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山敬，永恆綠洲工程專案次長，或許將是未來地下世界秩序的締造者。表現卻和大部分領導人不同，毫不憐惜自已的性命。
之前在貨梯替巖谷隆一堵槍，現在正在和其他人賭命。
士兵們經恐嚇後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慌亂且焦躁。
“門打不開了！”
“怎麼辦？”
佇列中走出一個老兵，是之前領頭說話的那人。
“冷靜。”他安撫士兵，然後轉身說道：“淺山次長，你殺死月川長官，還要收繳槍械。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哪來這麼多為什麼？難道還沒意識到持有武器會威脅其他人的安全嗎？
絕大部分朝代末期都有軍人派系利用武力割據一方，而避難所的各種資源都十分有限，容不下特權階級存在。
淺山敬說道：“和平與安定……”話戛然而止，他意識到情況有變，呵斥道：“躲在右側會議桌的兩位朋友請站起來，我可清楚記得你們有十八人。”
沒有動靜。
“還不站起來？是想大家一同下地獄嗎？”淺山敬大吼，揮舞著手上的打火機。
老兵見形勢危急，連忙把藏著的兩人拉回佇列，賠笑道：“淺山次長，不要動不動就你死我活的，傷了和氣，何況我們並沒有仇怨。”
如果淺山敬沒看錯，老兵在說話吸引他注意力時，那兩名士兵同時趴下，試圖利用視野盲區接近自已。這默契的配合肯定經過了溝通，而老兵卻擺出一副好好先生模樣。
“是啊，誰都想活下去，我同樣也是。只要照要求去做，絕不傷你們性命。”淺山敬的語氣柔和許多。
“能不能讓我們商議一下？”老兵詢問道，明顯的緩兵之計。
淺山敬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氣笑了，“這是威脅！不是談判。拖延也不會有結果的，我只給你們三十秒時間，沒有達到我的要求，大家就同歸於盡！現在開始倒數，三十……二十九……”
讀秒聲迴盪在這片空間，壓力如氣體般擴散開，讓士兵們呼吸困難，甚至有人開始嘔吐。
諷刺的是，幾個小時前這些士兵們用槍械掃射阻止平民避難，而現在他們卻被一個男人以爆炸威脅著。
“二十……十九……”
士兵們都緊盯著淺山敬的右手，只要他拇指按下，在場的一切都會在劇烈的爆炸後灰飛煙滅。
這樣想來，其實他的要求聽上去並不過分。
老兵嘆氣道：“照做吧。”
如果月川還在，士兵們肯定會等候他的指令，而現在老兵成了他們的主心骨。
“去他媽的貴族生活，先得活下去吧！”有人咒罵道，然後開始脫去裝備。
“是啊。”有人附和道。
其他士兵也連忙行動起來，槍械裝備嘩啦啦落地上。
“七……六……”
還剩五秒時，士兵們都赤條條抱頭蹲伏，僅保留了一條內褲。
淺山敬目的達到，停止倒數。他讓士兵們退後，點了下槍械裝備的數目，確認沒有遺漏後，拉開窗戶呼喊巖谷開啟大門。
門徐徐開啟，他緊繃的眉宇也舒展開。
“這樣大家就都能正常相處了，感謝各位的配合，今後請多多指教。”淺山敬微笑著致意。
所有士兵都離開了，帶著憤怒與恥辱。
淺山敬長吁一口氣。
此時巖谷捂著口鼻走進會議廳，詢問剛才的經過，得知後說道：“你真是個瘋子。”
“解決了問題，不是嗎？”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博弈，但淺山敬憑藉著機智、勇敢和鎮定贏了下來。
接下來便是善後了。
用永恆綠洲的身份卡許可權開啟同樓層議政大廳的門，淺山敬看守著會議室現場，巖谷則分七次將槍械裝備搬去了議政大廳。
“避難所的其他人也能進去吧？”巖谷擔憂地問道。
淺山敬回答道：“我的許可權高於避難所許可權，剛才已修改了進出入議政大廳的規則。現在除了我，只有永恆綠洲專案的次長及以上級別能進去。”
巖谷有些迷糊，問道：“我很好奇，你們工程專案組和避難所究竟是屬於什麼關係？”
“我們統籌和管理共計十七個設施齊全的避難所，要類比的話，永恆綠洲工程專案相當於中世紀的國王，而避難所負責部門則相當於宣誓效忠的領主。”
巖谷還有很多疑問，但現在不是提問的時機。
淺山敬正微微顫抖著，每過會就倒抽一口氣，冷汗劃過滿是粉末的額頭，留下了幾道醒目的印記。他拳頭緊攥，默默忍耐著痛楚。
“不論如何，你該去休息了。”巖谷關切地說道。
淺山敬面肌痙攣，仍搖頭，“現在不是時候，要用無線電與其他避難所建立通訊。”
他邁步要去廣播廳，忽的腳步踉蹌，向前傾倒，那殘破不堪的身軀已經容不得他再肆意揮霍，好在巖谷及時攙扶住。
巖谷厲聲道：“由不得你胡來了，還有什麼事情能比你的身體更重要？”
淺山敬感到腦袋沉重，思維模糊，只得道：“好吧，其他事之後再說，你先去醫療護理區的搶救室，問下那個氣管切開術的病人情況如何？有訊息後請馬上告訴我。”
“那是你熟人？”
淺山敬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沒有說話。
“可我沒法聯絡你，還是先送你去房間吧。”巖谷推脫道。
“無妨，我在電梯門口等你。”淺山敬性格依舊執拗。
巖谷又勸了幾次，還是沒能說服。這就樣，兩人到十六層，淺山敬靠牆等著，巖谷前去打探訊息。
約五六分鐘後，他回來了，表情複雜。
“怎麼樣?”淺山敬急切地問道。
“病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正住院休養。”
聽到訊息後，淺山敬如釋重負，他笑道：“嗯，我們回房間吧，5層5號。”
客梯上行，液晶屏數字不停滾動，巖谷忽然說道：“護士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了，如果那個媽媽因為你而死了，你會怎麼樣？”
“贍養兩個孩子，完成該做的工作，再讓他們決定我的性命應該怎麼處理吧。或是以命償命，或是用餘生償還罪孽。”淺山敬在行動前就想過後果，所以不假思索說出來的。
“嗯，很有你的做事風格，好在最壞的結果並沒有發生。”但巖谷語氣還是充滿著對淺山敬所作所為的不滿。
淺山敬聽出來了，只感慨道：“真是幸運啊！”
巖谷沒有回話，氣氛沉悶下來，淺山敬想開口，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哐當哐當的客梯執行聲變得格外刺耳。
還是巖谷先說道：“淺山，你會成為一個偉人嗎？假如，永恆綠洲工程專案組只剩下你一個人，然後權力都由你接管，你還能保持初心嗎？”
“怎麼忽然問這樣的問題？”淺山敬很疑惑，不過巖谷的神情卻十分認真，於是他思索後答道：“今後我會學習和踐行先進的思想，但成為‘偉人’就算了，大家都是平等的普通人，並沒什麼兩樣。”
口頭的承諾似乎顯得空洞無物，淺山敬記起身上還藏著把手槍，把它遞給了巖谷，“如果我沒做好自已，你可以用這個來監督我。”
巖谷凝視著淺山敬，沒有推辭，接過手槍，說道：“我會學會怎麼用這個的，但希望永遠也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