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最快的是韓博,原本滿臉的笑容瞬間僵住,眼裡閃過一絲絕望:“胡飛,沒事的,大不了到時我們用刀,一樣再殺出去嘛…”見自已的玩笑好像並沒有起到緩和氣氛的作用,話語也是戛然而止。

沒有人回答他,在短暫的寂靜後,週一偉的聲音響起:“胡飛,你說我們會犧牲嗎?”

週一偉的語氣很平淡溫和,像是做好了什麼心理準備。而方遲也看向了胡飛。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低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人原本是同一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以胡飛為中心。想到這,胡飛的眼裡瞬間變得靈動起來,笑罵道:“怕泥馬呢。”

胡飛這一笑,韓博和週一偉頓時也跟著笑起來,互相看著對方,作著手勢互指,像是在嘲笑。三人只感覺壓抑一掃而空,場面也變得十分融洽。

而方遲是後來加入的,他不是很懂這種戰友間的感情。看著他們開心,便也跟著開心起來。那一瞬間他想到了楊飛雲,也算是自已的狐朋狗友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北區安全區,正在訓練的楊飛雲突然打了噴嚏:“阿嚏!”他撓了撓鼻子:“這天氣還是太冷了,好不容易加入預備隊,我可得好好表現才行。”說完就埋頭繼續訓練了。

時間一晃而過,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方遲等人苦守在超市裡,清算著一天天減少的食物,彷彿像是倒計時,每個人都顯得很低糜不振。中間胡飛幾人還在出去尋找物資,彈藥也因此被耗光了。為了安全起見,胡飛轉而把重心放在了和安全區的聯絡上。

這場鬼霧很恐怖,能讓科技發達的現代軍事設施在這裡面起不到半點作用,也讓方遲等人在這小小的Z市北區被困一個月找不到出路,得不到救援。慶幸的是通訊裝置還能聯絡上,並沒有被鬼霧影響。

“做好最壞的打算吧,胡飛!”機械質感的聲音中斷,胡飛放下了對講機,像是洩了氣的球。突然憤怒湧上頭腦,他無法保持理智,一拳擊打在水泥牆上,發出一陣巨大的悶哼聲。

見狀,眾人都是被驚到,方遲連忙問:“安全區怎麼說的?”

胡飛收回手,搖了搖頭,“我們可能等不到救援了。”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在眾人驚慌的注視下繼續說:

“安全區檢測到屍群的狀態很反常,顯得十分興奮且有聚集的趨勢。出於種種原因暫時不外出任務了。”

眾人聽後面如死灰,一個女人上前激動的抓住胡飛的衣領:“那我們呢!要我們等死嗎!你們這些當兵的有什麼用,你說啊!”

面對這一幕胡飛的火氣頓時也上來了,一把將女人推倒在地,憤怒的罵道:“你吵什麼!你以為就你想活嗎!”面紅耳赤,臉上青筋暴起的胡飛此刻有些像個惡鬼。

韓博和週一偉連忙去拉住胡飛,讓其冷靜些。而方遲則是去扶起女子,將她拉到一邊進行安撫。

他看了看胡飛,正不停在原地喘著粗氣。身邊的女子則是在不斷顫抖。方遲明白,大家心中都已經產生了一種戾氣,只要有一點不合就會隨時爆發。

他嘆了口氣,對著女子說道:“你好好冷靜冷靜吧。”便不再去管她,轉身離開了。

女子看著方遲離開的身影,像是被丟在了角落,再也無法壓制委屈,傷心的哭泣起來。

他來到胡飛邊上,剛想說幾句話。就見胡飛率先開口了:“沒事,安全區那邊我會去繼續聯絡的。大家都散開吧。”語氣沒有憤怒,像是剛剛整理好的情緒。

方遲有些驚訝胡飛那像無事發生的心態,也有些陌生,這轉變的也太快了吧。眾人見此,也不願再去觸那個黴頭,紛紛散開了。

來到小思這邊,他正拉著一個同歲的小女孩在玩遊戲。小女孩叫花雲,原本是和她爸爸一起的。然而花雲爸爸前段時間因為天寒受涼,高燒不退死在了這個冬天。臨走前將花雲託付給了方遲,可能是見方遲也帶了一個小孩的原因,希望他能順帶保護一下女兒。

“李常思,你說的這個我沒聽懂啊。”花雲髒兮兮的臉上,散發著疑惑的表情。

小思有些不耐煩:“你好笨啊,這都不會。”隨後就揮手比劃起來,試圖讓花雲理解規則。

聽著兩道稚嫩的童聲,方遲有些欣慰。他笑了笑對著兩人說道:“小思,花花。今晚哥哥要去守夜,你們要乖一點哦。”

“哦哦。”兩人見是方遲,立即表現的十分乖巧。而方遲轉頭看了看胡飛,發現他正在遠遠看著那個女人。

收回視線,搬了一張板凳來到門口附近就這樣坐了下去。門外的風很大,呼嘯聲已經響了一整天也沒斷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大部分人就這樣躺在地上開始睡去。

而胡飛也在這時起身,往女人的方向走過去。女人見胡飛走過來,正了正身形。在她的目光下胡飛蹲了下來,二人不知說了些什麼。方遲離得有些遠,聽不太清。而胡飛呆了有一會就離開了,離開時女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並沒有行動。

可能他確實有些過分了,去道歉了吧,方遲心想。

“好安靜呀。”方遲有些感慨,就這樣靜靜守候著夜晚,給了他心靈上很大的寧靜,和血雨之前的生活形成了鮮明對比。

半夜,方遲有些犯困了。此時屋裡的人都已經疲憊的睡去,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不斷傳來。他起了個身,想著四處走走。掀開了擋著觀察口的木板,寒氣順著觀察口就吹在了他臉上。

外面還是一片的白色,街上的屋子在夜色裡若隱若現,三三兩兩的喪屍在四處遊蕩。

“說實話要是沒有喪屍,這風景還是挺好看的。”方遲自問,隨後就打算關上觀察口。動作進行到一半時,方遲的思維像是突然被一道閃電擊中,愣了一下後身體開始輕微顫抖,心裡不停澎湃的重複同一個念頭:

霧!霧開始散了!

剎那間,他迅速把臉貼上去,再次看了過去,這一次他看的很仔細。

街上的景色,清晰度比直接擴張了兩三倍,原本五米左右的能見度現在已經能看清對面的建築了。他開始激動,內心的壓抑像是一掃而空。

“臥槽!…”剛想大喊這好訊息,轉頭就瞧見大家還在熟睡。立刻冷靜地安撫自已:不急不急,等明早再告訴大家吧。

方遲此刻只感覺無比輕鬆,臉上止不住的笑容更是能說明一切。他很清楚只要這霧散了,當下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就這樣在他的各種幻想下,時間一晃而過。

第二天一早。人群圍在一起,每個人都十分激動,一個人不敢相信的問道:“你是說真的!鬼霧要散了!”說完他就跑到窗邊,沿著縫往外看,而方遲則滿臉笑容,呆在原地。彷彿對他們的反應早有預料。

那個人看了一會,開始顫抖,轉頭激動的喊到:“真的,真的,鬼霧消散了很多!應該,應該沒兩天就會徹底消失!到時救援隊就會很快找到我們,我們就能得救了!”

還沒等他說完,胡飛幾人就來到觀察口,也將視線投放出去。

“哈哈哈!天無絕人路,真的開始散了!”韓博有些瘋狂,奮力搖晃著胡飛。

“你踏馬別搖了,我看見了。”胡飛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韓博。方遲感受到一雙小手拉住了自已。

“哥哥,我們是不是馬上就可以出去了。”小思稚嫩的聲音響起,方遲低頭看去,笑著回答:

“對的!不過沒那麼快。”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感受到異樣,方遲有些愣住。

怎麼回事,最近怎麼老是有這種感覺。

不過沒有人注意到方遲的異樣。“好耶!”小思開心的跳了起來,花雲在後面故作矜持:“你也太幼稚了吧!”話雖如此,卻也難掩臉上的喜悅。

聽到花雲的嘲諷,小思立馬變臉:“花花!”充滿怨氣的話喊完就要朝她衝去,而花雲見狀拔腿就跑。兩人就開始追逐起來。

二人的打鬧並沒有轉移方遲的注意力,他開始感受內心和頭腦有沒有奇怪的感覺,慶幸的是並沒有。方遲鬆了一口氣,自從他在胡飛那裡瞭解過感染者自然屍化的情況後就一直後怕,因為他們描述的情況自已好像也遇到過。

哈哈,那一瞬間還真感覺和死亡擦邊而過了呢!方遲暗歎。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太久,方遲就感覺內心開始發乾發燥。

幾乎是同一時間,街上的屍群開始狂躁。

“吼!”鬼霧的消音能力減弱,屍吼也變得更加具有穿透性,直擊超市內的所有人內心。

一個人男人被嚇到連忙後腿,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胡飛眼疾手快,立馬看向觀察口,韓博和週一偉也找了個窗戶縫。

只見十幾只喪屍正瘋狂地衝向對面的大樓,而大樓四樓一個面容憔悴的男子坐在窗臺上。

他看著樓下那一張張蒼白恐怖的臉,眼裡沒有一絲神采,就這樣呆愣在窗臺上。

遠處胡飛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他要幹什麼,跳樓嗎?”

“他這樣跳下來會吸引來很多喪屍,到時我們可不太妙啊。”週一偉壓低聲音,思慮道。

就在這時那人動了,胡飛三人視線死死地盯著他。只見那人掏出手機,不知道打了什麼資訊。隨後就將手機放在一邊,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抬頭看了看天空就閉眼跳了下去。

“臥槽,別跳!”韓博忍不住低聲說道。緊接著就是一陣哀嚎,屍群很快淹沒了他。視線被遮擋,隨著哀嚎消失,也宣佈了那人的死亡。

而方遲杵在原地,表情僵硬,他有些恐懼,也有些僥倖:沒事的,沒事的!之前也有過,可能這次也會就這樣過去…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的一個人忽然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不停的抽搐。

見狀,方遲瞪大雙眼,這人可能要感染了!

“胡飛!”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胡飛回頭,精神瞬間緊繃。連忙去拿手銬,突然這時第二個,第三個開始接連倒下。胡飛幾人瞬間慌了。整整十幾個人疑似感染,倒地抽搐。

“快跑!去倉庫!”他急忙大喊。場面一度變得混亂,眾人慌亂的到處找地方躲。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完了!完了!往哪跑?”

方遲見場面失控,四處掃視。終於在角落發現了小思和花花二人,正躲在架子後歪頭小心的看著這邊。他連忙跑過去,拉住二人就跑。

“跟我來!”

他跑得很快,小思和花花就像是被提著一樣。左拐右拐,三人來到了辦公室,進屋後方遲甩開二人,迅速反鎖大門。順著大門緩緩坐下,喘著粗氣。

小思和花花明顯被嚇到了,二人從地上爬了起來。緊張看著方遲,不敢出聲。

就在幾人進屋後沒多久。“吼!”乾澀刺耳的屍吼聲便響起,像是一個野獸在盡情的宣示自已的存在。

“啊!救命!救…”

各種東西摔倒的聲音,呼救和哀嚎聲接連傳來。小思和花花捂著嘴,雙腳止不住的抖動,一個不穩小思連帶著花花癱坐在地上。而方遲則是繃緊了全身,仔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此刻他心頭狂跳,冷汗直流。剛剛要是一步慢了,他們三人就變成喪屍口下的食物了。聽著外面不斷傳來的哀嚎聲,撕心裂肺,方遲也是感到一陣後怕。

“這下全完了!”

絕望開始籠罩方遲,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他的未來會不會死在喪屍口下,他此刻無比想要活下去,只要活著就好。

方遲迴頭,決定先安撫一下孩子。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二人示意連連點頭。

“別怕,就在這躲著。”

二人再次點頭,眼裡滿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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