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衣服

新同桌很好相處，屬於會聽課聽人說話的那一類，叫程平，就是嘴巴有點欠，像前次念曉被老師罵的那件事，他會提起來給念曉難堪。

還有點不同，看她的女生多了，念曉的直覺很準，她不喜歡被人注視的感覺。

在週四發生了變化，念曉的外套像她想的一樣，袖子口基本全黑了，很明顯的那種。平時念曉很注意了，可是還是穿髒了。但念曉沒辦法，天氣都是陰冷冷的，在學校洗了也幹不了，而且洗了自已也沒穿的也不知道曬哪，都是每週帶回家洗的。

在某個課間，程平看到了，邊指著邊嚷嚷著:“杜念曉的衣服好髒，她都不換衣服的，是不是沒衣服換啊哈哈哈哈！”

念曉下意識把發黑的袖口遮住了，望著始作俑者哈哈的笑，他笑的太開心了。

嘴巴張得大，能看到發黃的牙齒和粉紅的舌頭，這麼開心的笑容，念曉反而看到了噁心。

念曉能感覺到四面八方的視線投射在自已身上，兩邊臉頰發燙，覺得自已臉肯定很紅，一時忘記了反駁。她現在想用手遮住臉，要是再被別人看到通紅的臉肯定會鬧出更大的笑話。

可是她只要手一動作，發黑的袖口就會暴露出來，杜念曉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無措的把袖子髒的那面壓住，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的笑聲很煩，打擾到我了！”杜亞飛轉過頭，盯著程平的臉講著。

程平止住了笑，小聲罵了兩句杜亞飛，坐在他身邊的念曉聽到了，不知她有沒有聽見，之後程平就安靜下來了，沒再鬧騰。

杜亞飛之後就轉回頭去做自已的事情了。

察覺到那些看熱鬧的視線沒了，這股尷尬勁才終於過去了。念曉才從不知所措中抽離出來，不自在的看了看周圍，發現一切平常，沒有讓她不舒服的地方，這才開始做自已該要做的事。

念曉還是在心裡記了仇，她討厭程平這樣不懂邊界。她尋思著自已也沒惹他啊，才當上同桌沒幾天，她們基本是沒咋說話的。

念曉還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發黑的手袖，線上條層層疊疊的組合下，能看到黑色的髒東西夾雜線上條縫隙中，彰顯著杜念曉的不愛乾淨。

念曉無端覺得噁心，原來她自已沒做好，還去怪別人話多，她討厭這樣的自已。

不由自主的把髒的那面放到了與桌面貼近的那面，露出自已覺得乾淨的手背，好像在說，她沒有不愛乾淨。

窗邊的同學是沒有把窗子關嚴實的，因為班主任嫌棄班裡味道難聞，命令著不準關窗，得保持通風。

漏出來的手本來沒多少溫度，被這麼晾一會，念曉就默默看著溫度跑丟，她一點想找回來的想法都沒有。

念曉還能控制著動動手指，一邊也在欣賞著手背的新面板顏色。她覺得有趣，是不是人死之後，身體變得冰冷了，膚色也變成這個顏色了。

念曉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抬頭便看到了杜亞飛，一張小臉上看不出情緒，但眸子確實實實在在的看著杜念曉。

念曉看不出杜亞飛的眼裡是否有嫌惡的情緒，這讓她很不安。

念曉不語，杜亞飛先開了口:“你還好嗎？”念曉還是沒說話，杜亞飛只好接著道，“我明天給你帶件衣服吧，你將就穿著下……”

聞言，念曉下意識看向杜亞飛的衣服，款式是和班上一個長得好看的小女生胡瑩瑩的風格差不多。她們都是那種淺色系衣服，穿出來很顯公主風，面料一看就是好的那種，和念曉穿的這種纖維製成的就不是一個檔次。

胡瑩瑩的媽媽是鄉鎮上幼兒園的老師，連班主任有時都會特別關照她，身邊同學也愛和她玩。胡瑩瑩看著就像縣城裡的孩子，大大的眼睛，白嫩的面板，像個瓷娃娃一樣。

在唸曉看來，胡瑩瑩每天穿的樣式都很新奇，她從來沒有在街上擺攤的那些看到過同款。而且很多時候都能聽到她又去縣城裡玩了，所以胡瑩瑩家裡應該蠻有錢的。

而杜亞飛，衣服款式料子就看著和胡瑩瑩差不多，她的家庭條件肯定也不差。

許是意識到自已想的有點遠，回過神來就拒絕了杜亞飛的好意。到底是年紀還小，不懂得怎麼委婉的拒絕，連句抱歉還是感謝都沒說。

之後她也沒在看杜亞飛了，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轉回頭的。其實她要是再抬起頭看看，就會看到杜亞飛一直在看她的。

杜亞飛好像意識到自已不應該和你那樣說話了，眼裡的歉意滿到快溢位來了，但是分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