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中午,他們就請假離開了學校。

黃石城嚴格來說兩條街,各自綿延幾十公里,分南北朝向和東西朝向。

南北朝向的連線大城市。

最有意思的是東西朝向的那條街,從東向西延伸,最東邊可以看到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老舊公寓和社群建築。

從西向東,在去邱風的家的路上,餘不言彷彿從擁有次時代的超大購物中心的二線城市街區不斷穿越直到了上世紀城市剛剛興起的那段時光。

二十一世紀一零年代,然後是剛入二十世紀,再然後是上世紀的老舊建築,散發著隱約中揮之不去的老人味道。

電線怎麼捋也捋不清楚,纏繞在電線杆和各自的小巷深處。在小巷深處,露出一些髒東西的暗紅色眸子,餘不言臉色難看地側過頭去,不再注視黑暗的深處。

路過的行人,大多是小孩子,要麼就是步履蹣跚跟在小孩子後面,非常吃力地照顧小孩子的老年人。

一個詞突然出現在餘不言的腦海——老年社群。

黃昏色和深藍、深棕之類暗色的建築顏色,成為了主色調。

在一個沒有社群大門的社群路口,餘不言看到邱風很自然地從一排小轎車裡鑽入更加逼仄的巷子裡。那入口上頭的飛拱,不似中世紀神聖的教堂,只是房子的二樓和其他樓房連成一起。

明明房子的佈局很整齊,但一切都走向混亂無序、雜亂無章。

有一股隱隱的壓抑出現在餘不言的心頭。

邱風倒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在她路過一個路邊的躺椅時,躺椅上的老人很快驚醒,但看到是邱風時露出笑容,那笑容上並沒有幾顆牙齒:

“嵐妮回來了?”

“放學了,李奶奶。吃了沒?”邱風很自然地打了一個招呼。

嵐?餘不言聽到了一個不屬於邱風名字裡的字。

等走過幾十米,餘不言才聽見邱風無奈地解釋:“邱嵐不好聽,我準備成年之後把她改掉,一個山壓在名字上,可不吉利呢……”

“確實啊。”餘不言表示沒有問題。

這本身是她的自由。

“李奶奶睡眠很淺,每次我來她都會驚醒,但人家又有午睡的習慣,我也不好說什麼……”邱風用嘴角擠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

餘不言側目。

他在窺秘者之眼中,明明看到了比悲傷更悲哀的情感。

是錯覺嗎?

來到家門口,邱風掏出自已生鏽的鑰匙,卻在應該插入鎖孔的時候斷掉了。

半截鑰匙卡在裡面,怎麼也取不出來。

連餘不言也感覺到了一些尷尬,還有一絲除了尷尬之外的情緒。

門壞掉了,但還有後門。

這個小插曲只浪費了很短時間。邱風還有備用的鑰匙,但是她真的該改換門面了。

除了陳舊的塵土味,這片社群終日都是陰雲密佈。餘不言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勁,但他也只能歸咎於這裡是走向衰落的城市邊緣,風水可能會有問題,導致不太吉利。

“這是你生活過的地方?”

餘不言掃視一週,周圍的一切都透過黃色的窗簾,蓋上一層記憶深處的模糊濾鏡,向陽的那一面,黃昏的光芒根深蒂固,不過使人親切異常。

一條鵝黃色光線切在床沿。

“這個角度真美啊。”

他看著某個臥室,說道。

從佈局來講,和陽光交相輝映。邱風眼睛一亮,附和道:“對吧,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是我媽媽的臥室,只不過她還在魔都經商,好幾個月都沒回來,可能有一層飛灰……”

“我不喜歡收拾,讓你見笑了。”

餘不言擺擺手,沒有在意這個問題。

忽然,他好像聽到一道隱約的豫劇戲曲配樂和戲腔出現在耳邊,時遠時近。

邱風這時候才把她的臥室門開啟,從那個房間的窗外,在更遠的一個樓中樓上,戲腔更加明顯了。

那似乎是由一個老婦人唱出來的聲音,邱風一愣,隨即無奈地解釋:

“老房子不隔音,每次我用電腦剪輯都會不自覺熬到深夜,到了下午我也會有小憩片刻的習慣,但有一戶人家就喜歡在這個時候唱戲。”

“艹,只要是假期的下午我都會罵娘。”

餘不言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只是直覺讓他皺起了眉頭,沒有意識到異常。他只是站在窗邊望向窗外,說著:

“你有和鄰居溝透過嗎?”

沒想到邱風更加憤怒了:“這就更惱火了,那家的‘老東西’早就聾了,但我只是聽說……”

“唉——我真操了!”

“她早年是個劇團演員,退休之後就生活在這裡養老,沒想到她自已退休了還這麼不安生。但人家是殘疾人,已經被剝奪了聽覺,我總不可能再奪走人家開口的權利吧?”

沒想到這麼多髒話卻能組成這麼溫柔的話。

在一旁的餘不言很難評價這些鄰里之間的矛盾,只能隱約中覺得好像有些什麼東西不對勁。

“等等……”餘不言動作一頓,知道了什麼地方有問題。“既然你說過李奶奶睡眠淺,那她是怎麼每天在豫劇聲音中安睡的?!”

對啊,自已怎麼沒想到有問題呢?!

細思恐極。後知後覺的邱風只覺得自已後背都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粘住了自已的背心和黑襯衫。

突然兩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可能……

“我們必須去拜訪一下老人家了。”餘不言面色複雜,但他的提議很快就受到了邱風的同意:

“你這麼一說,我才覺得真的好可怕。”

“李奶奶是聽不到那惱人的豫劇聲嗎?不可能啊!”

兩人很快下樓,在詢問鄰里之後才站在了那個年輕時才華橫溢卻造化弄人的“許老先生”的家門口。

許老先生是位女演員,只是行業內尊稱為先生。

這時候,餘不言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臭味。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在想強行開門之後會遇到一具屍體。

兩人先後敲門,卻沒想到門後真的有人應答。

“誰啊?”

餘不言和邱風再次對視,邱風的臉色很驚恐,很難想象她這種宅女也會去主動探望四鄰。

也只能由提議的餘不言來對付了。

“我們……我們是先生的學生。”

這麼明顯的蹩腳謊言,卻得到了門後老人驚喜的回應:“哦喲,這就來,這就來……”

開了門,兩人一愣。

許先生真的是位先生?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丈穿著長褂,還扶著眼鏡從門後打量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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