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顯得那麼突兀,劉洪山給蔚呈肅交差的時候,還拿了林漪屋子裡其他無關緊要的幾個物件。

但放在一堆日常用物裡頭,這兩盆綠蘿就顯得格外突兀。

蔚呈肅看著劉洪山帶回來的東西,直接伸手指著花盆:“這是什麼?”

“回皇上,奴才聽洛寶林屋子裡的輕水姑娘說,這是朱御女讓手下的婢女特意給洛寶林送去的綠植,輕水姑娘擔心綠蘿有什麼隱蔽的效用,特意讓奴才拿過來問問太醫,以防不清不楚的,對小主身體不利。”

他這話說得委實圓滑。一來、沒有明著說是輕水懷疑綠蘿有問題,只說是她擔心綠蘿養護不當,跟人犯衝。二來、又能讓蔚呈肅和太醫足夠重視。

果然一聽他這麼說,蔚呈肅當即吩咐太醫:“你們兩個,好好看一看這花盆,檢查清楚是否有問題。”

兩位太醫不敢耽誤,便低下頭湊過去檢視。

紗簾後方,趁著沒人注意到自己,林漪悄無聲息地從被褥的縫隙裡拿出了一根銀針,在幾個重要的穴位上又重新刺了下去,達成進一步的封穴。

不會有人知道,為了讓太醫診斷出她中了寒毒的症狀,林漪提前取了一小撮的棲寒沙,兌在了茶水中直接服用。

可棲寒沙光是近身,都會有極強的毒性了,更不提她口服下去。

為了不讓毒性擴散,林漪便用銀針封住了主要的幾個穴位,使得因棲寒沙引起的寒毒,不能夠在她的身體裡遊走,而是被封存在固定的地方。

這麼一來,診脈之時,既能夠一下子察覺到她身體裡的毒素,又不至於毒性蔓延,傷及根本。

但方才的熱水沐浴,還是讓第一輪銀針封穴的效用受到了影響。

林漪自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問題,才會偷偷地將一根銀針一路藏著,並設法保留在了被褥的夾層之中。

等她在裡面不聲不響地忙完,外頭,王太醫已經將兩盆花都翻了個底朝天。

王太醫用手指捻開土壤,指尖一下下地摩挲著,忽地變了臉色,他驚訝道:“皇上,這花盆裡的土,不對勁啊!”

蔚呈肅徑直走了過去:“如何不對?”

“這裡面,加了其他的東西!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土裡,加了棲寒沙!”

聽到這一熟悉的名字,林漪才慢慢吐出一口氣。

幸好,這宮裡的太醫都是見多識廣的。

她本來還隱隱擔心,這兩個太醫的閱歷不夠,會對這西域的新鮮玩意兒一無所知,害得她白忙活一場呢。

蔚呈肅眉頭緊鎖:“棲寒沙,那是何物?”

李太醫跟著解釋了起來:“此物,原是西域的一種藥材,能麻痺人的身體以減緩痛苦。但後來發現此物的毒性極大,若是放在向陽之處尚且無礙,但一旦放置在陰溼之處,就會使得寒毒蔓延,哪怕靜置也會讓靠近的人受到影響。”

說到這裡,李太醫指了指花盆:“就比如這花盆之中,草木本就有水氣,加之土壤覆蓋,棲寒沙夾雜其中,可不就是陰溼之處嗎!”

蔚呈肅的目光冷厲了起來:“所以,洛寶林所中的寒毒,就是來自這兩盆花?”

李太醫為難地點了點頭:“恐怕是這樣了。”

“豈有此理!當真是膽大包天!這等邪祟害人的東西,她也敢帶到宮裡來!”

王太醫露出疑惑的表情:“因為棲寒沙極為傷身,在西域,民間早已不準私自流通,但西域王族擅長用毒,他們的王宮裡或許還密封保留此物,卻價值連城,極為罕見。也不知眼下,怎麼出現在我朝的皇宮之中?”

蔚呈肅神情冰冷:“它是怎麼來的,將罪魁禍首找來一問便知!劉洪山!”

“奴才在!”

“你再去一趟雲雪閣,把朱鵲、還有她貼身伺候的人給朕帶來!”

劉洪山不敢耽擱,當即就去了。

“皇上,這棲寒沙毒性極強,不宜在密封的屋子裡久置。微臣先將它拿到外頭的院子裡吧,免得傷及您的龍體啊!”王太醫說完,就抱著花盆出去了。

蔚呈肅冷笑了一聲:“此物竟是這般邪門,不過才放了一小會兒,都有傷及龍體的隱患。那它在洛寶林的屋子裡放了不知多久,難怪害的洛寶林得了這樣的寒症!”

說完,蔚呈肅就挑開了紗簾,在林漪的床榻邊坐下。

林漪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皇上,妾身實在沒想到,朱御女會這麼恨我。該不會,是妾身哪裡得罪了她,才引得她不快吧。”

“是那個女人心思毒辣,與你何干?容兒,你才是受害者,幸好現在發現得還算及時,這毒性並未深入你的肺腑。若是時間一長,棲寒沙又藏匿在這等隱蔽的花盆之中,後果不堪設想。”

林漪嘆了口氣:“妾身方才聽太醫說,這是西域的毒藥。朱御女她,本就是京城人士,為何會有那麼遙遠的東西?”

蔚呈肅心頭一動,並未接話,只是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面。

不多時,朱鵲和彩蝶就被劉洪山帶了進來。

這一路上。朱鵲都戰戰兢兢的,她實在想不通,這個時辰那個洛嘉容不是正應該跟皇上纏綿床榻嗎,為何會讓人急匆匆地將自己給找過去。

不管怎麼想,都不會是好事。

偏偏劉洪山不肯透露半個字,每次朱鵲問起來,他都只是要笑不笑地敷衍道:“小主自個兒去了就知道了。”

這會兒見了蔚呈肅,朱鵲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禮:“皇上,不知您找妾身過來,所為何事?”

蔚呈肅朝王太醫看了一眼,王太醫會意,立馬詢問起來:“朱御女,聽聞前不久,您送給了洛寶林兩盆綠蘿,您應該還有印象吧?”

“綠蘿?”朱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但她復又想起,那兩盆綠蘿再正常不過了,之前蘭花裡的棲寒沙已經被清理了,應當無事才對。

朱鵲摳了摳手指,不安地問:“那綠蘿,確實是我送給洛寶林的。不過,那就是尋常的裝飾之物,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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