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芳色街位於小城的一處偏隅之地,這兒的行人不同時熙住的那條清冷蕭瑟的街道。而是燈紅酒綠,各個店鋪招牌大氣顯擺,行人大多穿金戴銀,昂首闊步,滿臉富態。一個男子身旁便圍著幾個濃妝豔抹,嬌柔身姿的女子。她們依靠在男人懷裡,嘰嘰喳喳地你推我我推你。而後,又是面容一羞,垂下了眼簾。

這般嬌態可惹男人愛,難怪這兒的風流產業如此發達。

自從下馬車來到這散發著濃濃粉脂和淫靡氣味的街道,時熙便一刻也不得安寧,總是提防著從他身旁經過的女子。

那路上的女子一見他便兩眼放光。在經過他時更是故意身體往那一歪,小手往那一摸。時熙徹底被人揩油了。

時熙面色微微泛紅,心底惱怒焦躁地很。這幾番無禮的行為,時熙真想停足怒呵幾句。

正當下定決心,待會一定要推開前邊那蠢蠢欲動,欲往他身上傾斜的女子時。自已的身子卻被人攬到了一邊。

前邊那女子立即面露詫異之色,下一秒又恢復了嬌憨態。她看看時熙,又看看他身邊的高大男子,雙眼閃著亮光。即使那兩人從她身邊走後,她也頻頻回頭往那兩人嗤嗤一笑。

時熙面色羞紅,身體緊繃著,兩眼直盯著腳尖快步行走。眼角餘光無意瞥見身邊那人時,卻見他氣定神閒,神情得意,目光堅定地看向前路。

隨後,那人感慨般地說道:“時小少爺,在女人堆裡也這麼受歡迎啊。”語調下垂,似有醋味之嫌。

“她們自已貼上來的。”

“你怎麼不躲。”

“我來不及躲。”

“噢……那還是得靠我出馬。”說完,南凱衝時熙一笑,神情洋溢,目光閃爍。

時熙冷哼一聲,這一次他沒反駁南凱的話。

“你該放開我了。”

“不放,放了你那群女子又貼上來,惹人煩。”

“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煩什麼?”時熙抬眼瞥見南凱,疑問道。

南凱則意味深長地看了時熙一眼,默不作聲。但那嘴角處的淺淺笑意,眉眼間的柔情,頓時讓時熙意識到剛才脫口而出的話多麼白痴。

但!不對,萬一是自已自作多情呢。

時熙那本羞澀的心轉而多出了幾分焦躁之情。

他心裡默唸: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可是即使是一個白痴也能隱約感到別人對自已的情意啊!

更何況時熙呢。這幾日南凱對自已的種種關心,對自已上下其手。

雖然時熙對這種行為表示強烈譴責和嚴肅拒絕,但這人就是死皮賴臉。多次過後,自已的心竟逐漸軟了下,心底生出了幾分享受之喜。

那心尖處的牽掛之絲不知何時已纏繞住了南凱。

所以……他不表明心意,那自已也沒必要……自作多情。

況且,自已對南凱的感情……真是那種男人之歡嗎?

時熙越想越亂,煩躁似地搖了搖頭,把那煩人的思緒晃出腦外。

南凱見這人面色凝重,忽然又搖了搖那顆頭顱。不禁失笑,心裡覺得他可愛的要緊。

兩人繞著這筆直的幹道走著,他們運氣極好,正想要詢問過路人緋色樓在哪時,一個拐角就看到了它的招牌。

四方形的黑木板懸掛於二樓凸出的屋簷上,上面刻著三個大字——緋色樓。

這三字沾了黃色顏料,寫在黑色底板上更格外引人注目。

時熙和南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走了進去。

一撥開那厚重的隔簾,便看到一條狹小的過道直直地向裡面延伸。那通往裡邊的過道光線暗淡,盡頭處擺著一個桌子。桌子旁坐著一個光頭男子。

那光頭也注意到了這兩位氣度不凡的貴公子。立馬嚇得站了起來,然後眼神直勾勾地,一臉陪笑地看著逐漸走近的兩人。

走得越近,那燻得人頭昏腦漲的氣味更濃。時熙不由得捏住了鼻子,屏住了呼吸。

如此往復,這也不是個辦法。

旁邊的南凱見到他這奇怪的動作,立馬猜出了個大概。

他失笑一聲,然後開啟了大衣。從腰間佩戴的飾品裡解下了一個香囊。

隨後指尖繞過蠶絲線,將他懸掛在時熙眼前。

時熙面前忽然出現一物,先是微微一愣,後立即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蘭香氣,這香氣與南凱身上的很像。

時熙目光疑惑地盯著這香囊。

香囊外表鑲嵌著一朵金菊,金菊兩側是對稱的兩片捲雲。

這香囊就在空中一蕩一蕩,它的主人開了口:“這兒氣味確實嗆人,你拿這個掛到身上,起碼能中和下這讓人頭昏腦漲的氣味。”

“那你呢?”

“我沒事,還能大口大口呼吸。不像你,憋氣憋得臉都紅了。”南凱眉眼彎彎,揶揄道。

“……謝謝。”

時熙低吟一聲,便拿下了那搖晃轉圈的香囊。

但他沒有掛到身上,而是一手緊緊攥著它。

兩人話一說完,就走到了那光頭前。

光頭看清來人面貌後,一陣詫異,那嘴巴張得彷彿要掉落到地上。下巴也擠出了三層。

時熙見這人滑稽的樣子,內心不禁失笑。

南凱則是直接笑出了聲。隨後向那光頭道完來意後,那光頭失望般嘆了一口長氣,一屁股跌回了座位上。

然後斜著眼,沒好氣地對南凱說道:“進去吧。”

時熙看這光頭臉色態度轉變之快,內心忍不住嘟囔起來。

進去之前,他斜眼睥睨了那光頭一眼,然後冷笑一聲,滿是譏諷之意。

兩人繞了一個彎,才真正地走進了這屋內。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木製黑漆園桌子林立於正中央。再往前看去,便是一個臺子,臺子上空是一個圓形透明的玻璃屋頂,那白日光線透過這透明圓圈,從屋頂打下了一道聚焦的光線,照亮了舞臺的中央。這屋內雖沒點燈,但憑藉著巧妙的構造,利用了屋頂的光線,也能看清舞臺周圍的情景。

不過,此時這舞臺上並無婀娜多姿的女子展露優美舞姿。

臺下,喧鬧聲充斥了整個屋子。

男人坐著,左右各抱著兩個女子。在女子的吹噓捧殺中,男子喝得爛醉如泥。

醉酒的男子意識不清醒,便當著眾人的面撕裂一女子胸前的衣服。那女子卻不驚訝,而是制止住了男子的行為。隨後在那男人耳邊輕聲低吟,接著兩人就站了起來,往二樓走去。剩下的女子則嗤嗤笑著,嗑起了瓜子,巡視四周,找下一個目標。

這不,那爛醉如泥的登徒子一走,那群鶯鶯燕燕就看上了正站在過道內,面露驚色的時熙和南凱。

隨後一窩蜂似的從長板凳子上起身,腳步輕盈地向兩人走去。

南凱見情況不妙,立馬攬住時熙肩膀,然後牽住人離開了過道,向屋內走去。

離那幾個鶯鶯燕燕越遠越好。

時熙這次很乖順,內心也不再腹誹南凱,而是像一隻溫和的小狗,被人提著脖子走也不撓人。

那群鶯鶯燕燕瞧這兩人跟見了鬼一樣躲著她們,便自識無趣地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時熙回頭見那群女人沒再盯著他們看,心裡鬆了口氣。

正當要回頭時,眼光瞥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臉。

時熙心裡一驚,愣住了身子。他目瞪口呆般扯了扯南凱的衣袖。

南凱低頭,問他怎麼了。

時熙沒說話,而是微微頷首,挑起下巴往那右手邊方向示意。

南凱心覺奇怪,目光狐疑地往那方向看去。這一看,南凱身體也僵住了。

那黑暗的角落裡隱沒著一個男人。但那男人的側臉被臺上的燈光對映著,投下了一抹陰影,五官清晰可見。

這男人正摟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並低頭在那女子耳畔低聲細語著。

那女子手掩住嘴,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男人似乎有些得意,於是抬起了頭。

一剎那,三人目光發生了碰撞。

那男子臉色唰得一下,變得慘白。

或許是因為有這白晝的映照,所以面色才會如死人般這麼白。不然,憑這小子的品性,既然幹出了這事,他當然不會覺得羞恥或見不得人。

南凱心裡腹誹著陶鈞。

陶鈞立即撒開了懷中的女子,整了整衣領,屁顛屁顛地往好友方向跑去。

“你們怎麼來了?該不會……來這尋歡作樂?”

“呵,你真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啊。”南凱冷眼斜視著陶鈞,語氣盡是嘲弄。

“哎呦,那你來這幹嘛?!還帶著時少爺來了。”

陶鈞看了看正皺著眉,縮著鼻子的時熙,內心既疑惑又詫異。這公子哥怎麼也來這種場所了。

“辦案。”南凱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答道。

“辦案?!你有線索了?這緋色樓能有啥線索。”

陶鈞一聽南凱的回答,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語氣激動,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度,他說道。

“噓,你小聲點,別打草驚蛇!”

南凱連忙堵住他的嘴巴,按捺住他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心。

“你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你找到了啥線索。”陶鈞扯開南凱捂著他嘴巴的手,語氣急切地問。

“初步得到訊息,嫌疑人可能正在這館子裡。”

南凱收回了手,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手帕,擦了擦那隻手。神色平淡地說著。

“……”

陶鈞白了南凱一眼,然後目光掃視著一樓的男子,仔細觀察起他們來。

肥頭大臉,坐著像個球,站起來則是圓規。但這些圓規比他矮了很多。

瘦得像竹竿,坐著像倒插在飯碗裡的筷子,站起來還能給他當柺杖。

“一樓沒有符合條件的人,你們要不要跟我去二樓看看?”

南凱也收回了尋視的目光,若有所思般對陶鈞點了點頭。

“不過……你們這兩個公子哥做好心理準備哦,這二樓風情可比一樓開放多了。”

陶鈞目光似乎閃過一抹狡黠,他看看南凱又看看時熙,一臉壞笑。

“無妨。”時熙眉頭緊鎖,搖了搖頭。

“跟我來吧,咱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看。”

陶鈞說完,就迫不及待地衝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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