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請留步。”
楚天正和同僚拱手道別，剛要出鐘鼓樓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名女子的喊聲，楚天條件反射的轉過頭去。
“皇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碧雲蹲了一下身子說道，無人看見她低著的眼眸此刻無比的清亮與期待。
“不知道皇后現在何處？”楚天對碧雲的態度很客氣，斯文有禮的問道。
“丞相大人請隨奴婢過來。”
“煩請姑娘帶路。”
碧雲聽到楚天客氣的應答，清亮的眸子無比黯然，勉強笑了笑。小步的走在楚天前面。
“微臣拜見皇后娘娘。”楚天拱手彎腰給楚夕言行了一禮。
楚夕言側身避過楚天的禮說道：“現在沒有旁人，父親不必拘束。”
“不知道娘娘找微臣何事？”
“你先下去，碧若來了你攔一下。”楚夕言請楚天落座了之後就對碧雲說道。
碧雲有些不捨的看了楚天一眼行禮退下。
碧雲的眼神父女兩都沒看到，楚夕言為楚天倒了一杯茶問道：“不知道父親有沒有嘗過女兒託孃親捎回去的茶？”
“未曾。”楚天端端正正的坐著，聽到楚夕言這話有些疑惑。
楚夕言點點頭，原來楚天還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父親可知道皇上最近最寵愛哪位妃子？”楚夕言又問道。
“後宮之事，微臣又怎會知曉。”楚天皺眉，對楚夕言有些不滿了起來，她該不會是向他告狀的吧？
“皇上最近尤為寵愛兵部尚書家的小女兒和賢妃，父親可看出這其中有什麼門道？”楚夕言被鄙視了也不在意，反而繼續問道。
後宮和前朝都是息息相關的，李珩的每一步都可能有很大的深意在裡面，楚天想了想說到：“微臣愚鈍。”
“父親可還知道馮蕭與外邦王子街頭打架一事？”
“略有耳聞。”楚天點頭，這事鬧得挺大，他很早就知道了。
“父親知道馮蕭接受到處罰了嗎？”
“並沒有。”
“這兩件事情聯絡在一起，父親不妨這樣想，這皇上是想對海外的小國用兵了，但是沒有藉口於是就自導自演了這出戏，為的就是有合理的理由攻打島國？”
“不可能，皇上意屬戎狄，年前還有過動兵的打算。”楚天直搖頭，滿臉的不認同。
“但是被父親阻止了不是嗎？”楚夕言反問道，平靜的臉上掛著諱莫如深的笑容。
“那是自然，一旦打起仗來就會勞民傷財，況且戎狄人野蠻粗俗，即使是把戎狄蕩平了也沒有絲毫好處，況且戎狄人遊牧為生居無定所，想要完全打敗他很困難。”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覺得戎狄貧瘠，不可取。但是海外不一樣，那裡到處都是財富。”
“那也不可能，天下十萬兵馬，並無海上作戰的人員。”
“我國擁有能工巧匠無數，只有建造大船，士兵可在船上如履平地。加之火藥與精銳的兵器，只要招募沿海的居民當舵手，陸地上計程車兵只要等到大船靠岸，區區一個彈丸小國豈有不滅之理？”
見楚天有一絲動搖，楚夕言繼續說道：“自太祖皇帝以來，雖然出過幾任昏君，但是自先帝起，可以稱得上是國泰民安，當今皇上繼位，一身才華完全無用武之地，若是父親就是那個有野心，有手段的帝王，父親還會墨守成規，吃吃喝喝當一個平庸的皇帝嗎？”
“自然不會。”楚天有些澀澀的說道。
“父親可聽說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現在的社會雖然表面很繁華但是內裡已經腐朽不堪，世家持政，寒門子弟報國無門，裙帶關係遠比自身的才華重要，貪汙腐敗，買官賣官亦是常事。在這樣一個背景下你的治世理論已經落後了。相對而言皇上現在提拔的那些年輕人，他們有膽識，有熱血，看不慣倫理綱常，孤高畫質傲。他們或許不圓滑，或許做事太過激進。但是現在的社會格局就等著他們來打破。父親你們這一輩的人從先帝時期開始就已經習慣了死氣沉沉，沒有冒險的激情，只想維持自已的地位和利益。你們已經跟不上皇上的步伐，等待你們的就會是被淘汰。”
“如果反抗，等到皇上羽翼漸豐，那時候抄家滅族將會是唯一的後果。”楚夕言在楚天身上看到的是溫和儒雅的酸腐氣質，更多的是看不清自我的盲目自信，或許在他看來，沒有他楚天，李珩就不會當上皇帝。
“哼，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楚天不屑的說道。
楚夕言搖了搖頭，“即使你再怎麼不想承認但是你也不能否認當今皇上的本事，我敢斷言，不出五年，你就會被他一擼到底，你的位置已經被章曄預定了。”
在楚夕言看來，治理天下跟管理一個公司差不多，只要你知人善用，那麼你只要付出工資就可以等待利潤的到來。
章曄她雖然不是很瞭解，但是已經具備一國首相的風度和氣魄。
楚天想反駁，但是卻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楚夕言說的這些事他都知道，他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說了那麼多你想說什麼？”楚天第一次正眼看他這個女兒，這還是他所瞭解的女兒嗎？
“父親現在的處境很不妙，你越是要反對的，皇上就越是要去做，現在皇上有了海域圖，有了定遠大將軍，是必然會打仗的，父親你阻止不了，但是你又怕失敗，怕勞民傷財。怕皇上不成熟，所以你拼了命的攔著。皇上就越發的討厭你了。”
楚天點頭，實是這樣，他沒有要凌駕於皇上之上的想法，只是怕皇上犯錯，所以處處管著皇上，導致皇上對他的誤會越來越深。
“所以我希望父親告老還鄉。”雖然這樣會讓她失去靠山，但是她還有計劃。
“不可能。”楚天堅決的反對，他才40多歲，像他這個年紀能夠位及人臣怎麼會捨得放棄。
“以退為進總比到時候被滿門抄斬的好，哥哥還年輕，你就捨得嗎？”楚夕言喝了口茶看著滿池的荷花發呆。靜靜的等楚天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