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預兆
列車才剛剛駛入霧都的城市範圍，玻璃窗上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細細的雨絲從天空上落下，給這座城市上蓋上了一張薄紗。
洛珈窩在柔軟的椅子之中，一等座的座位寬敞，所以哪怕動作幅度大一點都沒什麼問題。
他正在看一檔驚悚直播，雖然彈幕裡很多觀眾都表示他們被嚇到了，但是對於洛珈來說，這種層度的驚悚和催眠差不了多少。
這兩天他有一些失眠，所以在完全抵達霧都前，需要一些催眠讓自已好好的睡上一覺。
不知不覺間，在列車輕微的晃動中，他深深的合上了眼簾。
黑暗瞬間的襲來。
......
“天地之間，思念流轉......”
“天幕之下，眷念紛擾......”
“大地深處，記憶深藏......”
“自蒼穹至塵世，從大地返青空......”
洛珈猛然睜開了眼眸，耳邊的囈語瞬間的消失，列車似乎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寂靜席捲了所有的車廂，似乎有什麼東西把一切的聲音全部都給捲走了。
就像黑洞一樣。
輕吐一口氣，洛珈扶著座椅旁的扶手站起，他略微掃視下週圍，前方顯示列車時速的螢幕已經歸零，身旁原本坐著的是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少女，可是現在那個座位上空無一人。
不止是這個座位，其他座位的上的人也都消失了。
“有人在嗎？”洛珈大聲的喊道，但是隻有他的聲音在車廂中迴盪。
詭異的場景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臟的跳動聲清晰無比，甚至連血液的流動聲都能夠輕而易舉的聽清。
忽然，“啪嗒”聲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個個車廂的白燈全部都熄滅，只留下洛珈這一個車廂還存在著光明。
兩邊的通道此時透露著深邃的黑暗，時不時好像有著紅芒亮起，似乎有什麼生物藏在其中。
心臟開始跳動加快，黑暗是最原始的恐懼，洛珈下意識的集中精神。
光明和黑暗間似乎有一條界限存在，儘管黑暗中開始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始終沒有任何東西敢跨越到光明這一側。
突然洛珈似乎在黑暗之中看見了一張臉，那是一張蒼白，無神，張著嘴，彷彿在說些什麼的女人臉龐。
最主要的，他認得這張臉。
是那個上車後就坐在他身邊的戴鴨舌帽的少女。
斷裂的耳機掛在那張臉的耳邊，一晃一晃的，洛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心跳的速度越發的快，血液也在血管之中狂奔，額角的青筋猛烈的跳動，頭疼欲裂的感覺不斷地席捲而來。
洛珈大口的喘著氣，空氣越來越稀薄，他開始缺氧了，眼前的場景變得模糊，他的手腳無力，整個人朝著右邊倒了下去！
砰！
他撞到了車廂牆壁上，突然刺耳的警鈴響起，如雷鳴大作！
窒息感瞬間消失，身體的異常迅速的平復，洛珈整個人也清醒過來。
一陣陣刺痛從左手手肘傳來，他低頭一看，在接近地面的紅色報警按鈕已經陷了進去，原本覆蓋在上面的玻璃殼碎裂，碎片在紮在自已手肘上。
忍著痛拔出碎片，一點一滴的鮮血滴落下去，他重新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步的朝著黑暗中的車廂走去。
這一下跌倒，讓洛珈明白自已現在的處境。
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洛珈朝著車廂的黑暗中邁動了腳步。
當他伴隨著刺耳警鈴踏入黑暗之中，最後的光明在身後也熄滅了。
但是洛珈並沒有喪失視線，反而在黑暗中看的更加清楚。
黑暗中的車廂，每一個座位上都坐滿了乘客，洛珈隨意的低頭，可以看到身旁坐著的是一隻猙獰的怪物。
他放眼望去，每一位乘客都是熟悉的怪物。
他甚至記得，這些怪物身上的傷口是自已怎麼造成的。
這是死者復甦嗎？
不，洛珈微微笑起，這只是一個夢。
他順著車廂間的通道，一路緩緩的走到了最後的車廂中。
這間車廂裡只有一隻怪物，而這隻怪物就像標本一樣被釘在車廂牆壁之上。
“你還沒死啊。”洛珈感嘆。
“蒼青之神的走狗！”這隻怪物咧起難看的笑容，朝著洛珈吐去一口血絲。
洛珈微微側身避開，人死為大，怪物也一樣，所以他就不和它計較了。
嘆了一口氣，洛珈臉上露出了微笑。
然後......
噗嗤！
怪物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洛珈緩緩抽回了右手。
而它的心臟在這右手之中捏著，一點點被抽離出身軀。
“你怎麼......在這裡可以接觸到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並不是蒼青之神的走狗？”
洛珈微笑著，一點一點握緊右手，漸漸地手中心臟越來越小，最後壓縮到極致，直接發生了爆炸！
“我很記仇的。”洛珈靜靜地說。
他看著眼前的列車在眼前慢慢消失，他重新墜入黑暗之中。
當再次睜眼，消失的聲音回來了。
他從夢中醒來了。
洛珈望著列車的頂部，燈光如晝，列車行駛的聲音十分的平緩，其他乘客的交談聲絡繹不絕。
剛剛的夢其實是一個預知夢，開頭的囈語則是蒼青之神禱詞中的一部分。
這是蒼青之神在提醒自已，接下來可能會遇到和怪物有關的莫大危險。
數量會非常的多。
從窗戶看出去，此時列車已經進入了霧都，即將到站。
雨下的更大了，還夾雜著風。
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
洛珈側頭看向身邊，那名戴著鴨舌帽的少女還在聽著歌刷著影片。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已，少女抬起了腦袋。
“加個好友嗎？”洛珈說。
少女愣了一下，緊接著臉上似乎紅潤了一些，手忙腳亂才點開了好友新增介面。
半個小時後，在月臺上和那名鴨舌帽少女分別，離開了霧都的火車站，洛珈站在一處房簷下。
車流來來往往。
他安靜的等待著。
片刻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他的面前，車窗落下，露出了一位長著深仇苦恨臉的中年人。
“洛珈？”
“對。”
洛珈禮貌的點頭。
“上車吧。”中年人把菸頭彈了出來，望著雨幕下的世界吐出最後一口煙霧。
盡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