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雖然阿晶有了一份工作，迴歸家庭做了家庭主婦的吳玉有時候也對阿晶表示羨慕，只有阿晶自已知道，自已是被逼無奈，沒得選擇，在福康醫院這個“江湖”裡面也常常覺得心累。
阿晶初入職的時候，倒是說得好聽不用加班，但單位的事情也很多，有時候加班也是常事。阿晶原本以為在醫院上班會比較輕鬆，本來是懷著躺平的心態來上班的，結果發現每天也是忙的飛起，甚至比原來B公司還要忙，B公司最起碼做所有事情是有規劃的，所有事項都是有條不紊地往前推進，只要自已控制好進度，每天也不是太忙。
阿晶所在部門的領導李經理上面是雙頭領導，李總和葉總，要命的是李總和葉總文化程度都不高，做什麼事情都缺少規劃，最喜歡臨時拍腦袋，想到哪幹到哪，看到競爭對手做什麼也立馬跟風做什麼，好傢伙，一頓兵荒馬亂、著急忙慌的瞎忙，往往幹得阿晶們人仰馬翻。
李經理說白了就是一個執行者，也沒有什麼話語權，李總和葉總又誰都得罪不起，啥活兒都接下，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可苦了阿晶和她的同事們，有時候眼看還有半個小時下班，好，來活了，大家又得吭哧吭哧地一頓幹，搞得同事們一度怨聲載道。
葉安曾吐槽道：“我滴媽媽呀，我在別的醫院幹了十年文案，也沒有在這裡幹一年累。真心心累得很，就不能提早規劃一下嗎？唉！沒文化可真可怕。”
吐槽歸吐槽，活兒也得照幹。
阿晶也不得不支稜起來，有時候甚至感覺自已就是一個不停幹活的工具人，每天忙忙碌碌的，她也忍不住感嘆：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裡的日子都不好混啊！
臨近臘月，醫院的效益不好，每天到診量呈個位數，少得可憐。到診量少就意味著收益少，光想想醫院一個月的房租、水電費用、人工費用、推廣費用等等，所有的費用都在攤著呢，大領導們著急得不得了，不知道是哪位領導想出了一個“高明”的主意：規定每日到診量不得少於20人，週末有專家會診，到診量不得少於30人，否則就讓宣傳部門無償加班一個小時。
李經理在會議上宣佈這個訊息的時候，立馬炸開了鍋，所有人都紛紛表達自已的不滿，葉安一向快人快語，立馬嚷到：“憑什麼呢？前臺部門都不加班？憑啥讓我們後臺部門加班？我們可是後臺支撐部門哎！幹業績不還得是前臺部門幹麼！業務部門都不加班，讓後臺部門加班，這合理嗎？”大家紛紛點頭稱是，試圖向李經理要一個說法。
本來業績不好，所有人一起努力是應該的，但最大的問題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所有人一起加班沒有問題，但如果光讓一個部門加班，而且還是後臺部門加班，這就讓人很不能理解了。
結果李經理心情很不好喊了一嗓子：“別吵！醫院效益不好，別說是讓你們加班，隨時讓你捲鋪蓋走人都有可能！有什麼好說的！讓你們加班就加班，誰不想加班誰就滾蛋吧！我不攔著！”
一時雅雀無聲，還是葉安膽大，葉安忿忿不平的說：“那憑什麼諮詢（也就是銷售）不加班呢？光讓我們加班，我們能帶來直接業績嗎？”
“反正領導讓加班就加班，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李經理簡單粗暴地說，“我宣佈從明天開始，完不成業績，就要加班一個小時。”
“那也不能領導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啊”葉安不怕死的繼續說。
“發錢的說了算！你想怎樣？”李經理繼續粗暴地說。
理是這個理，但這話聽在耳朵裡是那樣令人不舒服，同是打工人，誰也比誰高貴不到哪裡去，就算做到經理又如何？不還是打工人嘛。李經理這話分明惹起了眾怒，於是，大家紛紛不說話，只是忍不住在心裡將李經理罵了一百二十遍。
“哎......你也不站我們這邊。”葉安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由於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葉安的話倒也清晰地落在眾人耳朵裡。
“我誰也不站，我只站我自已，我只站業績。行了吧？”李經理到底年輕，盛怒之下也忍不住說出了自已的心聲。
阿晶都驚呆了，沒想到李經理會這麼簡單粗暴，更沒想到李經理會如此輕而易舉地說只站自已，只考慮自已的利益，這得多讓員工失望。
果然，散會後，大家紛紛在遮蔽了李經理的群裡吐槽了起來，表達自已的不滿。
葉安說：“什麼嘛！只站自已，沒見過這麼自私的領導！”
“就是啊，自私也就算了，還如此明目張膽的說出來，也是夠厚顏無恥的了。”推廣李磊也連忙接話道。
“反正我明天不加班，要加，他自已加。”葉安說。
“就是，自已加去吧，我也不加。”剪輯師汪小勇也跟著說。
“大家都不加的話，那我也不加。”設計王曉茹跟著說。
大家一時紛紛笑話王曉茹膽小。
阿晶也跟著說：“對，大家不加的話，那我也不加了。”
大家又開始嘲笑起了阿晶，阿晶回：“我卑微啊！”
又有幾個人發了大笑的表情，但其實每個人心裡多少都有點兒忐忑，都期待有人能夠第一個帶頭不加班，這樣大家也好順理成章地下班。畢竟，在一個每天準時上下班的單位待久了，突然要加班，還真是讓人特別不適應。
阿晶相對人其他人來說，反應稍微沒那麼強烈，畢竟以前在B公司加班也是家常便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大家都不願意加班的話，那阿晶肯定也不願意。
以前從來不關注到診量的眾人，現在也被迫開始關注每天的到診量，謝天謝地，要求加班後的第一天到診量居然有21人，居然完成了任務！一道下班時間，大家都如釋重負、開開心心地下班了，到了第二天，大家則又懷著焦慮不安的心情上班，一大早就有人在群裡哀嚎：“啊啊啊！不想加班！”、“我也不想加班！”、“今天下班大家一起準時走啊！”
很不幸，第二天才到了15個人，距離每日的目標還差5個呢，快下班的時候，大家紛紛在群裡發問：“該怎麼辦呀？今天加不加班啊？”
作為群眾意見領袖的葉安率先說：“加P班！不加！老子到點就走。反正老李也不在。”
“嘿嘿，那都聽我安姐的，俺們也不加班了。”汪小勇也跟著說到。
“那我也不加了。”朱莉也跟著說。
“好，大家不加，我也不加。”阿晶也痛快地跟了一句。
半下午的時候，李經理剛好被葉總找去說事情，等五點一刻，李經理說完事情，回到辦公室一看，嗬，好傢伙，辦公室裡竟然空無一人！大家夥兒竟然都已經“展翅逃走”了。李經理特別生氣，馬上在工作群裡艾特所有人：“今天規定的量完成了嗎？你們就都走了？趕快回來！”
結果並沒有一個人理他。
李經理等了一會兒，見無人理他，又立馬追加了一條資訊：“給你們10分鐘時間，馬上回來加班！”
還是沒有人理他。
這時候，負責渠道推廣的史磊在大家的私人群裡說：“剛李經理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回去加班。”
“老李讓我也回去。”朱莉說。
阿晶倒是沒接到電話，葉安也沒有接到，別的人也沒有接到，阿晶心想：“看來柿子撿軟的捏，真的是哪裡都好使啊。”
“啊，我不想回去，明天李經理會不會罰我啊？”史磊頗有些不安的說。
“是啊，是啊，我也有點害怕呢。”朱莉也說。
“怕他個鬼！就老李這樣怕事的人，明天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葉安說。
其實阿晶心裡也沒譜，預想著第二天肯定少不了挨一頓批，可能還有其他的懲罰措施呢，但出乎阿晶意料的是，真的讓葉安說著了！第二天居然是風平浪靜的一天，李經理居然什麼也沒有說，看來其他的同事也是有點懵，搞不清楚李經理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只有葉安淡定的說：“我就說吧，老李慫著呢，才不敢拿我們怎麼樣呢。”
阿晶不由得暗自猜想可能是法不責眾，也可能是李經理自已壓根也不願意加班，結果大家一鬧，倒是剛好遂了他的意。
李經理在大會小會上，仍然是強調業績不達標就得加班，但大部分人幾乎沒有人拿他的話當做一回事，大家一邊譴責醫院的不合理的制度、大罵李經理，另一邊則是到點了就準時開溜，阿晶和王曉茹膽子小，在業績不達標的日子裡，倒是坐在座位上老老實實地加班。見大部分人仍然還是到點就走，李經理大為光火，但又不敢攔離去的員工，只好每天上班都把臉拉得老長，碰到誰，都跟人家欠他兩百萬似的，一時辦公室裡也沒人敢說話，大家上班也都跟沒有感情的機器似的默默地幹自已的活。
沒幾天，大家就紛紛覺得受不了了，氛圍太壓抑了。汪小勇率先提了離職，當天就走了，接著史磊也提了離職，也想效仿汪小勇，想當天就走，李經理卻執意要史磊繼續留一個月，這可讓史磊大為光火，便和李經理大吵了一架，不管不顧地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這一刻，阿晶真的是特別羨慕年輕人說走就走的勇氣，要是換她可幹不出來這種事情。
一時之間，抱怨諸多，團隊很不穩定，留下的人也在計劃著離開，朱莉也提了離職，到底是女孩子好哄，李經理一番哄勸之下，朱莉又留了下來。
李經理這下也開始有點兒著急了，開始輪流找大家談話，一邊穩定軍心、探尋大家的思想動態，一邊向人民群眾“問計問策”，輪到阿晶的時候，阿晶也直接說，加班壓根就不合理，大家夥兒怨氣極大。
李經理倒也不生氣，對阿晶說，其實他也不想加班，領導非要這樣弄，實在沒辦法。
阿晶又說，其實加班也沒有問題，就算加班一個小時，晚上六點下班，下班時間也還早呢，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憑什麼大家都不用加班，為啥就宣傳部的人加班呢？再說，宣傳部所做的頂多就是提供充足的糧草，那前方打仗還得是靠銷售嘛。
看在李經理特別真誠的份上，阿晶又給李經理提了一些團隊建設的建議，李經理當時倒是十分認可，但實際上並沒有當一回事。
在經過談話過後，大家反正是破罐子破摔，徹底不加班了，阿晶漸漸也不願意加班了，到最後竟然都沒有人加班了，於是，業績不達標便要加班的制度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原本以為就此風平浪靜，實際並非如此，這天，阿晶上班突然發現空降了一個高總監，高總監燙著小卷發、不拘言笑、有點兒胖，愛穿套裝裙，將自已打扮得知性、幹練，高總監直接分管諮詢（銷售）和宣傳部。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高總監來了也不例外，第一把火，是開始整頓內部的紀律，結束了李經理管理時代的自由散漫，高總監來了要求要開早晚會，早會向大家報告一天裡預計要做什麼，晚上要彙報每項工作完成的進度，如果當天規定要做完的工作沒有做完，不好意思，那你就自覺留下來加班吧。
對於以前很少開會的阿晶的同事們來說，對每天早彙報晚彙報簡直煩得要死，還有的人彙報的時候，因為太緊張，彙報得結結巴巴的，為此，大家一度痛恨開會。但一段時間之後，竟然也習慣了。
第二把火，是約談各員工，高總監試圖用這種方式快速瞭解公司以及員工的所有資訊，以便讓自已能夠更快地適應公司。
高總監大約也不大喜歡李經理的行事方式，不僅慢慢地疏遠了李經理，而且有事也是直接跳過李經理，直接交待阿晶和葉安，在高總監來之前，李經理也管著諮詢組，高總監來了之後，乾脆新招了一個競價主管，徹底不讓李經理管理了。
李經理漸漸在許多事情上失去了控制權，阿晶的同事們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一方面巴不得他早點離職，另一方面又隱隱期待高總監來了能有一些新的變化。
確實，李經理這人有時候頗有些不得人心。不僅凡事光想著自已，而且在很多小事上讓人不爽。比如請假調休這種小事，又不影響大局，但有時候李經理似乎與人作對似的，就是不批准；比如有的時候明明是萬分緊急的事情，他卻又不著急，直到葉總提了又提，臨了只好讓阿晶們又加班彌補；又比如李經理這人最愛摳細節，有些無傷大雅的細節，一定要摳，特別較真，比如加一個“和”字，影片聲音大一點等等，但是真正遇到該較真的事情，卻又心不在焉，比如樓下的宣傳單頁老早就該換了，葉總也提了好多次，但李經理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什麼原因，反正一直拖著沒辦。
朱莉在群裡頗為興奮地說：“看樣子，這是要將老李換掉啊！”
“換掉最好，老早看他不順眼。”很少搭話的競價小吳也發表自已的看法。
“換掉老李，那也不至於吧。”葉安馬上說到，“你們不知道嗎？老李是李總的親戚，據說啊，據說是遠房侄子。”
“難怪了。”眾人瞭然到。
“對呀，你們看之前來了那麼多個職業經理人，最後不也不了了之嗎？我看這次高總監也夠懸，不知道能搭臺唱幾齣大戲。”葉安繼續說。
眾人不再說什麼，靜觀局勢的變化。
葉總這次似乎是痛下決心要改變目前的局面，不僅十分倚重高總監，而且對於下面員工的工作也盯得更緊了，而李總似乎也有了改觀，也開始關注下面員工的工作了。這就讓阿晶們頗有點為難，同樣一件工作，需要經過葉總、高總監以及李總的檢閱和意見，很是麻煩。
局勢似乎有點偏離眾人的意料，也有些偏離李經理的意料，李經理原本沒有將高總監放在眼裡，現在似乎第一次感覺到危機的降臨，漸漸變得有些煩躁了起來，對於阿晶他們的工作更加吹毛求疵了，也漸漸開始加班了，開始在內部群裡開始拼命給大家分享各種競對對手做得好的品宣內容。對於葉總佈置的任務，也開始上心了起來，開始堅決嚴格地執行到位。這倒是令阿晶的同事們有些驚訝。大家一時還有點不適應，紛紛偷偷在群裡問：“嘿，這還是老李嗎？”
有天朱莉正準備下班，李經理瞅了她一眼，問到：“你今天的經典案例影片做完了嗎？”
朱莉愣了愣，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說：“還沒呢，明天做啊。”
李經理這時候慢條斯理地說：“當天的事情，當天要做完，沒做完不可以下班。”
朱莉翻翻白眼，只得重新回到座位上，開啟電腦，又開始忙活起來。
經過幾次這樣的事件之後，大家也開始明白，當天的工作沒有完成的情況下是不可以下班的。
而自從高總監來了之後，大家的工作內容也開始有了調整，一是開始有章法、有重點了，不再是全憑感覺往前走了，二是進一步劃分了個人的職責範圍，實行個人負責制，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員工的責任心。高總監的做派倒很像職業經理人的做法，阿晶在她這兒，倒是也快速學習了很多東西。
高總監對阿晶倒是挺欣賞，有天趁李經理不在，高總監偷偷將阿晶叫過去，詢問阿晶對於當下的工作有什麼看法，阿晶倒是竹筒倒豆子，當下便將存在的一些問題全部說了出來，高總監似乎對阿晶的看法挺滿意，聽得頻頻點頭，又仔細詢問了阿晶的個人情況，接著瘋狂暗示阿晶當下正是大洗牌時期，問阿晶有什麼想法，阿晶心想：難不成要將我開掉？不應該啊！高總監見阿晶傻乎乎的，乾脆將話挑明：她想提拔阿晶做經理，問阿晶對此是否有想法？
這倒是有些出乎阿晶的意料，阿晶挺高興，向高總監表示一定會好好幹。
當天下班回到家，阿晶便興高采烈地和老公小黃說起此事，小黃一聽也很高興，當下便對阿晶說：“哎呀，老婆，你這是時來運轉了。”
阿晶本來也挺煩李經理的，總覺得很多時候，李經理這人說話、做事沒有個領導的樣子，阿晶心想，要是自已幹領導的話，一定會比李經理幹得好。
自從高總監和阿晶挑明要升阿晶的職之後，高總監有事總是直接越過李經理，直接找阿晶，這多多少少讓阿晶有些不自在，再見李經理，總覺得他看向自已的眼光意味深長。阿晶倒先不好意思起來，似乎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情似的。
阿晶偷偷將自已代入到李經理這個角色裡，第一次發現這個位子也不是好坐的。
首先要應付雙頭領導葉總和李總，甚至是高總監，要想在三人之間遊刃有餘，還真不是件容易事。其次，阿晶自問做不到像李經理這樣無限拉低底線，什麼都聽領導的，領導佈置什麼就做什麼，就算是要掙錢，那也做不到違背自已的原則。另外，就是院內的虛假宣傳實在是太過分了，明明醫生資質就不怎麼樣，不去提高醫生的素質，反而一個勁地往高處包裝；明明人家並不是婦產科特別厲害的專家，非要包裝成很厲害的樣子；明明就不是本院的案例，改改文字，就變成了本院的案例；明明就很普通的產品，還誘導人來高消費，誇張得很，想想就讓人心慌。阿晶對此很反感。
而高總監似乎對此無感，還鼓勵大家加大虛假宣傳力度。阿晶第一次覺得與高總監之間有了分歧。在這一點上李經理倒是與高總監能達成一致，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甚至有時候責怪阿晶的包裝太過保守。阿晶對此也是挺無語的，有時候真是替這些患者捏把汗。
阿晶仔細思考一番，還是決定放棄經理這個位子，儘管它看上去很誘人。在福康醫院待的時間越長，阿晶就越覺得這裡不是自已可以待的長久之地，越發覺得這裡的人開始變得面目可憎，想想還是得另尋出路。
阿晶開始在網上偷偷投簡歷，奈何臨近年關，機會並不太多，就算有那麼幾個機會，要麼就是離家太遠，要麼就是薪資太低，阿晶只得委委屈屈地留在福康，耐心等待新機會的到來。
與此同時，阿晶開始利用下班後有限的時間在網上寫作，發表自已的所思所想，其實寫作一直以來就是阿晶的興趣與夢想，只不過小黃曾經無比堅決對阿晶說：“想要靠寫作賺點錢那可太難了！你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儘管阿晶很生小黃的氣，卻也被小黃打擊得厲害，再加上生活的忙碌，阿晶便漸漸擱置了這項愛好。現在阿晶又重新撿起了這項愛好，只覺得無比高興，似乎平日裡見到的那些令人討厭的人令人討厭的事，也能夠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