第23章 漸近2
平昭元年，正月十五。
御花園的花坊宮人在暖房裡新培的花開了。
天剛亮起魚肚白時，御花園裡當差的小宮女們收到指令，便開始抱著花盆往各宮分發。
“都輕著點...”
屋外聲音嘈雜，眼下時辰已經到了隅中。
十九立於殿中手持浮塵看著花坊宮人進進出出，他一會兒抬頭看天，一會兒又歪頭瞅瞅殿內閉目養神的帝王，最後甩了甩浮塵邁著步子去指揮宮人。
屋內烏木架子床上，被小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許洛嫣慢慢睜開眼，外頭隱約能聽見十九公公尖細的聲音，她內心掙扎，既然十九來了那陛下一定也到了，可外面實在是冷，畢竟不如窩在小被子裡舒服。
算了，要不還是起來吧，畢竟餘嬤嬤昨日做的酥餅實在是香，勾著她肚子裡的小饞蟲直叫。
“唔”
許洛嫣眨巴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遍地的盆栽，紅的粉的白的，大大小小算起來估摸著有上百盆。
“十九公公，這些便是御花園新培的花？”看上去也就平平無奇嘛。
“您可算是醒了，陛下都等您半天了”十九賠笑道。
“？？？”許洛嫣不解，轉而抬頭看看天空，哪有半天，這明明才到隅中初。
她彷彿瞧不見一直往內殿努嘴的十九般，徑直往偏殿東廂房去了。
十九呆愣在原地，這是怎麼個情況？
良久，許洛嫣提著一小方籃，手中抓著一塊圓餅，正朝著這邊盈盈走來，待一靠近，小籃中的一股酥餅的鹹香便撲鼻而來。
昨日餘嬤嬤做了這鹹香酥軟的餅子給他們吃，方才許洛嫣去時餘嬤嬤正烙著新餅，午飯到點了可早飯還沒吃呢，那不得多拿點。
“十九公公要來一口嗎？餘嬤嬤剛做的”說著就將小籃伸到十九面前，竹編的小籃上還蓋著一層白布，隱隱有熱氣冒出。
今早來時並未多食，眼下聞著這味，倒還真想嚐嚐，十九狡黠一笑剛想伸手接過，突然一道冷風直撲後腦。
算了算了，咱家不吃了。
“謝姑娘好意，咱家已經吃過了，您快去殿內侍候吧”再不去陛下就急了。
“喔，好”她咬下最後一口酥餅提著籃子就要往內殿踏。
“誒，你倒是把這籃子放下啊？”
“？？”許洛嫣剛伸出手準備推開殿門，突然被身後的十九叫住。
“陛下不愛聞這些...”
“進來”殿內沈慕低沉有力的聲音傳出，許洛嫣聞言俏皮的朝著十九揮揮手進殿。
殿內，沈慕一襲銀袍大氅，墨髮高束頭戴金冠，負手立於窗前，聞言轉身。
“奴婢給陛下請安”許洛嫣規規矩矩行禮，手上小籃放置一旁。
“起吧”沈慕長身玉立，今日的銀袍格外稱他，比往常穿的都好看。
“奴婢帶了餘嬤嬤做的酥餅，陛下可要嚐嚐？”她眉眼彎彎，笑容燦爛。
但他卻淡淡道“已經食過了”
“哦”許洛嫣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語氣中的一絲疲倦。
沈慕緩身行至圈椅旁，招呼道“朕有話同你講，過來”
聞聲，許洛嫣抬頭，直起腰背，盈步走去。
一炷香後.....
賞花宴！？，不去不去不去，這麼冷的天，她只想在小被子裡窩著。
許洛嫣給他捏著太陽穴，手中力道慢慢減輕。半天不說一個字，一過來就讓她揉，手都酸了，哼哼。
沈慕頭靠椅背，閉目養神，許洛嫣心裡匪腹著，但好在皇帝有著一張足夠吸引她注意力的臉，這般捏著好像也沒那麼累了，許洛嫣細細打量，一眼便瞥見他眼下的淡淡烏青。
“你想不想跟朕一起？”他突然問道，語氣中掩著一絲疲憊，前月裡的刺殺案件終於有了著落，昨日靖王剛被放出便又來宮裡叨擾，非要同他喝酒。
她一雙小手軟指輕捻，手法雖不太熟練但也是極舒服的。
身上的龍紋大氅籠蓋住整張椅子，顯得身後之人乖巧嬌小。
許洛嫣只顧著看他的臉，全然忘了回他方才的話。
沈慕遂又問道“去不去，嗯？”
“奴婢不想去…”她回過神來， 去倒是真不想去，先前在他桌上瞅見美人畫像時便知他這是在物色宮妃，這賞花宴說的好聽 無非就是看看哪家貴女出眾，能入他的眼，然後好入宮為妃，歷朝來不都是這樣嗎？
從前她就不愛湊這種熱鬧，如今更是沒有資格，她笨手笨腳的萬一給他惹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一道怪聲響起，許洛嫣按在他太陽穴上的手一頓，隨即她尷尬地摸了摸肚子，方才只吃了一塊餅子，根本沒吃飽嘛，怪不得她，怪不得她。
“……”
“.......”
良久，沈慕張開眸子，一眼便瞧見了她略顯窘迫的小臉。
他緩緩起身走至她的小籃子旁，長指掀開白布，拿起最下的一塊還冒著熱氣的酥餅向著她走來。
“十九帶來的芡實糕無味，你應當不喜，還是吃這個吧”說著就將手中餅子遞了出去。
許洛嫣訕訕接過，興奮道“謝陛下”
她摸了把發紅的鼻尖，咬下一口鼓著腮幫子嚼，待嚥下一口後便朝著他笑笑繼續吃下一口。
“你當真不去了？”
她聞言咬著餅子思考著，隨後又搖了搖頭。
罷了，不去便不去，人多眼雜再生了事端便不好了。
瞧她吃的正興，櫻桃小唇上裹著一層油光，小丫頭長長的睫羽來回撲閃，他心下一緊道“好吃嗎？”
“好吃，餘嬤嬤做的最好吃了，陛下要來一口嗎？”她說著便掰下一小塊，伸著手遞到他嘴邊。
沈慕愣了一瞬，隨後便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笑著一口咬住。
許洛嫣手比腦子快，腦子一熱便將手伸了出去，他都吃到嘴裡了這腦子才反應過來，隨後快速收回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