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止白眉頭不自覺皺起,這府上的丫鬟婆子不少,可是符合番五形容的那個人卻不多,以潘五的形容,那婦人在府上必然是有一定的話語權。

納蘭止白琢磨了會,發現年紀與外貌特徵無疑是於芳姑姑嫌疑最大,可妗小小的賣身契在母親手裡,母親因為二姨娘的事,身邊伺候的都是年紀更大一些的婆子,不可能是母親身邊的人。

難道是於芳受母親所託?可母親為什麼要發賣妗小小,一時想不通,他對二人說:“你們先下去吧。”

伏舒問:“公子,潘五如何處置。”

納蘭止白:“打斷他一條腿,免得再出去做惡。”

伏舒和青山領命退下。

妗小小掀開床幔下了床,頭一陣眩暈,納蘭止白見她有異,快步走了過來,“回床上去。”

妗小小穩了穩心神,她打心底感激他出手相救,為她做主,替她出了惡氣,“你怎麼不送他去官府?”

納蘭止白深邃的眼神看著她,“他有你的賣身契。”

妗小小不說話了。

“我還是回我那木榻上睡吧。”

納蘭止白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又把她扶了回去。

鳩佔鵲巢,簡直是受寵若驚。

妗小小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他怎麼突然對自已這般關心備至,睡他的榻,喝他親自投餵的粥,又替自已出頭,痛打惡霸,這有些超乎主僕之間的關係,怎麼想都覺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還有他那個眼神,怎麼那麼奇怪。

莫非他想收買自已?

為了日後,遇到絕境時,替他挨刀,險象環生時,做他的死士。

她越想越有可能,一個翻身做了起來,不料起猛了,牽動著小肚子隱隱墜痛起來。

納蘭止白手裡又端了碗藥,一進暖閣就看到妗小小臉色不好,眼神也飄忽不定,他語氣焦急的問:“身子又不舒服了?”

他的眸子如一潭清澈見底的泉水,皎皎無瑕,看著她的目光夾含著擔憂和關切。讓妗小小自慚形穢,覺得自已把事想的太複雜了。

妗小小如實說道:“沒,就是小肚子有些不舒服。”

納蘭止白:“嗯。把碗喝了。”

妗小小聽話的接過藥碗,咕嚕咕嚕,一碗見底,然後苦的呲牙咧嘴,眉毛眼睛都快擠到一起了。

納蘭止白低低的笑出聲。

妗小小衝他翻了個白眼,扭過身不去理他,過了一會,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納蘭止白手裡又端了碗蜜餞紅糖水,妗小小這才喜笑顏開。

這段時日,秦泰州在駙馬府操持著公主的喪事,流蘇知道妗小小受傷了卻無法親自來探望,只能託伏舒帶了封信。

信裡讓她好好調養,妗小小還挺納悶,自已無非是受了點皮外傷,這弄的好似做小月子一樣,額頭的傷口也已經結了痂,好傢伙,公子非要逼著她日日帶著抹額,害的她整日躺在被褥裡,都快悶出疹子了,還有更奇葩的,她每次想要出去小解,都必須穿著一件女式連帽大氅。

這是不是太嬌貴了些,她還真不習慣。

納蘭若水每日都會來汐竹院,有時一做就是小半天,妗小小藏在暖閣中,床幔放下,裡邊的空間密不透風,又悶又熱,納蘭若水在外間,玩的興起,調琴繡帕待上個小半日,妗小小就慘了,憋尿憋到懷疑人生,有幾次差一點就城門失守,尿在他的床榻上。

一個婆子站在門口,說道:“巧焉,巧雲回來了。”

巧焉,巧雲風塵僕僕進屋跪地對著雲妃行禮,膝蓋挪了挪又給納蘭止白磕了兩個頭。

納蘭止白見她們一臉倦意,說:“你們先下去休息吧,這裡有侍奉。”

巧焉淚眼汪汪和巧雲退下,到了偏房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了件乾淨的衣裙,便匆匆回到主房候著。

納蘭若水笑著道:“哥哥,你這兩個丫頭盡心職守,年紀也不小了,早日收房,為府上在添丁進口。”

這話正中巧焉的心意,她一臉感激的望向雲妃。

納蘭止白到顯得有些冷漠,這句話,像是觸犯到他逆鱗似的,語氣略帶冷意:“我身子不適,你去祖母那裡多走動走動,還有姨娘也挺惦念你的,這次回來多和她說說話。”

納蘭若水臉上的笑斂去,不明白哪句話惹到二哥了,她自幼便和二哥交好,十一歲那年她生了天花,連吃幾十副湯藥都不見好,人人都避之不及,就在奄奄一息時,父親怕她的病傳染給別人,把她送到一個山下的小院子裡,同行的只有一個年紀大的婆子願意伺候她,那婆子想著她命不久矣,飲食起居也越發敷衍,一天只給一頓剩菜剩飯。

她的親孃一次也沒有看她,而大夫人只是每天清晨派人送來草藥,隨同的婆子欺她年紀小,把送來的草藥拿去集市換了錢。

被撇棄的感覺,在她幼小的心靈蒙上了揮之不去的創傷,恐懼,害怕,孤獨無時無刻不吞噬著她。

黑夜裡,電閃雷鳴,迷迷糊糊間,納蘭止白不知道何時來的,衣衫溼透,一身塵灰,握著她的手,端著藥送到她唇邊。

在山下的院子裡,二哥整整陪伴了她十天,她的病竟然奇蹟的好轉,而納蘭止白卻病了下去。

十五那年,她花顏月貌,巧遇微服私訪的皇帝,她知道那個比父親年紀都大的人,竟然是一國之君,她略施小計,故意在皇帝面前淺笑嫣嫣,溫柔嫵媚。

男人果然色令智暈,他回宮沒多久就命人接她入宮。

她做了皇帝的妃子,風光無限,恩寵加身,可她知道自已只為了尋遍天下珍寶,萬應靈藥,為哥哥治頑疾。

納蘭若水有些撒嬌意味道:“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她的目光望向別處,神情悠遠,“哥哥,不管你喜歡誰,還是想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讓你隨心順意。”

她說的一臉認真,就好像他要天上的月亮,妹妹也會爬上天為他摘下來。

納蘭止白有些動容。

納蘭若水走後,巧焉,巧雲,二人打盆水,拿著抹布開始擼胳膊挽袖子,裡裡外外擦著,巧雲端著盆,剛邁入暖閣,就見床幔散開,她笑著道:“我就知道那兩個婆子粗心大意,你瞧我們離開沒多久,旮旯衚衕都藏灰濛塵,這就算了,焉姐姐,瞧瞧這大中午的,幔子都沒拾掇起。”說著話,巧雲就往床榻邊走。

“慢著。”納蘭止白繃著臉,出言制止,“你們也下去吧!還有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自到暖閣來。”

巧雲嚇得,急忙退了出暖閣,回身看了眼巧焉,後者也是一臉訝異之色。

“是。”二人垂頭,端著銅盆離開。

屋子裡終於安靜下來,妗小小一把掀開床幔,露出一個小腦袋瓜,大口吸氣,“憋悶死我了。”

納蘭止白問道:“餓了沒。”

妗小小說道:“公子人有三急,但是我現在尿急。”

納蘭止白:“………!”他手裡拿著大氅給妗小小,示意她可以出門方便。

妗小小站著不動,如今巧焉,巧焉兩個大丫頭回來,自已這麼赤裸裸的出門,豈不是讓她們知道自已宿在納蘭止白的房間裡。

那二位本來就瞧不上她,被發現不更得找茬,修理自已,這不想還好,現下這麼細細一掂量,怪異之感,油然而生,另一層意味浮現在腦間。

就好像她是他偷藏在房間裡,做著不為人知的事,像是偷情。

更像是金屋藏嬌。

當然她皮糙肉厚,不符合美嬌娘這個美稱,但並不妨礙,她自作多情的這麼想。

這念頭一起,妗小小差點沒閃了舌頭。

外間,後牆有扇窗戶,她推開,然後搬了個凳子,蹬著凳子跳窗,捂著臉邁著小碎步衝向後院茅房。

回來也是翻窗而入。

一進屋,納蘭止白便問道:“淨手了麼?”

妗小小沒規沒矩的把兩隻手伸到他面前,“洗了洗了,我用松節皂莢洗的,不信,你聞聞。”

納蘭止白有些嫌棄的避開她。

妗小小心裡一鬆,看來是自已想多了,“住在這裡也不方便,我的身上的傷好多了,我想離開。”

“好啊!明天我送你出府。”

妗小小驚恐萬狀,“你,你是要攆我出府?”她有些無賴的坐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不要啊!公子你翻臉無情,我又沒做錯什麼。求求您了。”

納蘭止白又好笑,又好氣道:“起來。”

妗小小裝作可憐兮兮,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起,不起,就不起。”

“我是送你去綰瑤兒那裡養傷。”在府里人多嘴雜,還有暗裡要發賣她的人,不會善罷甘休,她身體沒將養好,誰知道那人會不會又出么蛾子。

妗小小放下心來,又躺在床上。

晚間吃過飯後,納蘭止白端了碗藥,和蜜餞紅棗湯,監督她喝下後,開始收拾日間為她買回來的衣裙鞋襪,胭脂水粉,又包了不少乾果,和藥材。

“你這是為我置辦的?”那可太費心了。

納蘭止白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親自親為收拾著。

妗小小覺得越發看不懂他,自受傷醒來,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像清風盤旋在掌心裡,雲霞散落在空氣中,明月亦可摘,星辰落在心尖上,好似此刻,一種錯覺,他喜歡上她。

妗小小猛地搖了搖頭,讓自已清醒些。

大夫人房間裡,聶婆子手裡拿著紙包的藥渣,回話道:“夫人這是老奴在二公子院外發現的。”

大夫人自已卸了裝束,一身灰白色裡衣,坐在銅鏡前,拿著一把紅木梳子,正梳著頭髮,聞言轉身,就看到聶婆子手裡的藥渣,攢眉蹙額道:“怎麼,止白又病了?”

聶婆子搖了搖頭,說:“老奴看著到不像,最近瞧著公子神清氣正,不像生病,我聽下人說,這幾日二公子總是取一些蜜餞,紅棗,紅糖的甜食,以前公子可不喜食的,廚房那邊還說,二公子頭些日,飯前或飯後經常讓廚房那邊熬著銀耳蓮子粥,小米瘦肉粥。”

大夫人把木梳放在妝奩上,思索片刻:“這就怪了,這飲食明明是…。”她站起身,走到聶婆子身邊說道:“你去查查這殘存的藥渣,是做什麼用的?”

聶婆子把藥渣包好,塞到袖子裡,匆匆離開。

幾炷香後,聶婆子敲門進來,神色古怪的。

大夫人坐在榻上,問道:“郎中怎麼說?”

聶婆子神神秘秘走到近前,小聲道:“這是調氣血兩虧,頤神養性,對小產之人有益處。”

“你說什麼?”大夫人大為震驚,巧焉,巧雲剛回府,那用藥之人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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