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永樂溪小鎮的一個破舊茶樓裡,小五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悠閒地品著茶,但眼光卻時不時地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裡,始終沒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儘量壓制住內心的焦慮,時不時地左顧右盼著。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只見青皮貓和另外幾名同夥,都揹著揹簍,在街邊地攤上挑選著東西。

小五子喜出望外,高聲叫道 : ″ 青皮貓,又下來買東西嗎?過來喝幾杯清茶噻!″

青皮貓在人群中聽到有人叫他,知道是小五子的聲音,幾人便無比興奮的跑了過來。

小五子立即招呼店小二,又上了幾杯滾燙的清茶,大家興致勃勃地聊開了話題。

一會兒之後,青皮貓摸出身上的銅板,交給了那幾人,安排他們各自去買山寨需要的物品。

交待完這些後,青皮貓見小五子欲言又止的樣子,忙問他是否有什麼事要說。小五子回答 : “ 我們去河邊散散步吧!\"

“ 好啊!″ 青皮貓答應著。

他們兩人漫不經心地在河邊散著步,當小五子提起吳大麻子時,青皮貓同樣是牢騷滿腹,認為他為人刻薄,見利忘義。

小五子見此,便講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希望青皮貓能作為內應,幫助他們一舉拿下涼風寨。

青皮貓聽後,嚇得臉色發白,說道 : “ 我是對吳大麻子十分不滿,但幫你們奪取涼風寨這件事,風險太高啦!若有一點失誤,絕對死無全屍。″

小五子見青皮貓猶豫不決,忙說他們大當家的早已承諾,一旦事情成功,定有重謝!隨後,從衣兜裡摸出一條金燦燦的大黃魚,一下塞進了青皮貓的手中。

″這是我們大當家給你的定金,剩下兩條,事成之後馬上拿給你。”小五子說道。

青皮貓就一小嘍囉,一輩子都生活在社會底層,何時見過這玩意兒。顯得既興奮又害怕,身體都在微微發抖。不停地撫摸了一陣之後,迅速地揣進了衣兜。

正所謂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收了錢,青皮貓便問怎樣做內應,有什麼計劃沒有。

小五子說 : “ 你只需想辦法讓我和另一名同伴喬裝打扮混進去,到時我們再尋找機會在飯菜或酒水裡下藥即可。\"

青皮貓猶豫不決地說 : “ 你們這樣做,但那麼多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且不因為我而全被毒死啦!\"

“ 放心吧!只是一舨的蒙汗藥,到時他們乖乖的在地上躺一會兒,等我們抓住了吳大麻子之後就萬事大吉啦!″小五子回答。

青皮貓聽後,放下了心中的疑慮,並說眼前就有一個機會。

原來,兩天後,就是吳大麻子迎娶壓寨夫人的日子,他們幾人今天來購買少部分的結婚用品。明天則會來二十幾個人,專門來背糖食果品及雞鴨魚肉之類的東西回去。

青皮貓叫小五子他們到時化一下妝,混在購置酒水的人群當中。藉機混入山寨,應該問題不大。

但進入山寨後,必須找機會進入壩子左邊的馬廊,因為那馬廊裡堆滿了乾草料,人藏在後面,相對不容易暴露。待結婚當天尋找適當時機往酒水裡下藥即可。

結婚那天,全寨上下都會胡吃海喝,痛飲一番,他們放在酒水裡的藥,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作用。但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一旦有所失誤,他們絕對死無全屍。

兩人將這一切計劃完後,小五子對青皮貓說道 : “ 還有一事我想給你說一下。″

“什麼事,你說。″青皮貓回答。

“吳大麻子算計,襲擊我們風雷道,然後嫁禍青龍會的事。″小五子說。

見青皮貓聽後,面露為難之色。忙安慰道 : “ 放心吧,我在想假如到時吳大麻子死不認賬的話,只是想讓你作個證而已。″

青皮貓內心在進行激烈的爭鬥,摸了摸衣兜裡的沉甸甸的大黃魚,一想到還有兩條,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好吧!到時我作證。因為那次行動我也參與了其中。那天,當我們衝進客棧時,在那嗆人的灰中看到了地上掙扎的你,內心萬分不忍。″

“但兄弟你也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人在江湖,各事其主,身不由已,我只能保證自已不對你出手,僅此而已。″

″ 這個自然,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小五子拍了拍青皮貓的肩膀回答。

第二天辰時,青皮貓果然又帶著二十幾個人到永樂溪鎮購買結婚當天用的物品。他不停地指揮,這幾個人去買魚,那幾個人去買肉,有的去買雞,有的去買鴨……。

等把人都安排差不多了之後,他則來到了偏僻處跟化妝後的小五子和凌雲秋接上了頭。

青皮貓隨便買了些糖食果品,爪子花生之類的東西,讓店家裝進麻布口袋裡後,叫他倆一人扛了一口袋在肩上。

大約等半個時辰,等那些人都買好各自的東西,陸陸續續回來之後,青皮貓便指揮著大家扛起自已的東西向涼風寨返回。

因為人多,各自又扛著東西,估計走了一個時辰左右,才到了山寨門口。

寨門口有七八個嘍囉,手裡拿著大刀長矛,旁邊有兩人各拿著一支火藥槍。

青皮貓走到那幾個跟前,從兜裡摸出香菸,一人給他們發了一支,不著邊際的說著一些廢話。其中一人嬉皮笑臉地低聲說道 : “ 青皮貓,寨主叫你採購這麼多物品,你娃娃油水撈足了噻!\"

青皮貓大聲回答 : “ 唉呀!你看你說哪裡去了哦!誰不知道我青皮貓是老實人呀!況且,寨主既然安排我這個差事,還不是因為我為人踏實本份,我做事情,他老人家放心,哈哈哈。\"

說完這些,然後壓低了聲音笑嘻嘻地對那人說 : “ 改天我請客啊!\"

小五子和凌雲秋扛著東西隨著採購的隊伍進入山寨後,只見到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

剛進山寨大門,便是一個大壩子。兩邊各是一排廂房,正中是一間大廳,大廳門上一塊黑底金字匾額 ″ 聚義堂 \" 三字,閃閃發光。

大廳四處都掛著一個個大紅燈籠,每個燈籠之間,垂著各色五彩絲帶。

此時,吳大麻子正被一群手下圍著,大家正在高談闊論,口水橫飛。

吳大麻子半裸著上身,一隻腳踩在椅子邊緣,正眉飛色舞地炫耀著什麼。隨著他說話時肢體比劃的動作,那滿身的肥標肉都在不停地上下顫動。

青皮貓叫他們將各自肩上扛著的東西都放在了後院的一間瓦房內(說是後院,其實就是半人高的土牆而已)。

凌雲秋他們隨著人流放下東西時,青皮貓有意無意的遞了一個眼神給他們,凌雲秋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便見到了壩子左邊角落樹蔭下的馬廊。

由於各人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也無人注意到他倆。等人都走得所剩無幾時,凌雲秋和小五子兩人假裝閒聊著走向馬廊。待確定無人看見後,他們使迅速爬上了馬廊內的乾草堆,把靠牆的位置搬空一點,藏在了裡面。

他們兩人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才難受得要死。幾乎不能活動,更不能說話,只能在這陰暗的角落裡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才捱到傍晚,然後又在必須在時間的流逝中,靜靜地等待半夜時分的到來。

不知不覺間,他倆都在那乾草堆裡面快睡著了,迷迷糊糊之時,聽見外面有聲音,應該是有人在餵馬。倆人頓時一下清醒過來,提高了警惕。

外面餵馬之人輕輕咳嗽了幾聲,凌雲秋他們在確定了是青皮貓之後,倆人才輕輕地從草料堆後爬了出來。

青皮貓塞給他倆幾個苞谷粑,並說 : “ 抓緊時間吃。吃完以後,到後院右邊第二個房間,裡面有幾十壇明天結婚時喝的老白乾喜酒。壇口是用桐油布封的內層,外層是用大紅布包裹,最外面再捆的紅絲繩。你們放完藥之後,必須恢復原狀,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凌雲秋說道 : “ 我們去後院往酒罈裡下藥時,你千萬要把放哨夜巡的人引開哦!\"

“ 那是自然,我會盡量拖住他們別往後院方向去。只不過那裡離吳大麻子的寢室很近,你們下藥時能不點燈就別點燈,並且千萬不要弄出半點聲響啊!\"

青皮貓說完後,仍然提著那破紅燈籠,一搖一晃地走向寨門處。

倆人狼吞虎嚥地吃完手中的苞谷粑,便悄悄地往後院摸索前進。大門處傳來了青皮貓的聲音,“ 兄弟們辛苦啦!今天我買了只滷鵝回來,大家喝幾口提前為寨主慶祝一下噻!呵呵呵!\"

凌雲秋和小五子倆人順著低矮的土牆來到了後院,並找到了青皮貓說的第二間房。在確定裡面沒人後,他倆輕輕的推開門,進去之後又反手掩上了房門。

但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無法分辨酒罈在什麼位置。

實在沒有辦法了,更為了抓緊時間。小五子迅速摸出了身上的火摺子,擰開蓋,朝竹筒內的火絨輕輕吹了幾口氣,火光漸漸的明亮了起來。

他倆這才看清楚,原來,在靠牆的位置,確實堆放著幾十罈子酒,每壇酒也都正如青皮貓所言,用紅絲繩捆著大紅布包裹著壇口。

兩人欣喜異常,連忙將火摺子斜插在旁邊一處牆壁裂縫裡。一人負責解開壇口的幾層包裹物,然後放入一定數量的蒙汗藥。

一人則在旁邊撿了一截小木棍,將酒絞勻後,壇口覆上桐油紙,蓋上大紅布。最後,將先前解下的紅絲繩繫上再打成一樣的結。

這幾十壇酒,他們足足忙了大概半個時辰。倆人都累得滿頭大汗,待一切都處理妥當後,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五子拔下插在裂縫中的火摺子,擰上蓋子,屋內一下又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倆人正準備離開,忽聽牆角處傳來了一女子細微的聲音 : “ 小哥哥,兩位小哥哥。\"倆人都嚇了一跳,難道暴露啦?“ 兩位小哥哥,我知道你們是好人!″ 對方又繼續招呼他們。

在確認對方沒有惡意,並且是在招呼自已之後。他們靠近牆角處,輕聲問 : “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我叫莫小蘭,就是吳大麻子搶回來準備迎娶的壓寨夫人,就關在你們隔壁。剛才在牆壁縫隙處見你們做的事,就知道你們在做什麼。\"

\"但請你們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想求求你們一會兒從外面開啟房門,放我出去,行嗎?\"

凌雲秋他倆還沒來的及回答,莫小蘭又說道 : ″ 明天就要和吳大麻子成親了,如果那老混蛋把我……把我……嗚嗚,這還叫我怎麼活呀?\"

說完,她竟低聲嗚咽,哭泣起來。凌雲秋倆人趕緊小聲制止 : ″ 別哭,別哭,如果把人引來,我們都完蛋啦!″

莫小蘭聽後,也反應過來,馬上止住了哭聲。

凌雲秋安慰道 : “ 姑娘你暫且先忍耐,放心吧!只要有我們在,保證你沒事。\"

“ 況且,就算我們現在放你出來,我們三人一樣無法下山的。\"小五子接著說。

莫小蘭聽後,可憐兮兮地回答 : “ 好吧!我相信兩位小哥哥!剛才你們在酒裡放的啥,我也是知道的!\"

凌雲秋提醒道 : “ 我們別再說了!趕緊回去,一會兒若被發現,就前功盡棄啦!\"

於是,他們倆人迅速離開了那間放酒罈的房屋,回到了馬廊裡的乾草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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