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凝固了片刻。
向燁無意中猜到了真相，洛洛藏起眼中的驚訝，聳聳肩道：“我倒希望是這樣，可惜現在的科技力量達不到哎。”
“的確，如果未來的科技水平達到了，我們怎麼會見不到未來的自己？”
向燁不以為然，他只是隨口一說，人怎麼可能超越光的速度，“可見回到過去、改變過去，只是一個偽命題而已。”
洛洛聽了這句話，反倒有些莫名地盯著他，“也許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已經是被修正過的了，只是你一無所覺而已。”
一切的一切，其實早就改變了。就像在上一世，他們不認識，也沒有什麼交集。
向燁眨了下眼，有些興致地微笑：“類似於‘清道夫’嗎？”
“什麼？”洛洛沒聽說過這個詞彙。
“清道夫是一種特殊的職業，指為僱主清理痕跡的、掩滅證據、掃除障礙的清理專家。”
洛洛也有點感興趣了，“聽起來像遊走於灰色地帶的犯罪人士。”
“的確，他們往往出現在犯罪現場，為犯下罪行的兇手清除掉作案的痕跡。他們和殺手的區別在於，只碰屍體，不沾命案。”
洛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和時空穿越人士一樣，都是痕跡的清理者，區別只在於工作的環境和目的……這聽起來很酷！”
她自己某種程度上就是這樣一個清道夫，也許正是因為她改變了周圍人的軌跡，沾染了因果，所以才會留在這個時空。
洛洛望著家裡熟悉的一草一木，是的，她要留在這個眷戀的世界，哪怕一切從頭來過，哪怕是作為一個不為人知的“清道夫”。
洛洛的眸中閃爍著堅定的神采，向燁心中一動，“如果你對這些感興趣，我可以給你推薦幾本相關的作品。”
“好啊。”
討論了沒一會兒，洛洛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這具小小的身體擁有準確的生物鐘。她揉了揉迷濛的眼睛，軟糯道：“我去睡一會兒，你自便……書房裡有一些書和雜誌，也可以坐在客廳看電視。”
向燁答應了一聲，目送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走回房間。他沒有午休的習慣，也沒有向洛洛建議的那樣去書房看書，而是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本外文財經雜誌。
是上個月的刊物。雖然規規矩矩合著頁，但有明顯的彎折痕跡。向燁輕易就翻到了書的主人最常停留的那一頁。
人工智慧。
這時候身後突然出現了輕盈的腳步聲。向燁的動作一頓，轉身看到小姑娘抱著平板走過來。
“你也可以看番，都是我的珍藏哦。”即使過了七八年再看也能看得津津有味那種。
《化物語》、《無頭騎士異聞錄》、《四疊半神話大全》、《羅小黑戰記》、《心理測量者》……洛洛像獻寶似的把自己心愛的番一一推薦給向燁。
“相信我，這些都很好看的……一定要開啟看一下哦！”
向燁認真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接過了平板。洛洛這才心滿意足地回房間午睡去了。
“007，40分鐘後記得叫我起床哦。”洛洛還惦記著下午老邵要帶她吃玫瑰撻的事，她怕自己睡久了身上乏力，起床更加困難。
007答應下來，並且貼心地為洛洛播放起助眠的輕音樂。
邵翊辭是在洛洛睡著半小時的時候到家的，他脫下大衣換好拖鞋，走進了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向燁時微微有些驚訝。
洛洛很少帶朋友回家玩。兩個小孩無論是年齡還是身高都差別很大，也不知道是怎麼成為好朋友的。邵翊辭不拘泥於這些刻板印象，有人陪洛洛玩，總比沒有的好。向燁是個聰明孩子，也是個善良的孩子，他不擔心他欺負洛洛。
向燁起身和他打了個招呼，輕聲道：“邵叔叔好，洛洛還在午睡。”
邵翊辭點點頭，微笑道：“向燁，身體好一些了嗎？要不要喝茶？”
“身體好多了，我不渴，謝謝您。”
邵翊辭讓向燁不要拘束，有什麼需要就告訴他，然後放輕腳步回主臥換衣服去了。
沒一會兒，洛洛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睡眼惺忪地從臥室裡走出來了，看到向燁還坐在沙發上看書，“我爸爸回來了嗎？”
“回來了，應該在房間裡。”
洛洛打了個哈欠，去主臥找邵翊辭給她梳頭髮去了。
邵翊辭用溫水打溼了毛巾，幫女兒擦了擦臉。z市的冬季有些乾燥，邵翊辭怕小姑娘的臉頰起皮乾裂，又為她仔細抹勻了簡之漣出差時帶回的兒童面霜。淡淡的玫瑰蜂蜜味道，有著很好的保溼滋潤效果。洛洛乖巧地坐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老邵又幫她梳了一對精緻漂亮的蠍子辮，髮尾墜著七彩光澤的巴洛克珍珠，靈巧而又可愛。
小姑娘有點想念簡之漣了，“爸爸，媽媽最近好忙哦，都沒時間陪洛洛玩……”
邵翊辭捏了捏洛洛的鼻子，含笑道：“年底正是你媽媽的公司最忙的時候，媽媽要好好工作才能賺錢養家，養爸爸和洛洛哦。”
最近絡合在籌備智慧金融方面的新專案，他作為持有核心技術的合作者自然清楚，簡之漣作為這個專案的總負責人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大概要忙到腳不沾地了。
洛洛想起早上幫爸爸哄媽媽的事，認真地看著父親，“媽媽好辛苦呀，爸爸和洛洛都不惹媽媽生氣了好不好？”
邵翊辭無奈失笑，“好。”
“洛洛相信，爸爸一定可以成為最優秀的賢內助，俘獲媽媽的芳心。”洛洛眨了眨眼，試圖鼓勵老邵再加把勁。
父母領證之後，主線任務的進度停滯在80％上好久了，除了老邵這邊，她也要加油了。洛洛腦海中劃過“連沐容”這個名字，勢在必得。
邵翊辭看著洛洛充滿鬥志的小模樣，他總覺得洛洛對於他們的事過於上心了。這讓他開車的時候有些反思，難道現在家裡的氛圍不能帶給女兒足夠的安全感嗎？
邵翊辭下午陪著兩個孩子逛完主題茶歇，順便打包了一份抹茶夾心的玫瑰撻，請他們吃了冰淇淋，把向燁送回了住處，然後他似是隨意地問洛洛想不想去絡合探班。
“這樣會不會打擾到媽媽呀？”洛洛有點顧慮。
“那我們早去早回，不叨擾她太久就好了。我想你媽媽肯定沒有好好吃飯，洛洛把點心帶給她，好嗎？”
洛洛玩了一天沒有見到簡之漣，還真的很有點想念她，她就去打擾媽媽一小會，媽媽見到她應該也會感到驚喜把？洛洛很快說服了自己。
邵翊辭熟練地在前面的路口轉向，往絡合總部的方向駛去。
到達公司停車場的時候，洛洛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一輪半月懸掛在半空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冬天的晝日格外短暫，絡合因為新專案又運轉得十分忙碌，這個點幾乎沒有人下班。前臺的小姐姐很顯然認識洛洛，只是落在邵翊辭身上的目光有些探究。
全公司幾乎沒有人不認識洛洛，畢竟是他們簡總的女兒。最近這位邵教授偶爾也會過來，好像是技術部高層請來的專家，只是他為什麼會牽著洛洛出現……
竟然是林特助親自下來接的人……等等，這一大一小好像長得挺像的！
“簡總正在會議室會客，請您和洛洛小姐先去簡總的辦公室裡等一下。”
“我點了一些咖啡和水果點心，一會麻煩林特助分發一下，大家工作都辛苦了……”
林特助正在心裡感慨老闆的眼光，科學家丈夫有一顆天才大腦不說，長得不亞於明星，氣質也清雅溫潤，溫文爾雅得讓人新生好感，就是他出現在這裡有點奇怪……抬眼就看到他的頂頭上司走了過來。
簡之漣剛送走客戶，打算回辦公室處理公務，遠遠就看到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大一小兩道熟悉的身影，她凝視著邵翊辭走近，有些詫異道：“你來幹什麼？”
“技術部邀請我過來提供一些技術指導，我今晚剛好有時間，順便送某個想媽媽的小姑娘過來。”來之前邵翊辭就想好了說辭，簡之漣也挑不出什麼錯。
“……”
簡之漣輕哼了一聲，俯身抱起小姑娘，“那你就去指導吧，洛洛跟媽媽走。”
洛洛給了爸爸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邵翊辭好脾氣地跟了進去，把點心放到辦公室的桌子上，只叮囑洛洛一句：“乖乖聽媽媽的話。”
說完也不多糾纏，深深看了妻子一眼就離開了。
簡之漣覺得他的舉動有些莫名，還沒細想，被摟著她的脖子哼哼唧唧的洛洛吸引了注意力，“媽媽有沒有想念洛洛？有沒有好好吃晚餐呀？爸爸說您這段時間很辛苦，一直惦記著給您送好吃的玫瑰撻哦。”
簡之漣的目光在深紅色的包裝盒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眯了眯眼，“你爸爸，今晚只給你吃了這個嗎？”
“洛洛吃了5個呢，還有一壺紅茶，還有冰淇淋。”洛洛像一隻撒嬌的小貓，在簡之漣的頸窩拱來拱去，“肚子撐撐，不想再吃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