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蒼笄見姜熾有些出神，擔心地問道。
姜熾向她一笑，倒是十分平靜的模樣：“我無事，想來明日府裡是要忙亂起來了，你們也都早些下去歇息吧，好好養養精神，天色不早了，我也歇下了。”
姜熾任由青梅伺候她睡下，吹了燈出去。
夏夜的風一吹，從窗縫裡遠遠傳來青梅刻意壓低了的嘟囔聲：“影青姐姐，你說將行將夜怎地說走就走了，小姐待他們那般好！要我說，定是玄王授意的他們，把咱們當小貓小狗戲耍罷了！這玄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原先還以為他會是咱們小姐的良人呢，我以後再也不理他們了。”
“小姐身邊不是還有咱們陪著呢，他們要回王府就回吧，也是人之常情。咱們小聲些，別讓小姐聽見了傷心。”影青低聲回道。
再便是青梅極輕地哦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姜熾聽得真切，她翻了個身，心中莫名有些亂了起來，竟是怎麼也睡不著。自已早就明白男人是最不可靠的，他不過是給自已兩個侍衛傍身，怎麼如今竟有些在意他的舉動起來。
苦澀一笑，姜熾深深吸了口氣，也罷了，全當吃了個教訓，只當從未見過他吧。
第二日
沉香院
昨日姜廷連夜便下帖請了諸位族老上門，諸位族老聽聞國公府要分家，驚得都早早上門來問個究竟。
姜氏一族的族長向來由族中輩分最高、最德高望重的人擔任，其餘族老也都是高風亮節之人。鬚髮皆白的族中長老們一大早便登了門，此刻便在沉香院中坐著。
“二嫂今日叫我們來開祠堂分家，”四族老薑震霄是個脾氣直爽的，第一個按捺不住問道：“雖說我們也是知道他自小便是個自私自利的，但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鬧到了這個地步？”
姜老夫人看著眼前這些鬚髮皆白的族老，自覺面上無光，嘆息再三，這才搖頭道：“不怕諸位兄弟笑話，實在是我這大兒子行事無狀，王氏和姜程兄妹二人也做下鮮廉寡恥之事。”
自家夫君在這一輩中排行老二，兩位族老都稱呼自已一句嫂子，今日將他們召集起來卻是為了說這樣蒙羞的事，真真是丟臉極了。
姜老夫人將姜婉及姜程所行之事一一告知，眾族老聽後都是一臉怒意。想姜家世代以光明磊落傳家，何曾發生過這樣上不得檯面的事？真真是將全族百年間的臉面都丟得徹徹底底！
三族老薑震雲年輕時便是個脾氣火爆的，哪裡還坐得住？登時拍案怒罵道：“還不快去將姜兆拿來！我要親自問問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麼！二哥去後，他是越來越出格了，竟成了如今這副自私自利的模樣！”
三族老身邊的小廝領命，立刻前去請人。
昨夜姜廷夫婦與姜老夫人商議分家之事，壓根不曾告知姜兆。姜兆又以為自家二弟不過是以此威脅自已，即便姜廷當真與母親提起此事，按母親以往的所言所行也決然不會同意，因此便不曾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再加上姜兆新得了錦紅，二人正是有滋有味、乾柴烈火的時候，便愈發將這事拋在腦後。
錦紅昨夜見王若梅眼中的殺意宛如實質，心中十分畏懼非常，只能死死地勾住姜兆，以求獲得姜兆的寵愛，讓王若梅不敢輕易對自已下手。
姜兆只覺得懷中女子實在嬌媚動人，哄得自已十分舒心，第二日睜眼時只覺得軟香溫玉在懷，不由得心尖一顫，身子立時便起了反應。
這些年只守著王若梅一人還真是苦了自已了。
大掌車輕路熟地順著懷中女子的柔弱無骨的腰肢一路向上，直至覆上那對堅挺的柔軟，他滿足地喟嘆一聲便輕輕揉捏起來。
“老爺~”錦紅被挑撥的情動，嚶嚀一聲醒來，一雙藕臂柔弱無骨般纏上姜兆的脖子，身子不由自主地貼向他。
“你這小妖精...”姜兆悶哼一聲，翻身而上，便要再行昨夜之事。
三族老身邊的小廝到青山居時，便聽得裡頭一陣男女歡好之聲。因有有族老之命在身，昌樂也不敢阻攔，只能忙進去稟告。
“族老怎地來了，雖然也快到族中祭祀的日子，但到底還有幾日呢。”姜兆不敢拖延，壓下心中的不快簡單梳洗一番，趕忙帶著已然作姨娘打扮的錦紅一道去了沉香院。
那小廝不曾說來意，想來也許族老們只是早幾日來府裡小住，自已也可趁此機會將錦紅過個明路。
“見過母親，見過各位族老。”
姜兆攜錦紅上前請安，抬頭看時，卻見姜老夫人面上淡淡的，而諸位族老則對自已怒目而視。姜兆心中一跳，不由得有些打起鼓來。
“怎不見王氏，你身側的女子又是誰？”三族老淡淡地道。
姜兆忐忑道：“王氏身子有些不適，因此不曾前來，侄兒身側的是新收的紅姨娘...”
姜兆打量了諸位族老一眼，頓了頓又囁嚅道：“侄兒帶她來是想趁此機會過個明路，好讓府裡都知道有這個人。”
錦紅聞言向眾人盈盈一拜：“妾身錦紅見過老夫人、諸位族老。”
“哼，你倒是好，要做咱們姜家第一人，你三弟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呢？”四族老冷哼一聲，出言諷刺道：“不過一個姨娘也要帶給族中過目，你倒是重視她！”
姜兆正要辯解，卻聽得族長淡然道：“事到如今，四弟也不必再說這些了，依我說，他便是要將那女子的身份再抬一抬也無妨。”
姜兆聞言心中一鬆，幸得族長還替自已講話，想來今日並不會過於難做了。他正要開口說錦紅只做個妾室便可時，卻聽見族長淡聲道：“畢竟咱們只管得著姜國公府的人，可管不了外人。”
姜兆如墜冰窟。
“族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姜兆顫著嘴唇結巴道：“怎麼...怎麼侄兒就成外人了呢，若是族中不同意錦紅做姨娘，就讓她做個通房也可，怎地就...”
“這話好笑，你莫非是欺我們幾個老頭子黃土埋了半截子，眼盲心瞎，不知道你大房裡的人都做了些什麼事？”三族老冷哼一聲，果然三歲看八十，從姜兆小時候兒起，自已便覺得他是個眼中只有自已利益的。瞧瞧，事到如今他還在裝傻呢。
“母親？”姜兆慌忙看向姜老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聲道：“母親，這定然不是您的意思，您是一向不願兄弟分家的對不對...”
姜老夫人長嘆一聲，背過身去再不理他。
“母親...母親您說話呀，您替兒子說句話，您開了口，族老也不會強做了。”姜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抱住姜老夫人的腿聲淚俱下。
姜老夫人眼中似有不忍，閉眼深吸了口氣，將他的手扳開，再睜眼時已經斂去了所有情緒。
她定定地看著這個幼時最受自已和夫君寵愛的兒子，似乎在尋找他兒時的影子，終究還是失敗了。
姜老夫人按下心中酸楚，終究還是冷下臉開口道：“不是母親不幫你，這些年你做錯了太多，王氏也做錯了太多，沒有人能一直為你兜著底。”
“母親！母親！王氏的錯與兒子無關，您若是不喜歡她，兒子現在就休了她！求您饒過兒子這一遭兒，別不要兒子...”姜兆聲淚俱下，苦苦哀求道。
王若梅得了信趕來時，便聽得裡頭姜兆如此說，眼淚登時便落了下來。自已再怎麼不堪，到底與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竟不顧一點情意就要休妻！
她快步進來，狠狠一腳就將跪在後頭的錦紅踹到一邊，錦紅昨夜被折騰得狠了，加上今日跪了許久，腰腿本就痠軟不堪，猝不及防地捱了王若梅一腳，驚呼一聲便撲倒在離她最近的四族老兩腿之間。
四族老一驚之下竟愣在原地，待回過神來嚇得一腳將錦紅踹開，滿是褶皺的老臉上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你！你！這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