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圓圓的臉,五官還算端正,長相是扔進人群裡就找不出的普通。
但是那雙眼睛裡,漆黑到發亮的瞳孔中,充滿一種莫名的堅定,讓人一眼就忘不掉。
她個子很矮,但常年鍛鍊讓她的體格十分結實。
不要精雕細琢的外貌,不要無可挑剔的身姿——我要她擁有此生永遠為之奮鬥的理想信念,要她滿腹學識,要她堅定不移,要她百折不撓,要她敢愛敢恨,要她勇敢要她張揚要她執著。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但已經見過她無數遍——在我的腦中,在我的夢裡,在我的筆下。
她是我寫出的第一位女主角,也是我最愛的角色。
我一眼就確定面前這個人是她。
“沈溏楠。”
世界變得很恍惚,但我還是叫了她的名字。
我的女主角詫異地看我一眼,笑道:“誒?你認識我啊?”
我微笑地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既然她出現在我的眼前,說明這個世界的存在肯定和我自已的意識有很多關係。
賈欣月依舊拽著我的手腕,衝沈溏楠罵道:“我們幹什麼關你什麼事?滾遠點!”
沈溏楠慢慢把自已的腳踏車停好,朝我們這邊走近幾步,道:“放開她。”
賈欣月旁邊的有個男生面露難色,小聲對賈欣月說:“月姐別理她了我們走。”
沈溏楠一把拉住賈欣月的手腕,對那個男生說:“怎麼這麼著急走啊?怕什麼?”
沒有刻意提高音量,壓迫感卻依舊撲面而來。
周圍的人都畏畏縮縮不敢上前,有幾個甚至往後退了幾步。
賈欣月放開了抓我的那隻手,不住地往後掙扎試圖逃離沈溏楠的鉗制,開口叫道:“你腦子有病嗎快點tm的給老子放開。”
賈欣月幾乎用整個身子在向後掙扎,而沈溏楠簡直沒有挪動過位置。
好帥,好愛,不愧是我創造出來的。
剛剛說話的男生對賈欣月說道:“月姐,這就是七班那個沈溏楠。”
賈欣月不再掙扎。
是的,七班那個沈溏楠。
如果是我創造的基礎世界背景的話,校門口這些混社會的應該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沈溏楠的名字。
精準打擊校門口堵同學、廁所霸凌事件,路見不平一聲吼,坐擁小弟小妹(其實是朋友)無數,在縣一高也有勢力(其實是有一對在上高中的雙胞胎哥哥),人送外號楠姐的七班沈溏楠。
現在回想起來有點羞恥,像在回憶自已的尷尬往事。
不過女兒在這我就完全不用擔心怎麼處理這件事了,於是站在原地開始看戲。
賈欣月慫慫地對著沈溏楠說道:“原來是楠姐啊,不好意思我們可以走了嗎?”
別叫楠姐行嗎?
“別叫楠姐行嗎?”
知子莫如母,這句話我也是精準預判了。
沈溏楠放開了賈欣月的手腕,笑眯眯地說道:“小心點呦別再被我看見了。”
賈欣月和跟在她旁邊的人一起灰溜溜地走了。
親眼見到自已女兒這樣,身為母親的我也是十分欣慰。
求生慾望更上一層樓,不行,我必須要回去,我還沒有給我女兒完整的一生。
沈溏楠換了一種笑容,轉頭對我說道:“同學,沒事吧,下次他們再欺負你你可以來找我。”
我點點頭。
她繼續說:“我們之前見過嗎?”
見過,從你的生命開始的那一刻起。
“見過,你之前運動會的時候拿了那個3千米長跑冠軍。”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趙新新對吧,八百米賽跑的時候咱們倆是並列第一。”
???
這樣的認識就有點不合理了,所以我的意識把現實和腦內世界融合在一起了?
這裡肯定不單單是依靠我的意識存在。
我在此時又注意到沈溏楠書包側兜裡的黑身紅蓋水杯。
這是她找了很久的偶像同款。
她的偶像是季潔。
她見我不說話,安慰道:“沒事的,他們應該不敢再堵你了,別害怕。”
我哭死,女兒給我的超級安全感。
“好的,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非常謝謝你。”
我女兒繼續樂呵呵的說道:“不用謝都是小事。你家在哪裡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親愛的女兒,媽媽真的很欣慰。
我也笑著回她:“不用了沈同學。”
“那好,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好的好的”,我衝她擺擺手:“下次見。”
下次再見吧,我的宇宙無敵獨一無二女主角。
沈溏楠也朝我擺擺手:“下次見嘍。”
獨立於這個世界的孤獨感被我的女主角完全融化消失。如果你在這裡,那麼這個世界也不再是這麼可怕。
沒有想到,我居然可以親眼見到她。
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現就是來救我。
我要哭了。
樓下電梯間裡,我再次遇見了之前那個肥胖眼鏡男。
和上次如出一轍,他依舊站得離我很近。
電梯很快到了四樓。還好,他走了出去。
學校裡那些語言威脅霸凌之類的行為,已經18歲的我當然不怕。
可是一箇中年男性的侵略性觀察,身為女性我從心底感到恐懼。
我敢肯定這不是我過分多疑。
我愈發覺得趙新新後來搬家和這個男人有關。
父母常年不在家,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留守兒童,面對一個肥胖的中壯年。
心臟不停地在收緊。
我所經歷的一切,是趙新新在現實生活中經歷過的嗎?
不行,我要想想辦法。
至少這個世界的趙新新可以被我保護一下。
家門口有個快遞,寄件人是趙改革,收件人是徐秀雲。
趙改革應該是趙新新的爸爸。徐秀雲?是奶奶的名字嗎?
所以趙新新給自已取名徐徐元是隨奶奶姓?
我把快遞盒拿進屋裡。
奶奶已經把飯擺在桌上,看見我進門撥開扣住菜保溫的盤子,問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哦,作業沒寫好老師留堂了。”
奶奶不再追問,讓我過去吃飯。
我把快遞盒和書包放在一邊,奶奶看見了問道:“誰寄的快遞啊?”
“趙改革,我爸。”
我邊說邊盯著奶奶的臉,她面色如常,說道:“估計是給你買的東西。”
看來趙改革就是新新她爸。
吃過飯刷過碗,我把那個快遞盒拆開。
裡面是一個黑色的立方體硬紙盒,拳頭大小,做工十分精細。
我把它拿起來,沉甸甸的。
開啟黑紙盒,裡面的東西讓我有點詫異。
是一個黑錶帶金色框的指標手錶,很小巧,大概是給趙新新的禮物。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