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淵,棲雲閣下院,塗春住處。
冬涉川見魏四鄰話裡有話,輕聲懟道:
“魏師兄,可是怪我放跑了那九嬰。是不是覺得我跟他們也是一夥的?不如把我們的命格都消了,豈不是大功一件?”
“小師弟,你……血口噴人。”
“你什麼你,你怎麼不說是你瞻前顧後,磨磨唧唧,才貽誤了戰機。要不是塗春師兄提醒,你還在那高談闊論,分析局勢呢!”
魏四鄰被懟得有口難辯。
正此時,丁若瑜見塗春房間內有邪祟飛出,正與方才在塗春身上發現的一致。
她往塗春房間去了。
魏四鄰見她進了房間,趕忙也跟了進去。
霍希音、塗春、冬涉川緊隨其後。
魏四鄰走了兩步,回頭道:
“塗春,你們兩個跟進來幹嘛?外面候著。”
塗春見魏四鄰發話,站在那裡遲疑。
冬涉川在他耳邊道:
“塗春師兄,不用理會他。我們進去,看看裡面究竟如何,也好應對。”
塗春一聽,快步跟了上去。
丁若瑜進了房間,揮手幾道誅業火,將邪祟驅散了。在看房間中凌亂不堪。
魏四鄰跟了進來,這裡跟自已先前來時,並無分別。
他感覺自已完全被塗春戲弄了,轉身怒向塗春道:
“塗春,請你給我個解釋?”
塗春見魏四鄰咄咄逼人,開口道:
“魏師兄,該說的我之前都說了。如今那九嬰確實不在我房間中,對此,我無話可說。”
魏四鄰牙齒咬得嘎嘣響。
“一句無話可說,就可以逍遙法外嗎?你當棲雲閣真是吃素的。把小師弟放下來。”
丁若瑜此時見內室的地上有些異樣,她燃起誅業火,走了過去。
魏四鄰見她此舉,有些不解。
“若瑜師妹,你做什麼?”
丁若瑜一道誅業火打在地上,只見地上幾攤汙穢之物,頓時燃起綠色的火光,有些許邪祟被焚化了。
丁若瑜收功,轉身向魏四鄰道:
“魏師兄,看來你真的錯怪塗春師弟了。我雖不敵九嬰,但他身上的汙穢之物,我還是辨認得出來的。如此看來,他確實在這裡待過幾日。搞不好你先前來時他就在此地。”
霍希音上前接過話來:
“魏師兄,如此說來倒是你打草驚蛇了呦!”
冬涉川終於逮到機會,哼了一聲。
“希音師姐還是天真了,要我看極有可能是通風報信。”
魏四鄰氣得青筋暴起。
“小師弟,你……”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魏四鄰,鬨堂大笑起來。
魏四鄰見他們笑,才知道是他們聯合起來捉弄自已,氣得徑直拂袖而去了。
丁若瑜收了笑聲,轉身向塗春道:
“塗春師弟,這次雖然魏師兄錯怪了你,我也想再說你兩句。以後切勿自已擅自行動。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像九嬰這樣的敵人,不是我們單槍匹馬可以應付的。再遇到,一定要從長計議,以免以身犯險。這次若不是小師弟始終堅信你是無辜的,恐怕魏師兄真就將你正法了。”
塗春見丁若瑜責怪,雖揹著冬涉川無法行禮,還是躬身回道:
“塗春知錯了,謹記若瑜師姐教誨。”
霍希音最是看不慣眾人說話皆是冠冕堂皇,於是上前拉著丁若瑜的手臂道:
“塗春師兄,師姐說得太含蓄了,我怕你悟不透,索性直白點。她表面上說你以身犯險,實際上是在責備你,犯險後還重傷了他的小師弟。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丁若瑜一聽臉色緋紅,直接甩開了霍希音轉身也走了。
路過冬涉川身旁時,停了下來。
“小師弟,好生靜養幾日。你如今筋骨盡斷,元氣大傷。明日我去求師父賜一株永生草給你吧。”
冬涉川努力抬頭,向丁若瑜致意道:
“師姐,不必掛心。若是求得永生草,還請師姐自已調理服用吧。我已經如此,不要浪費了。況且還有幾日就是擂臺了。又是九死一生。”
丁若瑜剛才講話時並未看他,待他說了這一番話,丁若瑜往這邊看了看。待要還想再說些什麼,想了想還是嚥了回去,轉身離開了。
霍希音見都走了,看來是虛驚一場。這回可將心放回肚子裡了。
日子,得過一日算一日吧。在九幽和魔界,時間都過得潦草不堪。只有在人間,日子才算日子。
霍希音留下也覺得無趣,轉身向塗春道:
“塗春師弟,總之還是祝賀你,今日撿回一條命。但願九嬰不會再回來為難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身也走了。
此時塗春的房間裡,只剩下他和冬涉川。
塗春向背上的冬涉川道:
“小師弟,你就不怕九嬰殺個回馬槍嗎?他此番來就是想取你的性命。”
“塗春師兄,這世界上想取我性命之人還少嗎?我看光是棲雲閣就不少,放眼四澤七山更是不計其數。我怕有什麼用?只是救過我又肯為我說話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我格外珍惜。更何況塗春師兄怎麼可能是魔族,打死我都不信。”
塗春聽了有些不安道:
“小師弟,你宅心仁厚固然是好事,但師兄想告誡你,如今九界紛亂,世道不濟。還是小心為上。身邊之人也不可盡信。切記,切記呀!”
冬涉川聽後苦笑道:
“塗春師兄,說得可是魏師兄?他雖然激進功利了些,人並不壞的,也三番四次護我周全。我看這次他是過於機警,塗春師兄也不要與他計較了。”
塗春見他並未理解自已的意圖,也不便明說,只好作罷。
“小師弟,我送你回去吧。”
冬涉川四肢疼痛得太久,彷彿失去知覺一般,只好尷尬回道:
“如此,有勞塗春師兄。”
塗春揹著冬涉川,往棲雲閣去了。
路上塗春有些氣喘吁吁,冬涉川聽出他氣息不穩,關切道:
“塗春師兄,放我下來歇會吧?”
塗春只是騰出一隻手來擦擦汗,繼續向前趕路。
“沒事,小師弟。傷你雖得我所願,但卻是出自我手。你就一點也不恨我嗎?”
冬涉川見他言語中透著內疚,便戲謔道:
“塗春師兄,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那九嬰我又不是沒打過交道。我自是知道他的厲害。連若瑜師姐都瞬間被他驅使,險些命都沒了。再說,你知道我的恨很金貴的,就算輪也輪不到你頭上。”
冬涉川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塗春師兄,其實我並不想心裡只裝著仇恨,只是被逼無奈罷了。人,終歸還是要有情有義。不然和草木又有什麼分別?”
草木二字,讓塗春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