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裡安靜了一秒,那邊的小安不知怎麼沒了動靜。

白蘇萌說:“那先這樣,掛了。”

小安聽到手機擴音器裡傳來“嘟——”的一聲忙音,小心翼翼地瞥一眼老闆,擠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然而柯行根本沒有留意他的小動作。不知何時他已然垂下眼眸,神色平靜地翻看檔案,彷彿剛才只是一個不值得留意的小插曲。

小安在心裡嘆了口氣,老闆和太太,這是整哪一齣啊……以前他們都以為是太太一廂情願,現在連他都看出老闆的反常,看樣子反過來才是真的。

算了,這都不是他一個區區月入五位數的打工人該去想的。

白蘇萌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重新給手機充上電。她倚靠在冷硬桌角,安靜了足足一分鐘,忽然抬手捂住了臉。

竟然是柯行幫她清理並且換洗的衣物,好尷尬啊……

手機電量充到一個富足的數值之後“叮”地響了一聲。白蘇萌回過神,將那點莫名的情緒拋開,帶上自己通宵製作的計劃表,準備回家了。

她毫無留戀地穿過五個客廳,途徑四個房間和三個觀景陽臺,離開了這座總建築面積高達一千平的超大平層。

坐上電梯的時候她仍在微微喘息——柯行什麼審美啊,這種房子只適合騎腳踏車生活,每天憑腿來回走得累死!

白蘇萌還是沒去坐柯行安排的車。在外旅遊的時光治好了她作為人間富貴花的矯情,她已經很習慣打車作為代步。現在不是出行的高峰期,帝都的網約車不要太發達。

白蘇萌到家之後簡單洗漱了一下,接著打著哈欠,一頭倒在柔軟的床榻中狠狠補了個覺。

她是兩點整的時候被智慧管家叫醒的,透過門前的攝像頭可以看到外面扛著直播裝置,穿著印有專賣店logo的幾位師傅。

白蘇萌讓智慧管家開門,她原本想把臥室旁邊的書房整理出來用做影音室,現在也沒了收拾的時間,於是隨意指了一間空房間給他們安裝。

她相信這些人的專業性,也懶得待在那裡監工,睡眼惺忪地去冰箱裡取一瓶蘇打水喝,隨著淡淡檸檬香的冰涼液體滑過喉嚨,白蘇萌也一點一點醒了神。

很快就到了最後的除錯階段,白蘇萌在師傅們的要求下坐下體驗,幾次溝通之下,攝像頭調節到了一個最合適的角度,她聽著專業人員的解說調好麥克風,試過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人一旦忙活起來,就不怎麼能感受到時間流逝。白蘇萌送專賣店的人出門之後才驚訝外面早就天黑了,她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肚子,只覺得裡面空空蕩蕩。然而她低頭看了一眼微微凸起的小肚腩,又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打算點一份健康減脂的外賣。

正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白蘇萌微微皺眉,這兩天怎麼那麼多人找她這個無業遊民?

“喂,哪位?”

似乎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善,電話那邊一時沒有說話。

這更讓她覺得莫名其妙,“喂?你是誰啊?不說話掛了!”

“是我。”

話筒裡傳出柯行清冷低沉的嗓音,白蘇萌有點覺得見鬼。

“蘇萌,你昨晚由急性腸胃炎引起了發燒,今天沒有再發燒的話,說明正處於恢復期,記得按時吃藥。”

“……好,我知道了。”

“吃些清淡好克化的。”

“嗯,謝了。”

“你現在住在浮海邸嗎?”

白蘇萌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不答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讓小安給你送藥。”

白蘇萌愣了一愣,“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柯行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性冷淡,接下來公事公辦的話打消了她的懷疑,“小安說家庭醫生開的藥比較特別,市面上不好買。”

白蘇萌還能說什麼?只要柯行想,他總是可以這樣面面俱到,她“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柯行不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又有點凝滯。

白蘇萌忍了忍心頭的莫名,她想掛電話了,她本能的覺得這樣藕斷絲連不太對勁,她委婉又不太委婉道:“柯行,其實你沒必要對‘前妻’這麼好的。”

如果說這是為人丈夫應履行的義務,那他們的婚姻都已經破裂了,他這樣遲來的關心算什麼?什麼都不會改變,且只會造成她的困擾。

“你是我的……家人。領證那天我在伯父伯母的墓前發過誓,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就算結束了婚姻關係,你還是我的家人。”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白蘇萌的質疑脫口而出。

她整個人都凌亂了,她腦海裡翻滾了無數句植物,最終艱難道:“誓言這種東西也是有有效期的,柯行,你不是我爸,沒必要,真沒必要……”

“蘇萌,小安快到了,我還有個會要開,再見。”

白蘇萌:“……”

那邊柯行掛掉電話之後,垂眸思索了片刻,竟是無聲地笑了一下。

在他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勁時,笑意又頃刻間收斂,復又凝神處理這兩天耽誤的工作。

這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白蘇萌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望一眼窗外漸濃的夜色,心裡隱隱有點煩悶。這事情似乎已經結束,起碼在兩家人整什麼么蛾子前告一段落了,但她直覺這事兒還沒完。

十分鐘後,她迎來又送走了念念叨叨的小安,望著桌上擺好的熬得金黃黏稠的小米紅棗南瓜粥,慢吞吞喝下半碗,再服下他一起送來的藥。

藥品裡面有安眠的成分,加上大病一場的疲倦,白蘇萌泡熱水澡的時候困得不行。她的腦海裡像填滿了一團又一團溫潤濃重的迷霧,她無意識地徘徊著、徘徊著,只想墜入一大團柔軟的雲朵。

白蘇萌草草擦拭了幾下頭髮,閉眼撲入綿軟蓬鬆的、奶呼呼的被褥,整個人又輕盈起來。

德國·慕尼黑

隨著那扇優雅考究的大門緩緩開啟,洛洛好奇地抬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桌邊品茶的那位……貴族少女?

女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側臉的輪廓柔和而美好,亞麻色的長髮柔順地垂落在腰際,淺綠色紗裙下柔白的肌膚若隱若現,一舉一動優雅深致,像極了林間的精靈。

“Lucille·Bismarck.”

Lucille,也就是露希爾,她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抬起眼凝視著洛洛,竟是盈盈微笑起來。那雙憂鬱的霧霾藍色的眼睛一瞬間風雪消融,美不勝收。

洛洛愣了一下,意識到那是她的名字。她原本以為會見到一位英美劇中常見到的貴夫人形象……她想象中阿莫斯的媽媽,也就是管家他們口中的小姐。

“你好,洛洛,我是阿莫斯的表姐,我的母親和你一樣來自東方。”

露希爾沒有說德語,她的英文是很正宗的牛津腔,念出洛洛名字的時候卻是字正腔圓的中文發音,可見她精通多國語言。

“你身上這條裙子是我的姑姑,阿黛爾夫人親手設計的,親愛的,你穿著它像天使一樣純潔甜美……當然,親愛的阿莫斯的眼光也很不錯……”

“謝謝你,露希爾小姐,但我和阿莫斯只是朋友。”

洛洛也對她禮貌微笑著,語氣十分認真。

她邵洛寧只是她自己,不是什麼被選中的玩伴,更不是阿莫斯的所有物。

好像和阿莫斯有這樣的關係她應該以此為榮受寵若驚一樣,她反感這裡所有人的語氣中隱隱蘊含的這種暗示意味。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都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

尤其是在洛洛眼裡,阿莫斯除了長得好看,以及能幫她見到偶像之外,並不算一個很好的玩伴。

“叫我lucille就好。”貴族少女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微笑著請洛洛坐到她的身邊,抬手為她倒了一杯花茶。

洛洛不置可否,但是想到爸爸說過的“客隨主便”,於是就從善如流了。靠近之後她在露希爾身上聞到一種很清新淡雅的香氣,一如她整個人的氣質給她留下的印象。

“餓了吧?早餐應該已經佈置好了。抱歉,我差點忘記告知,姑姑臨時要去參加一個重要專案的競標,實在有些失禮,早餐只能由我們三人一起享用了。”

洛洛很得體地回應了露希爾。

全程阿莫斯看都沒看他的表姐一眼,落座後仍舊不言不語,只是偶爾抬頭看一眼洛洛。

露希爾內心驚訝不已,表面上卻不表現出來,溫柔地問洛洛在家吃什麼玩什麼,平時喜歡做什麼事。

洛洛的表現也完全不像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她的回答條理清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露希爾望著洛洛澄澈的眼睛心想,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忙碌的科學家獨自撫養長大的孩子。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她的母親出身優越。

洛洛一心兩用地想,媽媽說的對,酸菜豬肘子味道不錯,就是吃多了有點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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