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哇——!

鐵門被推開,身穿棕綠色西裝的男人不情願的鑽進破敗的牢房。

沒有手銬,沒有鎖鏈,沒有囚服,連囚犯都算不上,連跟隨聖皇一起死去的資格都沒有的自已。

阿斯托利亞一個人坐在窗下,寒冷的空氣使他的耳鼻格外通紅,深深的眼影讓他的雙目看起來非常迷離。

“阿斯托利亞兄,你自由了。”

他緩緩抬眼,眸子中沒有任何光彩,一切都看起來這麼疲憊,他沒有血色的嘴唇上下開合,卻半晌才發出聲音。

“自由,陛下,很相信這兩個字,西琉斯。”

西琉斯手插兜,一副閒情雅緻,在他看來,這兩個字很難解釋清楚。

“陛下很善良,自由也許只是堂皇之詞。”

西琉斯從西裝兜裡拿出一封褶皺的信,放在了阿斯托利亞的身後。

“這是陛下留給你的信,看看吧?我也很好奇啊,這是她最後的留念。”

阿斯托利亞聞言,開啟信封,確實是她的字跡,就這樣看了大約半小時。

“能帶我去看她嗎。”

“還有,能帶上法爾斯昂嗎?”

“榮幸之至。”

西琉斯脫帽行禮,白髮的劉海順勢而下,他露出瘮人的微笑。

她的墓碑坐落在聖哈雅大教堂,歷代聖皇墓群中。

她的墓碑不算大,甚至連規格沒有,很普通,按照西琉斯的話還說,給皇帝辦葬禮,這已經不符合一個新時代,新思想了。

阿斯托利亞靜靜的看著。

天,也在靜靜看著。

雨滴落下來,她,非常討厭雨,是雨,還是淚,他無所謂,因為他從沒哭過,沒在任何人面前哭過。

最後一刻,她拒絕見面,他想,那是她對自已最後的憐憫吧。

“祝您承父聖言,前往朝樂天闕。”

“祝您相遇光明,不再忍痛潮暗。”

是虔誠的信徒,還是卑微的獻詞者?

都不是,他,是她的騎士。

“我願為您抵擋風雨,不讓美麗流散。”

“我願為您匍匐前行,讓骯髒汙穢消散。”

“諾亞所羅軍團第三代前神魄將,阿斯托利亞,為陛下獻上祝言。”

神劍·法爾斯昂深深的插入碑前的土地,它發出暗淡的光芒,劍身處心臟狀的肉瘤停止了跳動,好像是與它的原主人一同沉睡。

“她讓我放下劍,神啊,我的父親,我該去哪……”

“沒有她的如今,我已一無所有。”

阿斯托利亞依靠在法爾斯昂前,久久不能離去,沒有人給他答案,他的心,早已隨克萊特西亞而去。

雨,真的很討厭。

“我的兄弟,陛下之願以實現,她在無牽掛。”

“為她放下劍,在為人民拾起劍。”

“你還有很多可以做,可以選擇。”

西琉斯站在他身後,畢竟相處這麼久,他不是薄情寡義之人,他給了阿斯托利亞,選擇。

“人民,選擇犧牲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她,沒有選擇。”

“阿斯托利亞兄……”

阿斯托利亞緩緩起身,哀傷之後,換來的是冷漠。

“這個新時代會不會如陛下所願,我會傾目歷行,懍遵陛下之命下,我暫且留你們一命。”

就算只有半分力量,那也猶如神之子的存在,還真是威懾力十足的話語,怪不得克萊特西亞會收回神魄石。

她在最後的時刻,也想著他們,而與她的約定,西琉斯也是有好好遵守。

“我已經不是新政府的人了啊。”

西琉斯苦笑著。

百載千載,只願停留在那一刻,神之子的歲月據說是無限的。

誰又知道呢。

他稍微剪短了頭髮,換回了之前的騎士裝扮,披上藍色斗篷,佩戴上克萊特西亞授予他的黃金十字勳章,腰間掛著光明經。

西琉斯早已等候多時,他有一樣禮物要送給,嗯,新時代的神之子。

“還是看你這一身順眼,給,沒了法爾斯昂,和失去半身力量,不好防身吧。”

“那不是用來防身的。”

目光依舊迷離冷澈,他接過西琉斯所謂的禮物,那是一把黑色大劍,由隕鐵製成。

這顏色,倒是跟阿斯托利亞的氣質很般配。

握住劍把,這劍對於普通人來講,可以說是一萬分的沉重。

“追悼者。”

西琉斯滿意的點點頭,這很符合一個教徒的身份。

“諾亞所羅軍團隨時歡迎你。”

阿斯托利亞沒有回頭,那個軍團在他心中早就死去。

再次路過聖哈雅大教堂,阿斯托利亞遠遠望向女皇的墓碑所在。

“阿斯托利亞向女皇陛下辭行。”

深深鞠躬後,阿斯托利亞邁著步伐遠行。

「籠中鳥,籠中鳥,何時飛。」

「籠中鳥,籠中鳥,振翅,而飛。」

「籠中鳥,籠中鳥,為何悲。」

「籠中鳥,籠中鳥,鳴啼,不歸。」

《光明經•約書亞章·記孩兒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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