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如此?”

血刀門執事玄元眼神飄忽不定。

想當年他也是從入門打水開始,一路咬牙堅持終究在半年後心性透過正式門人弟子的篩選從而得以傳授武學。

正式踏上血刀門武學修煉以來。

玄元說自已的資質萬里挑一也至少是千百個修武天才中的佼佼者。

晉升為血刀門弟子後他僅用十餘年就將血刀段體術修煉至巔峰。

那一年同“玄”字輩弟子無人能望其項背。

血刀段體術晉升巔峰後他罕見的遇到了瓶頸,自此離開血禪寺踏入江湖歷練尋求突破的契機。

這一走又是二十年。

二十年來他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世人稱他為血刀魔僧,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要取人性命。

入世修行二十載,玄元為自已殺出了赫赫威名,武道一途也有了新的感悟。

自那以後他便迴歸血禪寺,因殺心太重,他不得不隱姓埋名駐守外院血刀門。

平日裡他會拿著掃把清掃門前樹葉,每日陪伴在新入門的稚嫩孩童身旁。

長此以往,用寧靜和純真來化解他心中的戾氣。

短短數年“玄元”就已經邁出了關鍵的一小步。

突破血刀段體術巔峰的他,此刻已經是半步圓滿,只要把心中僅存的殺念徹底磨滅他就能徹底突破,踏入鍛體圓滿的極限。

就是這般駐守在血刀門外,每日觀摩監督新進孩童打水磨鍊心性。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已經將他的心性磨鍊到了一種全新的高度。

現在的“玄元”可以說已經達到閱盡天下不平事而心不動的境界。

可眼前的一幕徹底讓玄元呆住了。

“不可思議!”

“簡直是匪夷所思!”

玄元感覺自已堅如磐石的內心微微產生了動搖。

“眼前這個小娃娃走路的姿勢,怎麼那麼像血禪鍛體術?”

這完全不可能啊,多年來血禪寺對內外的規矩一直沒有變過。

玄元更是親眼見證了數十年稚嫩孩童上山的歷程。

所有選中的孩童,無一例外全都是沒有“武道”底子的。

而這也是“血禪寺”的立寺根本。

只有純潔的白紙才永遠不會忘記第一筆痕跡。

“可這如果不是,血禪鍛體術又會是什麼?”

這個小娃娃的身影排在眾多抬水的孩子中。

他的身影看似和周圍的孩子一般左右搖晃,吃力的拎著半人高的水桶。

但是一舉一動間,每每踏出一步,身體卻完美地保持一個節奏。

這種“節奏”一般的武道強者根本不會注意。

只有像他這般,半隻腳踏入武道圓滿境界的人才會領悟到其中的奧妙。

“自然!”

“和諧!”

玄元心中接連不斷地感悟著孩童步伐,他甚至從中體會到一種“隨風而動”的境地。

“不可思議!”

“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長年修武的玄元匱乏的詞彙量只能想到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明明!明明就是一個剛加入血刀門,以打水磨鍊心智的孩童。”

“他憑什麼,會擁有如此神妙的“步伐”!

“不對!”

“除去步伐外就連小腿顫動都如此自然,簡直就是有了樁功大成的韻味!”

這一切的一切。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玄元就這麼呆愣愣地看著行走在列隊中的葉凡。

從對方的肢體動作中,他感受到了熟悉又陌生兩種既視感。

這小娃娃上山的腿部功夫乍看之下有著“血禪段體術”的幾分影子。

血禪鍛體術作為打水弟子磨鍊心性考核結束後所有人必修的一門鍛體秘術,其本身主打的就是易學易會。

這門血禪鍛體術入門往往非常容易,往後卻是一步比一步艱難,要吃的苦和磨礪必須要有足夠的心性和意志。

可現在,這小娃娃腿上的功夫有著“血禪段體術”發揮作用時肌肉顫動頻率的影子。

可卻又完全不一樣!

就連他這個堪稱血刀門“玄字輩”的武學天才一時間都無法揣摩透徹。

玄元表情嚴肅,眼神中甚至閃過一抹迷茫,或許“血禪寺”中仍有他從未聽聞過的武學?

血刀門執事的異樣自然吸引了四周血刀門弟子的注意。

其中有幾個身披血色袈裟的弟子想要上前詢問究竟。

卻被玄元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阻隔在三丈開外。

一時間竟沒人敢接近玄元左右。

【天命,凡有所作,必有所為!】

【你聽到了血刀門弟子向你走來,你從其腳步聲中領悟到了“血禪撼地樁”】!

隊伍中的葉凡匆匆將木桶中的水倒入巨大的瓦缸內。

轉身再次小跑回山下的溪流旁重新打水。

血禪寺要求每一個孩子當天必須打滿半缸水,基本上每個孩子要走上六七個來回才能打滿半缸水。

在這個過程中,一開始葉凡是雙手握持水桶,可一個來回後他就能單手握持水桶。

一步步上山下山的過程中,血禪撼地樁這門武學在他的感悟中也越來越深刻。

小腿的肌肉有節奏地顫動,握持空心石頭的掌心內時不時地會傳遞出一股股“熱流”。

這一股熱流彷彿一束引子,伴隨著腿部內一陣輕微的刺痛和遭癢很快這種感覺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炁”感從小腿部位向上傳遞。

葉凡不明白什麼是“炁”!

可伴隨著對血禪撼地樁領悟的逐漸加深,在比對自身和鍛體樁功描述現象。

葉凡推測出著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炁”在血禪撼地樁中被稱之為“暗勁”!

“暗勁?”

葉凡突然睜大雙眼,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以前在城裡和乞丐爺爺聽路過的說書先生吹捧過。

武道一途只有修到巔峰才會體內才會滋生“暗勁”!

一個領悟“暗勁”的強大武者。

無一例外全都是各大幫派的魁首。

宗門勢力的家主亦或者掌門。

再不然進入朝廷也能直接授予“將軍”的頭銜,封賞三品大員!

“暗勁!”

一個無數武道人士畢生追求的極致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被他達成了?

葉凡心中微有疑惑可很快,他就將一切歸功於自已手中的這塊“空心石頭”。

就是撿到了這東西,一切不凡才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就如同腦海中的霧氣文字那般。

他葉凡是【天命之人】

【凡有所作,必有所為!】

來不及揣摩空心石頭的來歷到底是什麼,甚至功夫細細體會“暗勁”這所有武夫追捧的“極致”到底能給自身帶來什麼好處。

葉凡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恍惚間能看到自已原本肌膚開始略微暗淡。

一股極致的空虛和心悸開始縈繞。

曾經可以輕鬆拿起的水桶此刻越發的沉重。

幾乎是一剎那葉凡就瞭解到這是血禪撼地樁中描述的“蛻變”。

武道一途的“內勁”並不是憑空產生。

內勁是建立在,血肉氣血的基礎上凝練而成。

葉凡不曾修武年紀尚小,體魄也不強大,要是任由“內徑”滋生很可能傷及本源。

“刷!”

一道陰影從高空掠過。

只見一位光著血色袈裟的中年人兩指捏著一枚“泥丸”直接塞入葉凡的口中。

泥丸入口即化緊接著濃郁的中藥香氣在喉嚨縈繞。

入口的泥丸化作一股暖流讓原本滯澀的血禪撼地樁再次自發運轉。

葉凡萎靡的精神稍稍恢復這才雙手抱拳。

“感謝執事大人!”

玄元也不回答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葉凡上下打量,隨後一手按住其肩膀縱身一躍,身體在樹林中幾個起跳便落在了血刀門內。

落地後葉凡發現這是一處“武院”!

有大批光著上半身,雙手平展,腰部和肩膀上墜著巨大水缸保持平穩的弟子。

原來自已“打水”的瓦缸不是用來喝水的,而是給師兄練武準備的。

這群血刀門正式弟子神色凜然完全沒有搭理葉凡自顧自地繼續修煉。

很快另一側的院門大開一位身穿血色袈裟的白色眉毛的老者走了出來。

見到來人,玄元原本肆無忌憚打量葉凡的視線收斂口中輕聲道:“方正師兄,他就是我剛剛和你說的孩子。”

智空微微頷首視線看向葉凡:“孩子!你叫什麼?”

“回稟方正,我叫葉凡!”葉凡一板一眼的恭敬道。

在看到老方正的一瞬間,葉凡就感覺心頭一股“陰霾”,冥冥中警告自已千萬不要亂來。

老方正也沒架子反而是慈祥道:“叫方正就顯得太見外了,我法號智空你叫我智空師伯就好了。

另外要是可以的話,能不能再把你上山時候的“樁功”施展一遍。

我師弟玄元說得太過離奇,實在難以讓人相信!”

葉凡眸光閃動,心中也頗為驚訝。

他本以為自已“裝”得和周圍人一樣,左搖右晃地抬水就不會被人發現。

眼下看來自已“拙劣”的表演竟是被真正的高手一眼識破。

他雖然年紀尚小可長時間跟著乞丐爺爺在城裡乞討生活。

很多事情耳濡目染下自然是通曉一定人情世故。

對別人來說夾帶私貨上門學武有偷師的嫌疑。

可對於葉凡來說並不會,自小被乞丐撿到,無父無母,如今老乞丐也死了他的身世更是清白。

想到這葉凡不再猶豫調動渾身氣血,運轉血禪撼地樁,下一刻主動走到空地上拎起地上的水缸身體前傾將水缸放在頭頂......

如此一幕場景讓方正半眯著的瞳孔罕見的睜開。

一絲震驚在他眼神中劃過。

站在另一側的玄元同樣驚駭不已,不過他卻一言不發將自已的智空師兄神情盡收眼底。

葉凡這小小的身體竟然爆發出如此力量一個呼吸間就把比他一人還高的水缸舉過頭頂。

力氣大就算了,可以歸結於天生神力。

可接下來他扎馬步的動作和身法,作為過來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一門樁功。

而且是極其罕見自帶“神意”的樁功。

這門樁功乍看之下有幾分“血禪鍛體術”的影子。

可表現形式和“血禪段體術”又截然不同。

老方正智空同樣也看出了這一點。

他可比玄元對“血禪寺”瞭解的更為詳細,同樣踏入武之一道極限的他早就通閱血禪寺藏書無數遍可能和眼前對得上號的“武學”根本沒有。

與“血禪寺”一脈相承,卻又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確定自已就是血禪寺的主脈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家的傳承或許源於其他佛寺的分支。

“孩子能說說這門‘樁功’的來歷嗎?”

老方正不得不開口詢問,畢竟關乎著血禪寺的正統他不得不認真對待。

葉凡眨了眨眼睛順手將水缸放在地上。

這短短數個時辰發生的“變化”實在是太大,自從撿到“空心石頭”後發生在他身上的“驚喜”接連不斷。

不小心踩扁搬動樹葉的螞蟻他的天命就感悟到了荒蟻斷體術。

聽到鯉魚躍出水面的聲音他就從聲音中聽出了身法龍躍淺灘。

要知道這一切還都是在他毫無“武學”基礎上發展的。

要是自身的境界能和玄空執事一樣,自已又會領悟到何等的武道風景呢?

從小和乞丐爺爺沿街乞討的葉凡知道。

“武學”是比“金銀珠寶”更為貴重的東西。

自已沿街乞討一枚銅板都不是容易事,最常見的還是饅頭包子,剩飯剩菜一類的食物。

葉凡知道,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是難以得到。

而他一個小乞丐,沒有父母,沒有家室,沒有才華,甚至大字也不認識幾個。

就連修習武道有著絕佳的天賦。

可身體孱弱一縷“暗勁”的提煉就差點讓他氣血虧空。

光有理想是根本不能支援他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

而他葉凡也不可能實話實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從做乞丐的第一天就記在了心裡。

為此葉凡“噗通”一聲。

單膝跪在地上。

“弟子知錯!”

老方正眉頭深深皺起:“葉凡你且說說,自已到底犯了什麼錯?”

“回智空師伯,弟子的爺爺被悍匪殺死,弟子一心想要學習上乘武功,等有機會走出去調查當年屠城的慘案。

為此弟子這幾日總會偷偷隔著院牆偷看門內血刀門師兄練武鍛體!

你看到的‘樁功’就是我自已揣摩出來的。

因為沒有師傅教導,弟子只能暗地裡偷偷練習改進。”

葉凡的聲音很是惶恐。

他不確定“血禪寺”在得知他“偷學”行為後到底會是如何處罰。

葉凡也很無奈,他不可能坦言一切都是“空心石頭”帶來的改變。

為此他只能將這一切歸類在他的“自學”天賦上。

自已加入血刀門,偷學武功也只是破壞規矩,最多被罰暗室禁閉或者延遲正式入門時間。

只要“空心石頭”還在,葉凡相信他遲早有機會再次邁入“血禪寺”高層視野,爭奪門內資格。

老方正智空眯著眼沒有說話。

玄空確是主動請纓道:“這件事就讓我去調查吧!”

方正點點頭同時看向葉凡道:“這幾天你就先在內院住下,等玄空師弟回來再做定奪。”

三日後。

血禪寺,靜心殿。

玄空雙手呈上一摞卷宗解釋道:“師兄我聯合門內四個玄字輩同門前往調查。

這葉凡的確從小生活在清水城,他們的蹤跡並難尋,幾年了葉凡和老乞丐沿著城門來回乞討很多人都有印象,後來有起義軍勾結城內大戶裡應外合之下,這才有了滅城慘案!”

“對於葉凡不知智空師兄會如何處置?”

智空合上手中卷宗他的眉頭深深皺起。

處置?

這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處置一個如此有“天賦”的武道奇才?

雖然門規不得“偷學”武功。

可這原則上是為了保護那些貪功冒進的弟子以免根基不穩接觸高等武學,武功沒練成身體倒是廢了。

眼下葉凡僅僅是偷看了“血禪段體術”就自行參悟出了全新帶有神意的“樁功”!

雖然是匪夷所思。

可這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做不得假。

況且這也不是不可能,老方正習武至今也見過不少大人物,尤其是當朝宰相,作為一國狀元,他自出生起就過目不忘,四書五經通讀一遍就能完整記下!

這等卓越天賦那可是與生俱來的,別人都望塵莫及。

眼下葉凡可以說是天生的武道鬼才。

這種好苗子放眼整個王朝都不一定找出第二個,他怎麼可能因為偷學武功處罰呢?

現在老方正頭疼的是,門下弟子太過天才。

到底找什麼樣的師傅教他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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