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卡爾德克終於把這句梗在喉嚨間的話說出了口。

“你是想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對嗎?”,麗蒂亞的身體矗立的立在雨中,任憑雨點在她的身上拍打,背脊也沒有彎下一點。

“嗯。”

“原因就是十多年前的那場天災,在生與死之間,人們選擇了活著……那麼,沒有糧食的人,該怎麼活著呢?……”

“那兩年,‘聖教’的理念,便在這古德溫斯和凡爾羅塞城,這兩片地區中瘋狂滋生傳播……”

“而在最開始,就是從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傳出去,也就是說,這裡……”

麗蒂亞指著腳下的土地。

“就是聖教的孕育地。”

“聖教理念傳播出去以後,又經過十多年的發展,要知道思想是足以影響人的,這種思想也一樣。那些人變得癲狂,以殺人為樂。而像你們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便是他們案板上的魚肉,專供他們喜樂!”

麗蒂亞的話說到這裡,卡爾德克也意識到了,他就是對方話語中的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也就是“魚肉”。

他知道,自已和麗蒂亞的身份,似乎是不同的。

那對方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看著卡爾德克那帶著探究的目光,麗蒂亞不用動腦子想就知道。

對方終於意識到了。

對啊,卡爾德克從來都不是笨蛋,她在十四歲來到這裡的時候就知道了。

雨中女孩的頭巾被打落掉落,那一頭棕色的頭髮早已經被打溼,麗蒂亞抬頭望向天空那黑漆漆的烏雲,向對面的人說著話。

“卡爾德克,你知道‘光明會’嗎?”

她的話語刻意停頓了一下,可卡爾德克並沒有回應。

看來對方並不知道。

雨水落在麗蒂亞的臉上,眼上。

“光明終會到來,結束了這場烏雲籠罩的黑暗。”,麗蒂亞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雨滴還是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光明終會打破黑暗,一定會的。這些食人的,惡魔一般的人類,一定會受到懲治的。那些無辜死去的人,會有人為他們報仇的。”

雨中的她緩緩睜開眼睛,棕色的眼睛裡滿是恨意。

轉而,她將目光看向了卡爾德克。

看著同樣溼透了的對方,她的嘴角微微的抬起。

“卡爾德克,願意加入光明會嗎?願意和我一起,將這片籠罩著我們的黑暗——碾碎嗎?”

看著雨中的麗蒂亞,卡爾德克在想。

自已願意嗎?

答案顯而易見,他當然願意和麗蒂亞一起,等候著這場大雨的結束,一同見證黑暗的破碎,一同迎來光明的到來。

“願意,只要是你想做的……”

“我是想說,麗蒂亞……”,卡爾德克腳步緩緩向著對方移動,臉上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我願意,只要是我們一起……無論會發生什麼,我都願意。”

“卡爾德克,謝謝你……”

在逐漸平息下來的雨滴中,麗蒂亞笑著看著卡爾德克。

兩人的目光觸碰。

當初她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還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那時的卡爾德克,總是會毫不吝嗇的幫助自已。

在這個滿布著危機的教會里,若是沒有卡爾德克的幫助,或許她也沒有辦法,一直從十年前堅持到現在。

聽到麗蒂亞的回答,卡爾德克的眼淚夾在雨滴中落了下來。

他很欣喜麗蒂亞對自已的感情,和自已對她一樣。

忍不住的伸出雙臂,將身前已經溼透了的人,緊緊的擁在懷裡。

“會死的哦。”,感受到擁抱麗蒂亞,在對方的懷裡小聲的說著。

“會死的……”

懷裡的人,埋著頭躲在卡爾德克的胸前,身體止不住地抖動著。

她在抽泣。

“麗蒂亞,我不怕。”,卡爾德克將懷裡的人抱的更緊了些,想將對方完全護在自已的身下。

像是,在為對方抵禦一切的傷害。

“我不怕。”

雨點拍打在卡爾德克的背上,雨滴飛濺,滑落,扎入腳下的泥土中。

狂風暴雨中,總會被壓倒枝幹,但是在風雨肆虐之後,也總會有嫩芽穿透土地,再度為世界帶來色彩。

雨中的兩人擁抱在一起,一同期待著光明的來臨。

*

教堂——

神父的房間裡。

阿比希昂正坐在窗邊,晦暗的目光正看著外面的大雨。

同樣,也在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安德烈,看到了嗎?”,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窗邊的人微微抬起指尖,指向窗外。

“只要你想辦法讓他成為祭品,那麼大修士的位置就歸你了……

“當然,你也就正式成為我的聖徒了。”

站在阿比希昂身後,穿著教會黑色長袍男人。

聽了他的話之後,臉上掛上了難以抑制的笑。

“多謝……聖主。”

說到這裡的他頓了一下,眼睛瞟過雨中的兩人。

“那另一個人呢?不應該讓他倆一起?作為下次的祭品嗎?”

阿比希昂原本看著窗外兩人的目光,緩緩的向上看向了天空,他嘴唇輕啟:“安德烈,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知道,另外一個人,由於某種原因,現在還不能作為我們的祭品。”

身後的男人對阿比希昂所說的話而感到奇怪。

“聖主,這是為什麼?”

“安德烈……”,阿比希昂從窗邊轉過身來,渾濁的目光看向身後這個,剛進入聖教不久的小夥子。

“我考考你,什麼人,在正常情況下不會成為我們的祭品。”

“這……”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把你的想法說出來。”

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人溫和的神色,安德烈有些放下心來:“位高權重的人?”

椅子上的人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地搖了搖頭:“顯然並不是我的孩子……”

“十年前的那一樁‘伯爵兇殺案’告訴你的,不是很清楚嗎?……位高權重,或者有錢,並不能成為能夠讓他們活下來的理由。”

\"那?……\",安德烈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

“那,難道是加入聖教?我回答的,會不會太簡單了點?”

看著椅子上的人那滿意的笑意,安德烈就意識到自已的回答是正確的了。

椅子上的人不慌不忙的開口。

“不過,還有個例外……”

“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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