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事:征戰
西苑側殿
許洛嫣將門窗關地緊緊的,周遭寂靜極了,無聲的讓人害怕。
許洛嫣頭上固定頭髮的簪子被沈慕抽走,再加上剛剛跑的慌亂,此時的髮髻已經搖搖欲墜。
平時就愛懶著,今日多跑了幾步便累的不行,躲在椅子後面,用手臂撐著椅背上的橫木稍作歇息。
沈慕來時就見她這副樣子,頭髮凌亂像是被人欺負了的。低著頭,手拽著椅背,宴上時暖和,穿多了倒顯得熱,她此刻手握著椅背,露出她那白淨無瑕的手臂,白得直刺人眼。
小姑娘低著頭,露出大片脖頸,頭搖搖晃晃,像是昏昏欲睡,沈慕長身玉立,一雙含著不知是什麼情緒的眼睛盯著許洛嫣看了許久。
直到她驚起抬頭,眼睛朦朧地看著他,像只剛睜眼的小奶貓。
看清來人後,她忙跪下道“陛下?”
沈慕撇開視線淡然道“已無事了”
“謝陛下相救”她依舊跪著,說罷還行了一禮。
沈慕詫異地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得快要縮成一團的小人兒,開口安慰道“不必跪著了”
“謝陛下”許洛嫣站起身來,心裡帶著餘悸。
此刻,偏殿靜的出奇,兩人各佔一邊,空氣中摻雜著一絲尷尬。
許洛嫣纏著胸前的絹帶不知所措,而沈慕則看著她,慢慢向她走近。
“亂了”
一股淡淡的龍涎香飄來,許洛嫣聽見他說“亂了”
她詫異的抬起頭,只見他手裡拿著一隻金簪站定在她面前。
額前落了些許碎髮但並不影響她的美,相反,還為她添了幾分朦朧感。遠山細眉,唇上也點了胭脂,膚若凝脂,眸裡像是裝著萬千星辰。
沈慕把簪子遞向她,又問道“你可有事?”
許洛嫣只盯著沈慕的臉看,根本沒看他手裡遞來的簪子。聽見他說話,便以為他是煩了,忙說著“奴婢沒有事了,現在就走”
沈慕笑著“嘖”了一聲,一把扯過她擦肩而過的胳膊,“朕是問你有沒有事“沈慕低著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生怕她又會錯意。
許洛嫣被他抓著,離得近了,她一抬頭就能碰到他的下巴。真是好生高大,為了不讓他看出她此刻的窘態,許洛嫣只能低著頭。
“沒...”
“你的簪子朕拿了,給你個別的”說著就將手中金簪斜插進她的髮髻中。
顯然,年輕的帝王沒為姑娘簪過發,那根蝴蝶金簪直直的插在她的兩髻之間,直挺挺的。
“謝陛下”
沈慕一鬆手,她就立刻像兔子一樣跳到一旁,沈慕這才看見她白中透紅的臉。
“陛下,裴將軍求見”十九的聲音在殿下傳來,許洛嫣看著門外墨黑的夜欲走。
“十九”
沈慕對著殿外喊了一句,十九低著頭進來。
沈慕看了許洛嫣一眼,剛巧抓住她偷看的目光,“送她回去”
“是”
許洛嫣隨著十九一起出了殿門,轉角處便遇到了等待著的裴子謙。他靠牆站著,腰間挎著一把彎刀,宮燈照著他半張臉,在這寒風刺骨的黑夜顯得格外凌冽。
“裴將軍”十九彎腰表示尊敬,身後的許洛嫣也微微欠身心裡感嘆著魏人的真是如橙殿上畫的一般高大威猛,她看人都得抬頭去看。
“嗯”他只是慵懶發出一個鼻音,看見許洛嫣凌亂的頭髮時,眉眼不可察覺的緊皺了一下眉,他沒有停留地徑直走進了側殿。
裴子謙走後,十九便帶著許洛嫣往章臺殿走。
“陛下”裴子謙一進去便見沈慕從袖子裡拿出一支沒有光澤的銀簪。
見他進來,又將簪子放進衣袖,“查的如何?”
“身份出來了,是江湖中專為貴族殺人的死侍,剛咬舌自盡”
“沒有別的特徵?”
“有”
沈慕左在圈椅上,等著裴子謙繼續往下說。良久,沈慕疑惑著抬頭,對上裴子謙那雙怪異的眼神,遂詫異的問道“你這般看著朕做甚?”
裴子謙欲言又止,便岔開話題道“那刺客背後刻著報國二字”
“所以?”
裴子謙道“應是徐家”
見他心不在焉,沈慕疑惑著問出“那你覺得朕該如何?”
“你看上她了?”裴子謙突然問出一句話題之外的話,沈慕茫然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裴子謙口中的“她”是誰。
良久,沈慕才淡淡開口,聲音坦然含著笑意“嗯”一聲
裴子謙啞口,面露疑色。
“你不懂”
哼,故弄玄虛。
......
翌日,辰時
許洛嫣戰戰兢兢的在院子裡掃地,玉蘭樹下的橘貓端坐著給自已舔毛。今日天氣晴朗,殿裡的芙蓉雕花長窗大開著,一抬頭便能看見裡面認真批奏摺的沈慕。
他今日穿了一身鴉青色暗金交領長袍,腰間繫了一條鑲著白玉的黑色革帶。他端正坐在桌案前,看著手中的摺子眉頭微蹙,面上浮出幾絲薄怒。
“喵”
樹下的胖狸子舔好了毛就開始搗亂,滿身橫肉往許洛嫣的身上一躍,讓她險些驚叫出聲。
今日沈慕來時帶著滿身戾氣,許洛嫣生怕聲音大了吵著他,只能與它來回周旋。
她噓聲驅趕著賴在腿上玩著她腰帶的小貓,“胖胖”
隨即,一雙蒼老有力的手悄然揪住胖胖的後頸,一把就將它制服。
許洛嫣腿上一輕,轉身便看見餘嬤嬤站在身後,手裡還拎著個蹬腿的胖胖。
餘嬤嬤眼神和藹道“去後院給陛下端杯茶來”
“裡面不是有大總管照看嗎?”,許洛嫣不解
“少問,你只管去就好”她佯裝生氣道。
“知道了嬤嬤”
冬日裡的太陽暖的讓人生困,許洛嫣伸著懶腰往走向後院。身後的餘嬤嬤拎著胖胖,指著它的貓頭教訓。
不一會兒,她便手提著茶壺盈步走過串串長廊,來到正殿前。一番呼吸吐氣後,白裡透紅的柔荑使力推開緊閉的芙蓉雕花門。
沈慕聞聲抬起頭來,見來人是許洛嫣,他原本眼底的怒意慢慢減退,忽而又瞥見她手裡提著的茶壺,微蹙的眉也漸漸舒展開。
她走近,無聲的朝他欠身行禮,遂又站至在一側為他空了的杯盞倒上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