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後事後事
葉府為葉銜舉辦的喪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全府上下都換了素淨的白色，下至奴婢，上至少爺小姐們，無一穿麻戴孝。就連平常很少在府的葉晏哲此刻也規規矩矩地站在葉銜的棺前守靈。
平日裡風流倜儻的少爺，不再以玩世不恭的態度面對他人。
在外多日的葉衍在接到府上的急報後，放下手頭上的事情和張昭源也匆忙地從外頭趕回來。
他們一路風塵，趕到時，誦經超度的法事已進行大半。有眼尖的僕人趕忙帶著葉衍去更換麻衣孝服。待葉衍穿戴整齊重回法事廳內，他看見久未謀面的葉衎正站在前方，其旁便是她的女兒，葉晏慈。
他壓抑著想上前與葉衎打招呼的衝動，安安靜靜地站在人群當中守靈，等待著一場法事結束，再上前與葉衎敘舊。
法事結束的鈴鐺聲音逐一響起，剛剛還在誦經超度的和尚們也起身前往一旁的偏堂吃茶喝水，休息片刻。
葉衎正打算拉著葉晏慈往一旁女眷休息的位置去。葉衍找準機會上前，喊住她道：“二姐……”
葉衎聞聲一愣，停下了腳步。葉晏慈比她更早回頭，看到是葉衍，開心得喊道：“小舅舅！”
葉衍看著葉晏慈笑了笑，開口說道：“晏慈，我與你母親說會兒話。”
葉晏慈會意，放開了母親的胳膊，獨自前往女眷休息的地方。
“怎麼了，葉衍？許久未見，是有些話想與我單獨講嗎？”葉衎率先開口道，面色平靜如常。
葉衍也笑道：“二姐，許久未見，就是敘敘舊。剛剛聽下人說，你和長輩們已經商量讓晏慈擔任下一任族長了。我想這時間過的真快啊，一眨眼，晏慈這小姑娘就要獨挑大樑了。”
“那是她應該得到的，如今年輕一輩，也就晏慈看著稍微正經點，能擔事。你難道指望一個不學無術的人來引領葉氏一族的未來嗎？”葉衎說道，言辭之中夾雜著一些別的情緒。
葉衍著急打圓場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二姐，你誤會我了。”
“我只是沒想到，二姐你會回來與耆老們一起主持大局，想到了當年你年輕時的樣子……”葉衍說道，看著葉衎的眼神中包含著對往事的回憶。
“往事就不必再提了。”葉衎打斷了葉衍的談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也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裡。
下一輪的法事接連舉辦著，葉府內相關的一干人等也都相繼於堂內守靈。
相比較繁忙的他們，張昭源一干人等，就顯得格外悠閒。出於禮節，張昭源也帶著他的兩個徒弟前來弔唁。
他們前後走進靈堂，張昭源率先跪在跪墊上，對著葉銜的棺槨拜了一拜，隨後示意兩位徒弟也拜別這位曾經的葉氏家主。
待他倆起身後，張昭源碰到葉衍前來談話，張昭源安慰道：“節哀順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元忻和張晗煜屏退到後面，正準備默默退出靈堂。突然，他們背後傳來一聲輕聲的呼喊：“元忻！”姜元忻一臉懵地回頭，就看到穿著麻衣的葉晏慈正躡手躡腳地坐往她這邊走來。
“晏慈，怎麼了？”姜元忻亦輕聲回應。上前的葉晏慈如疾風般一把抓住姜元忻的手腕，將其扯到一旁，她並未留意到站在姜元忻身旁的張晗煜，後者正滿臉不爽地看了她一眼。
“一會兒，晚飯時間，我來你房間，我有話對你說。”她湊近姜元忻的耳邊，急切地說道。
“好。”姜元忻應下，不等葉晏慈多說一句，張晗煜就抓著姜元忻的肩膀，將她掰過來，跟著自已走出靈堂。
晚飯時刻，葉晏慈如約來到姜元忻的房中，急匆匆的她還未脫下身上的麻衣，她向姜元忻說明了情況，晚上還有一場法事等著進行。
“梵芷，昨天已經回到東海了。她臨走前，來找我說少淵已經把事情辦完了，還祝我一切順利。”葉晏慈的雙手緊緊地交纏在一起，焦急的目光看向姜元忻。
“那就好。”姜元忻鬆了口氣。
“可是……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葉晏慈眉頭緊皺，“梵芷之前跟我們說過，只要拿回碧藍玉，鮫人一族就不會再派人上岸。
姜元忻握住葉晏慈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也許少淵另有安排。我們先靜觀其變吧。”
葉晏慈點點頭，但心中的不安並沒有消除。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兩人對視一眼，警惕地走到門口。開啟門，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
“可能是我聽錯了……”葉晏慈喃喃道。
然而，姜元忻的臉色卻變得凝重起來。她總覺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監視著她們……
她的一絲元神靜悄悄地出竅，飄到房門外檢視，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氣息，或許是那人走的及時。
待元神歸位後，姜元忻轉頭向葉晏慈說道：“這段時間，先這樣平穩度過吧。等待葉銜前輩下葬後，再做打算。”
葉晏慈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隨後，她和姜元忻告別，回到靈堂繼續守靈了。
姜元忻目送葉晏慈離開後，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她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湧起一股煩悶。為了打發時間，她決定去找張晗煜聊天，希望能找到一些樂趣。
姜元忻起身離開房間，朝著張晗煜的住處走去。一路上，她思考著要和張晗煜聊些什麼有趣的話題，以期讓這次聊天充滿歡樂。
當她到達張晗煜的門前時，輕輕敲了敲門。張晗煜開啟門，看到姜元忻，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的表情。
張晗煜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突然來了？”
兩人相互問候後，便坐在椅子上聊了起來。姜元忻便迫不及待地分享起自已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張晗煜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姜元忻滔滔不絕地講著，眼裡滿是關愛。
隨著聊天的進行，姜元忻和張晗煜的話題越來越多，從生活瑣事到興趣愛好，無所不談。他們互相調侃，互相逗樂，房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姜元忻感到心情愉悅，之前因為擔心葉晏慈的事情而產生煩悶早已煙消雲散。
最後，等到夜空的星星越來越閃亮，姜元忻也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她與張晗煜告別後，便回到自已的房屋內歇息了。
躺在床上的姜元忻，睏意逐漸湧上眼皮，姜元忻進入了夢鄉，在夢中，她看到了葉晏慈的身影。葉晏慈微笑著告訴她，不用擔心，一切都盡在掌握當中。
之後，她還看到了那個少淵的身影，他並不是傳統人魚的樣子，而是正常的人身狀態。他在和葉晏慈對話，具體什麼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一早，姜元忻緩緩的醒來，打算洗漱完出門走走，看看院外新開的鮮花。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閃進一個身影，來者正是葉晏慈。
她率先激動地開口，就差手舞足蹈，“少淵，昨晚上，來找我了！你知道他和我說了些什麼嗎？”葉晏慈不停地搖晃著姜元忻的手臂，說道：“他首先向我道歉了，接著又和我坦白：他和我娘約定好，他除掉葉銜，讓我娘支援我上位，然後將碧藍玉歸還給他。從此他們兩不相欠。”
“竟然還有這種事......”姜元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葉晏慈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我總覺得少淵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而且，自從他與我告別後，我就一直心神不寧。”
姜元忻沉思片刻，道：“不如我們透過一些方法，問清楚？”
葉晏慈疑惑道：“什麼方法？”
姜元忻掀起被子，整理梳洗了一番，拉著葉晏慈走回她的房間。
路上，葉晏慈將自已對少淵的感情全盤托出。姜元忻靜靜地聽著，心中不禁為她擔憂起來。
不久，她們便回到了葉晏慈的住處。然而，房間裡依舊是不變的模樣。
“這是，做什麼啊？”葉晏慈一臉困惑。
姜元忻環顧四周，發現桌子上突然多有一封信。她拿起信，遞給葉晏慈，問道：“昨天他來時，有給你留下什麼東西嗎？”
葉晏慈搖了搖頭，急忙拆開信封，閱讀起來。信中的內容讓她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
“少淵他......走了......他讓我切勿掛念。”葉晏慈的聲音略帶顫抖。
姜元忻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也許他有自已的苦衷。等我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
葉晏慈默默地點點頭，獨自落寞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了起來，她看到姜元忻拿著那封信站在房間當中的方位，閉上雙眼，伸出右手向空氣中畫了幾道線，口中默默振振有詞。
過了一會，姜元忻睜開了雙眼，轉頭走向葉晏慈說道：“我知道他去哪裡了。”
隨後她看向空中，在她眼前出現了一根發著光的細線，她跟著那根發光的線走出房門，回頭示意葉晏慈跟上。
姜元忻感受到那根細線的盡頭，相當地遙遠。她讓葉晏慈緊緊地跟著自已，以防走丟。
終於，在街上的一家客棧的門房裡，姜元忻找到了那根線的終點。她和葉晏慈上前去敲了敲門，裡面的人手上動作一停，緩慢地走向門口。
葉晏慈焦急地等待著，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再見到那令自已魂牽夢繞的人。
果不其然，房間的門慢慢的開啟，露出一張清秀溫柔的臉龐，“少淵……”葉晏慈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哭著奔向了少淵的懷抱。
姜元忻見狀，怕引起不必要的影響，趕緊將他倆推進房門，關門時仔細觀看左右的來人，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