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海餐館
中都某地地下管道。
不同於地上的華麗光芒，這裡充斥著黑暗，透露出無盡的死氣。
狹小陰暗的空間內，四周滑膩溼稠，一股冷冽死寂的腐臭腥風從深處劇烈襲來。
一道身影逆行而上，管道兩旁骷髏頭中綠色火焰驟燃通向前方。
那道身影順著管道來到一處空地前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跪向黑暗。
聲音中充滿了敬畏：
“尊貴的彼岸疫主，您忠誠的信徒魑怪生前發來的黑氣最後確認了神宿者的身份——一個外賣員”
空地上方深沉的黑暗處，濃烈的腐敗氣味勃發，一張巨型人臉憑空顯現，身後散發著九道幽綠邪魅的黑氣。
空靈重疊的身聲音從高處傳來，帶著無上的威壓感：
“帶——他——來！”
下方顫抖的身影會意離開後，一個身披古代殘破戰甲、一節枯敗的樹根直扎他的背部，殭屍模樣的男人從黑暗深處出現，掏出一節散著精光卻枯瘦的樹枝。
眼神陰狠道：“伏羲，女媧，這無盡歲月的深淵痛苦，我要讓你們的後人加倍償還！”
說罷，那根木頭射出三道黑光帶著濃烈的怨氣飛出了下水管道，四散於中都城內……
翌日清晨，姜文皓從床上醒來，扶額搖頭，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彷彿只是大夢一場。
但又看向胸口處，淺形蛇紋路緊貼在面板上，隨著心臟的跳動起起伏伏。
“擦，看來是躲不了了。”
想罷。
他熟練的拉開窗簾，看向外面的世界。
窗外一片雪白，陽光撒在冬季盛開的臘梅上，嬌羞可愛，喜鵲鳴啼，盤旋飛舞於樹枝間。
下方，草坪上大大小小的孩子戴著口罩在雪地裡扎堆堆雪人，打雪仗，還有情侶在拍照…
顯然中都城人民把這數十年難以一見的大雪當成了是上天愜意的恩惠，盡情拋灑天性。
而姜文皓輕拉上窗簾，迅速洗漱，帶上那六顆琉璃珠，心神困頓的出了門。
中都城，位於秦嶺南部，位居一塊小型平原上，四周高山峻嶺，流水環繞，位於軒轅國中部地區。
而姜文皓的工作地點在西部城區——銳江區。
好在自已的動作迅速，趕在了中班。
而李叔也早早到了這裡，正躺在電動車上刷著某音同城熱點訊息。
“近期中都城感冒人數正在上升，請廣大市民出行時注意添置衣物，佩戴好口罩以防…”
“新春到，你有多久沒回家了……”
“今日，在崌山區江水下游附近發現兩具屍體，死者為一男一女……”
“崌山陵園昨夜疑似發生打架鬥毆事件……”
直到後面兩條突發訊息，李叔才撐身而起，輕聲咳嗽，神色嚴峻複雜。
但他看到徒弟正站在一旁時，情緒才稍作緩和，打趣道：
“呵，你小子還來送外賣，怎麼不去找那個老闆娘啊？”
姜文皓本就困頓的心被李叔一問又緊了起來。
他想起昨晚在陵園內白澤對他說的那一番話，以及切切實實發生在自已身上的襲擊事件。
心臟處扭曲的疼痛與血肉割裂的麻木感折磨著大腦神經，讓他仍記憶猶新。
看向胸口的印記，他掏出懷中的六顆琉璃珠，眼神複雜糾結：
“師父，你認為我會是一個救世主嗎？”
李叔淡然一笑，看著傻徒弟毫不猶豫：
“會”
“為什麼？”
“因為男人至死是少年。”
李叔咧嘴一笑：
“徒弟你自以為難當大任，可當命運來臨時，我們只有面對。”
“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有實現夢想的實力，所有人只缺一個機會，而你——我幸運的徒弟，你現在正攥緊著這樣的機會啊。”
李叔輕拍姜文皓的臂膀，一改往日的油膩，一臉認真。
明晃晃的陽光下，姜文皓少有看到李叔如此正經。
姜文皓坦然一笑，眼中泛出一抹精光：
“受教了，師父，我已有決定。”
他轉身發動電動車，堅定了某種決心，而李叔想要伴他同去。
卻被姜文皓笑然婉拒：
“師父，如果我命中註定要去成長拯救這個世界，就請讓我親手了結這枯燥乏味的一生，擋下這次災難！”
李叔也明白了姜文皓的想法與決心，不再強求，咳嗽了幾下，微微低頭掏出煙點燃，認真說：
“後輩，儘管前行，師父會在身後見證你光榮的一切！”
李叔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伸出大拇指讚揚了姜文皓。
看到李叔的舉動，姜文皓眼神一怔，嘴角抽動，鼻頭一酸，但還是剋制住了自已的情緒。
在心底，他早已把眼前這個大叔當成了自已的父親。
還記得他剛剛進入這個行業被人所排擠嘲笑時，是他站出來為自已擋下唇槍舌劍，帶著自已熟悉各種大街小巷。
後來問他緣由時，李叔像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你像我遠方山區的兒子，僅此而已。”
這是他對李叔的第一印象，愛開玩笑。
而後來李叔也常常與他一起送單，從不計較工資的多少，這也讓他對眼前這個有些邋遢卻又熱情的大叔產生了許多疑問。
但每次都是得到他含糊不清的回答。
姜文皓默然轉過身，轉動把手，朝城北緩緩前進。
李叔看著姜文皓漸漸遠去，他神色激動：
“徒弟，拼盡你的一切去完成你的夢想！”
直到看著姜文皓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他才默自做聲：“唉，師父兒時也曾有英雄的夢想啊！
說罷，他劇烈咳嗽，捂著胸，一口濃痰中帶著血絲…
姜文皓清楚自已選擇這條路，開弓沒有回頭箭，但是如果白澤說的是真的，那中都城將有災厄發生，自已就不能視而不見。
他加快速度，在四方掛滿了紅色燈籠的街道上疾馳，穿過車流喧鬧的高架橋橋底，路過一個個紅綠燈路口。
就在他即將到達山海餐館時，一串熟悉的鈴聲打亂他的思緒。
“喂？”
“哥？學校放寒假，我今天晚上回來，你來高鐵站接我好麼？”電話那頭傳來了妹妹姜小雪軟酥甜美的聲音。
“幾點的高鐵？”
姜文皓有些高興又有點緊張，高興的是許久沒見的妹妹即將回家，而緊張的是，一般來說，英雄身邊的人往往是最先出事的人。
“五點，六點半到，一個半小時，”妹妹慢慢說道。
“行，我到時候一定來。”
“我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妹妹笑著露出甜美的聲音。
“小雪，晚上見。”
“晚上見。”
姬航結束通話了電話，匆匆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2：30，山海餐館就在前方街道拐角處。
城郊地段，車流量減少，但是山海餐館外的停靠的車輛卻一點也不少。
姜文皓騎著電動車在門前馬路對面樹下停靠，遠觀山海餐館，不由得暗自驚歎。
昨晚夜色風雪，還未細看，門外四周種滿了還未開放的桃樹，梨樹，橘子樹…
樹上無一例外掛滿了玲瓏精緻的紅色燈籠，映襯即將到來的濃濃元夕氛圍。
餐館靠近左側出城大道，中式建築風格，一排平房，在時間的雕刻琢磨下顯得古樸大氣。
內外顧客進進出出，無論男女，有說有笑。
而當中正門牌匾上大寫闊綽幾字：
——山海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