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芳草要和離
宋李氏沉浸在自已的美好幻想中，心裡的算盤打的啪啪響，覺得自已這個決定真是不錯！
宋老三多老實的一個漢子，此時也紅了眼眶，他沒想到他一直孝順的老孃竟然為了大哥的兒子鐵了心要推他女兒入火坑！
村裡最愛八卦的牛嬸子早就被宋李氏那一聲大喊給吸引了出來，探頭探腦地在院子外看熱鬧，一聽這話也忍不住開腔了。
“我說老三他娘啊，你心疼心疼孫女積點德吧，那周家是個什麼虎狼窩咱們十里八村誰人不知道啊！你這不是要你家孫女的命嗎？”
是啊，十里八鄉誰不知這周員外，今年五十有餘，都可以做宋宜春爺爺的年紀，為人還好色，每年總要抬個七八房小妾！
聽說還喜歡用些細碎功夫折磨人，光這些年抬出來的都養活了好幾家棺材鋪！曾經有人偷偷去看過，都說那些抬出來的女人身上就沒一塊好肉！
“你瞎咧咧什麼，這是我們宋家的事，你來湊什麼熱鬧！”
宋李氏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當然知道周員外不是什麼好人，可那是十兩銀子啊！毅松兩年的束脩了！
“這是你們宋家的事，那也是我們大樹村的事兒啊！這要是讓別的村知道咱們村裡出了你這麼個把孫女往火坑裡推的人，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死啊！”
牛嬸子也不甘示弱，回嘴啐了宋李氏一口。
周芳草看著宋老三一副大受打擊卻崩不出半個屁的模樣十分煩躁，心裡失望至極。
“娘，既然您非要拆散這個家，那好，宜夏！你去請村長來，娘要和離！”
周芳草朝屋裡喊，小丫頭早就趴在門縫裡看著這一出鬧劇，立馬誒了一聲，開啟門一溜煙就朝著村長家跑去。
宋老三這才回過神來想去攔卻沒攔住，回頭向周芳草急道。
“芳草！你這是什麼話，我不和離！”
周芳草扭頭不願意搭理他。
“老三！她要走就讓她走！但是宜春和宜夏可是咱們宋家的血肉，你別想帶走！”
前面那句話宋李氏是對著宋老三說的，後面那句話則是對著周芳草說的。
周芳草都氣笑了，正要開口，一道虛弱沙啞的聲音卻先她一步嘲諷道。
“呵呵，奶奶，您用我的時候，我是宋家的骨肉，不用我的時候，一口一個賠錢貨的叫著，既然您這麼看不上孫女，我娘帶著我們和離，不是正隨了您的意嗎？”
宋宜春倚在門邊，臉色蒼白狼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宋李氏，若不是還有一層皮包裹著骨頭，那模樣活生生就跟個惡鬼似的。
宋李氏被這眼神看的心頭一顫，但她一向對三房兩姐妹非打即罵，怎麼會被宋宜春的眼神嚇到，她一臉兇悍地怒罵。
“你個賠錢貨這是說的什麼話？老三，你就是這麼教女兒頂撞長輩的嗎？”
宋老三心裡苦笑。
娘啊！您為了大哥的兒子可以把我的女兒往火坑裡推，還挑剔我的女兒我有沒有教好？
“娘，宜春說的就是我心裡想的，她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去給別人做妾的，您就死了這條心吧！”
宋老三這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周芳草和宋宜春聞言都詫異的看著他，宋李氏也氣紅了臉哆嗦著嘴。
一拍大腿一跺腳，抬手給了宋老三一個耳光，然後發瘋般地廝打著他。
“你是被枕頭風吹昏了頭啊！我是你娘！”
可無論怎麼打，宋老三都不還手，一副任她打罵的樣子，宋李氏沒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天喊地。
“哎呦～我給自已養了個白眼狼喲！為了媳婦不要娘了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喲！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三兄弟拉扯大，養出來這麼個不孝順的東西！”
宋家院外已經聚集了一大堆看熱鬧的婆娘們，都你一句我一句的譏笑宋李氏。
“老宋家的！你破鑼嗓子喊個什麼勁！”
村長帶著宋宜夏撥開人群進了院子，衝著宋李氏大聲呵斥。
他最不喜歡跟這個宋李氏打交道了，沒理也要撒潑打滾硬生生搶去三分理。
“村長！你來的正好！我們家要休了周芳草這個生不出兒子的禍害！”
宋李氏不敢在村長面前撒潑，一骨碌爬了起來，滿是灰塵的手指著周芳草惡狠狠的說道！
“什麼休妻？是我娘要和離！”
“村長爺爺，求您給我們家做主啊！奶奶要把我嫁去周家做妾啊！我爹孃不願意，她就要逼死我們一家人啊，嗚嗚嗚。”
宋宜春前一句話說的有多硬氣，後一句話說的就有多可憐。
她本來就是大病初癒，臉色格外慘白，聲音也是嘶啞難聽。
正是這樣，配合著她枯瘦如火柴棍的身材，成功讓看熱鬧的婆娘們生出幾分可憐，紛紛幫著她說話。
“我說村長，你可得幫幫這老三家啊，人家都不願意嫁，這宋婆子非要為了十兩銀子把老三一家逼死！可憐宜春小小年紀就受了這麼大的罪，以後這身體指不定會落下什麼病根！”
“是呀是呀，天可憐哦！那周家每年抬進去的多，抬出來的更多啊！要是宜春真嫁了，這人能活多久啊？還是做人奶奶的，這心怎麼就這麼惡毒！”
這些事，村長也有所耳聞，可宋宜春一不是他孫女，二是她跳河終究沒死，他也就沒管，誰知道今天周芳草竟發作起來想和離。
大周朝女子和離的先例並不少見，他是知道宋婆子平日裡是怎麼磋磨宋老三一家的，宋家一共十畝地，十畝都是宋老三兩口子侍弄！
收成卻沒這兩口子的份兒，每年都是過的苦哈哈，要不是宋老三會些木活貼補，這一家人怕是早就餓死了。
但這周芳草還懷著身孕，聽她那意思，是想帶著兩個女兒和離，可她只是個孤女，和離了又能去哪安身呢？
村長嘆了口氣，啪嗒抽了口旱菸。
“老三家的，我問你，你可是真的要和離？”
周芳草沉默 。
平心而論，宋老三雖然愚孝，但對自已和女兒確實不錯，雖然婆婆和妯娌這些年不知道諷刺了她多少次生不出兒子。
可宋老三每次都會私下裡安慰她，說他不在乎什麼兒子女兒，只要是他們的孩子，他都喜歡！
察覺到周芳草態度的軟化，宋宜春咳了咳，沙啞微弱的聲音卻震碎了周芳草的自欺欺人。
是啊。
宋老三對她好是真的，可軟弱也是真的！這些年無論婆婆和自已發生什麼樣的矛盾，他從來只說那是他娘，忍忍就好了。
可她憑什麼要忍呢？她也是爹孃愛護的女兒！這些年在宋家任勞任怨自已落著什麼好了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