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到蘇恩門口,推開門就見到蘇恩在床上不安地扭動著,大口喘著粗氣,伸出手似乎是要挽留些什麼。

見此,百里以寧快步走上前去檢視情況,離得近了又聽到他口中還含糊的呢喃些什麼,模糊的話語中參雜些“不”“不要”的破碎詞彙。

百里以寧心下明瞭,小聲自言自語:“這孩子多半是做噩夢了。”

輕輕坐在他身邊,握住那隻不安揮動著的小手,輕輕撫摸蘇恩的額頭安撫,一手下去卻是摸到一把汗水,百里以寧趕緊從床頭抽紙盒抽出幾張紙巾為其擦拭汗水,漸漸粗重的呼吸聲緩和不少。

蘇恩只覺得自身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永遠墜落著,就好像先前見到的畫面中那些殘破的屍體,蘇恩找不到出路,驚懼的淚水湧出,就在他絕望無助之際,朦朧中看到一道強光以無可匹敵的姿態迅速突破重重黑暗,為自已而來。

“無極!你還是想想怎麼保住自已吧!”

聲音如同滾雷般在蘇恩耳畔炸響,震耳欲聾。

話音落下,只見那道光芒被黑暗無情吞噬,蘇恩身體一抽呼吸都停滯了一瞬,繼而瞬間從夢中驚醒,意識迴歸身軀,眼淚不自覺流淌而出,滴落在百里以寧手背,那般滾燙熾熱。

百里以寧趕緊將其,摟在懷中,拍著後背給蘇恩順氣,柔聲安撫道:“沒事了,都沒事了,媽媽在這裡。”

蘇恩下意識也緊緊抱住眼前人,是那樣用力,就像是即將乾涸而死的魚重新回到水中。

百里以寧能感受到懷中的身體的劇烈顫動,慌亂程度不言而喻,她不知道小恩夢到了什麼,但她並沒有開口詢問,只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盡全力給予孩子最大的安全感,這是她能提供的唯一幫助。

而蘇恩的靈魂沉浸在巨大的悲傷及驚恐交織的痛苦中久久不能回神。

許久許久,才從無邊無際的痛苦中逐漸找回自我,感官重新工作,這才發現百里以寧的存在。

蘇恩茫然地抬起頭,帶著仍舊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媽媽?”

“媽媽在,小恩不要害怕,有媽媽保護你。”

“沒事的,夢都是假的。”

百里以寧為其抹去眼角淚水,指腹帶來一絲溫暖。

在百里以寧的陪伴下,蘇恩重新進入安靜的夢鄉,在以往的數次經歷中無不是徹夜難眠,或許這就是愛的力量,給人以勇氣。這一次,蘇恩的睡夢中一片祥和。

第二天。

在百里以寧帶領下,蘇恩終於進入了幻想已久的學校,此時還沒到上課時間,院子裡到處是孩子們活潑的身影,有些調皮蛋追逐打鬧著,留下一片熙熙攘攘的喧鬧聲。

百里以寧和幾位學校工作人員笑著打招呼,李明空和蘇恩跟在後面,只見李明空神色自然底氣十足,因為昨天他就在百里以寧的監督下完成了作業,另一邊蘇恩從進門就一直低著頭,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蘇恩被百里以寧安排到李明空身後位置,這是個空位置,原先的學生轉學去了其他城市,蘇恩把印有傑尼龜的書包塞進桌洞,掏出筆盒和寫字本,他翻開幾頁輕輕撫摸著上面印刷的一個個田字格,鼻尖似乎還能嗅到紙張和油墨的味道。

蘇恩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很快就見到了自已的同桌,是一個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非常吸睛,留著一頭短髮,她看到自已有了新的同桌,明顯也有些意外,她坐下後戳戳蘇恩的肩膀,蘇恩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就聽她開口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蘇恩。”

小姑娘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低頭補著作業,有些怪異的舉動搞得蘇恩一頭霧水,最後經不住內心的好奇問道:“你呢?”

“什麼?”小姑娘頭也不抬。

“你剛剛問我叫什麼名字,我有告訴你,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

“哦,不告訴你。”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蘇恩愣住了。

小學一年級的作業並不多,說話間小姑娘就補好了作業,伸手把愣神的蘇恩彈醒,蘇恩低聲痛呼捂住被彈的位置。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小姑娘並不在意自已的出手傷人。

“應該沒有吧?”蘇恩有些心虛地回應。

其實他們確實見過,蘇恩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自已跟那個壞傢伙鬥嘴還被他欺負那天,但蘇恩並不想讓她知道這段回憶,自已當時身上又破又髒,又是一副被欺負的狼狽模樣,蘇恩現在覺得很丟臉。

而此時,說曹操曹操到。

“好哇,你這個小東西還敢偷偷跑進我們班,看我怎麼教訓你!”

蘇恩對這個聲音可太熟悉了,就是那個不講理的壞傢伙。

黑無骸來到教室,興沖沖地要去跟李明空討論週末放映的那幾集迪迦奧特曼,卻瞧見一個熟悉的臉,略微思索回憶起那天的事情,他丟下書包指著蘇恩叫道。

然後就要伸手去抓蘇恩的衣領,蘇恩還沒來及反應,小姑娘就“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在黑無骸手上,同時李明空騰德站起來拉住黑無骸:“無骸,你不可以欺負我哥哥。”

哥哥?小空什麼時候多了個哥哥?小叫花子怎麼變成了他哥哥?

黑無骸小小的腦袋中瞬間冒出大大的問號。

“黑無骸你要幹什麼?”百里以寧剛去給蘇恩領書回來,就看到眼前景象。

這道聲音就像是他的命中剋星,黑無骸下意識一縮脖子,立馬開口為自已辯解:“我看他溜進教室,肯定是要偷東西,我要……”

還沒說完就被百里以寧打斷。

“亂說什麼,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百里以寧見學生差不多都到齊了,索性就這樣給他做個介紹:“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蘇恩,老師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尤其是你,無骸,再有下次我真的要請你爸爸來學校了。”

“我知道了百里老師。”

聽到要請家長,黑無骸瞬間慫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怕他爸的“如來神掌”,要是被他知道自已犯錯,肯定會毫不留情用他那隻又黑又醜還粗糙的手打爛自已屁股,打的自已三天下不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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