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衣服厚，我完全沒摔疼。
把電動車扶起來後，我低頭髮現沈溏楠的手磕破了。
她根本沒有發現，自顧自和我說話：“沒事的周芃楊我相信你的車技，繼續上路！”
我摘下手套，托起她熱乎乎的手。
沈溏楠這時才發現自已的手破了，抬頭衝我眨眨眼睛：“怎麼辦周芃楊你給我磕破啦？”
太可愛了，老子怎麼能搞出來這麼無敵的角色。
“我給你舔舔。”
“你是不是有病？”沈溏楠沒有抽走她的手，無語地對我撇嘴。
“疼不疼？”
沈溏楠滿臉壞笑：“疼的要死你差點把我摔死。”
“沒事的親親就不疼了。”說完這句話我自已憋不住笑了。
“大膽，憑你也配親朕！”
我用兜裡的衛生紙給她擦了擦血，重新坐上電車：“死上來咱倆去買創可貼。”
“不用也行，小孩子自愈能力強。”
“那你現在的視角也是穿越嗎？變回小時候的自已？”
沈溏楠的話和風一起傳過來：“是的，而且我們之前都昏迷了，我和我老婆還有木木他們。”
她頓了頓又說：“你去三中找到的是空白應該是因為我老婆還昏著呢。”
“你們昏迷是什麼表現？”真難懂，我寫的小說人物和我一起昏迷。
“時間線停滯。”
好吧，還真合理。
我找到了一家藥店，停下電車。
撕開創口貼包裝，我把它貼到沈溏楠的傷口上。
“哎，那你現在不就和木子然一個班嗎？我能不能見到他？”
沈溏楠搖了搖頭：“我剛剛翻了，沒他的聯絡方式。”
“能不能去他家看看？”
“可以哦”，沈溏楠停了兩秒，又說：“但是我現在必須要去吃火鍋。”
“你晚上沒吃飯嗎？我可吃的超級飽。”
沈溏楠湊近我，開口道：“當初中生的時候今天的晚飯是吃了，但是19歲的我清醒過來之後超級餓。”
“哎呦喂正長身體呢可不能餓著”，我再次跨上電車：“快快快不能再耽誤了。”
十分鐘之後，我們倆終於到了沈溏楠心心念唸的火鍋店。
當然，這個火鍋店也是我虛構的。現在就這樣出現在我面前，我一點也不奇怪。
老闆也是我寫出來的角色，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幹練勞動婦女，離婚帶一娃。
老闆笑眯眯地領我們到座位上，沈溏楠興奮地點了很多菜。
“好久沒來了呢。”沈溏楠說完這句話後一直盯著我。
……這話聽著像是在感慨，其實是在批判我。這個火鍋店是孩子們以前經常聚餐的地方，而我我已經很長時間不繼續寫他們相聚的故事了。
“好的好的，我回去以後就接著寫。”
沈溏楠滿意地收回目光，又說：“你知道回去的辦法是什麼？”
“不知道，但我姥爺給我說我們家的狗知道。”
“好的，我們要相信豆豆。”
鍋開了，我把手邊的土豆下進去。
“楊楊對我真好，知道我喜歡吃”，沈溏楠笑眯眯地對我說。
我當然知道你喜歡土豆片，有關你的一切我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周芃楊。”
我抬眼，發現沈溏楠滿臉認真地看著我。
“咋了？”
她走到我的身邊，一言不發。
我有點著急，也站起來。
我的沈溏楠張開手臂，把我結結實實地抱進懷裡。
我回抱住她，拍拍她的後背。
她是個喜歡擁抱的人，我知道。
她帶點哭泣的聲音從我的耳邊傳來：“我感覺你受的傷好嚴重，怎麼辦，要是你醒不過來怎麼辦？我不想看見你死，你死了我們就變成沒有媽媽的小孩了嗚嗚嗚。”
我摸摸她的背，感受她呼吸的起伏。
她現在的個子真的很矮，在我的懷裡小小的。
“我會回去的，相信我好嗎？”
她靠在我肩膀的頭點了點，手臂收緊了一點。
抱了一會兒，沈溏楠又說：“你一點也不好安慰人，周芃楊。”
“你教教我？”
她的聲音重新有了笑意：“你讓你二女兒教去。”
“你這是什麼話，顧祈運是我教出來的好不好。”
她笑出了聲，說道：“我很想她。所以你要快點回去，你回去了我們才能見面。”
“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儘快。”
“不抱了我要吃火鍋了。”
沈溏楠終於鬆開我，回到自已的座位上。
已經九點多，火鍋店裡只有我們一桌客人。
熱氣騰騰，我坐在沈溏楠的對面，看她怎樣把食物塞進嘴裡。
這般場景，讓我想起我以前寫過的很多次冬日好友聚餐。
原來高中畢業之後再也沒動過筆了。
真對不起自已啊周芃楊，我明明記得當時說過絕對不會停下。
閱歷的豐富卻讓我對筆下的故事失去信心。
我最愛的女主角此時就坐在我的對面，彷彿中學時代的自已也在此刻站在我面前。
我永遠記得我第一次寫出沈溏楠的時候——也是在讀初中的日子，某個昏昏沉沉的午後，她就那樣躍動進我的腦海。
我想我有點明白了。
沈溏楠的出現也許是我因為自已的求生慾望。
就是我已經說了三遍我吃過晚飯了，沈溏楠還是不停地往我碗裡夾菜。
我把一塊麵筋塞進嘴裡，靈光乍現。
我現在經歷趙新新的生活，是不是因為她在現實生活裡也在和我經歷同樣的事？
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但她本人的意識現在會在哪裡？
沈溏楠往我碗裡放了一片牛肉：“別想了先吃飯。”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我拿起筷子，享受此刻悠閒的火鍋時光。
吃過晚飯，已經將近十點。
我和沈溏楠打算去老大家看看。
果不其然，邁入單元樓的瞬間，世界變為空白。
“看吧，果然是——”
原本站在我旁邊的沈溏楠不知所蹤。
我偏頭往旁邊看，一半空白，另一半的畫面裡卻沒有沈溏楠。
為什麼？
我後退一步。
還好，沈溏楠重新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她一把抱住我。
“周芃楊。”
我也抱住她，道：“奇怪，我看見空白的時候你不見了。可能這個空白只針對我？”
沈溏楠在我的懷裡說道：“我跟你說，剛剛突然就一片黑，啥也看不見，我叫也叫不出聲，感覺自已的感官全被剝奪了。”
“可惡，是不是木子然暗算咱們哈哈哈。”
她被我的調笑逗樂，抬起頭看我：“等下次見木子然我就和他告狀。”
“行行行，咱們走吧，現在是見不到嘍。”
看著沈溏楠的頭頂，我沒忍住又說了句：“你現在真的很矮。”
她重重給了我胳膊一下，差點沒給我捶折了。
“很好，力氣夠大，我很滿意。”
沈溏楠得意地挑了一下眉：“那是，以後要當警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