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害怕
“答案，我不是已經發給你了？”林易根本不想就那種事情一直糾纏。
他將輪椅掉轉了個方向，冷漠的說道：“我們現在的關係只能是朋友，若秦警官有什麼別的念想，趁早打消了好。”
“打消？”秦唐僵在原地，自嘲的笑了笑後他的鼻子酸酸的，往事浮現在腦海中。
“七年。”
他剋制著情緒，平靜開口，“你知道這七年裡我每天都在想什麼嗎？”
“我天天想著你能醒過來，我把等你當成了一種習慣。你出事前跟我說過的那句話，每天晚上都在我的腦子裡回放。”
“我想過，萬一你像醫生說的永遠也醒不過來怎麼辦。”
“所以我在心裡無數次的做抉擇，告訴自已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遇到還不錯的人可以試試。可是……”
“自從你陷入了昏迷，我也好像就跟著你死了。”
他沒有聲嘶力竭的質問，只是淡淡的訴說著自已的心情。
可是眼淚卻順著臉頰落到地上。
“林易，我的身邊……不可能再有別的人了。”他委屈得無法壓制住內心的痛苦，眼前被水霧籠住，已經模糊成了一片。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坐在輪椅上的人不自覺的握住了掌心，林易背對著男人，遲遲沒有說話。
是啊。
當時他們都年少。
說過的話總是張揚而「自私」的。
就像是……
「天底下還有誰會像我對你這麼好？秦唐，你就準備拿一輩子來回報我吧。」少年攀著另一個少年的肩膀，故意開著玩笑湊在那人的耳邊撩撥道。
那個時候，還是他主動跑去先「勾搭」的秦唐。現在卻三番兩次將人拒了，真是像極了一個不要臉的渣男。
“對不起。”林易只能裝作沒事，神色漠然的對男人說道。
可他還想再開口安慰幾句，轉過輪椅看到那人滿臉淚痕時，話又哽在了喉間。
“你……”林易嘆氣，“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給不了你。”
“要不然……”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眼前這個身高一米八五，卻紅著眼睛哭鼻子的男人。
於是順手拿起茶几上的盒子，取出裡面一張黑色的卡片。
“你把這個拿去，就當是我以前亂瞎說犯渾，給你的補償。”
秦唐：“？”
“不夠的話，就把這隻手錶也拿去。”
看著眼前這個「沒心沒肺」，一點悲傷情緒也沒有的人。
秦唐收斂住情緒，紅著眼睛道：“我不要這些。”
“這別的，我是真沒有了。秦警官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林易說完後將盒子隨意的放到桌上，用毛巾擦著頭髮的水。
怔怔的站了兩分鐘。
秦唐走到林易的身後，手掌覆在那柔軟的毛巾上，力度合適的揉著。
“我不要你給我什麼，只是，別把我攆走就行。”
指頭的溫度時不時觸碰到林易耳尖，有一瞬間，他覺得回到了過去。
那個熾熱卻讓人心動的夏天。
兩人打完球回到寢室，那時候其他舍友都忙著在教室裡複習。
他洗完頭，吹風機嗡嗡作響。
可是胳膊痠疼，又心裡犯懶，於是就捉弄起另外一個剛洗完澡的人。
「秦唐，三百大洋，你過來幫我把頭髮吹乾，怎麼樣？」
秦唐瞥他一眼，不為所動。
「四百？」
「嘶，你這人挺「黑」啊！五百，就這個數了。外面頂級的託尼老師吹個頭發，都沒你小子賺的多。嗯？」
這富二代的身份助他沒少霍霍秦唐。
直到帶著清淡香氣的人靠近，那人的手揉著他的頭髮，風速被調成了低檔。
他又在心裡感慨：有錢真好！
金色的光線從宿舍的陽臺斜灑進來，柔和而溫暖。
少年不需要說什麼話，只是靠近一些，就足以聽見對方的心跳。
可是現在……
秦唐如當初一樣站在他的身後，他卻只能聽見自已的心跳聲。
“當朋友也可以是一輩子的。”思來想去後，他還是不想再次拖累了這人。
可是秦唐裝作只聽見半句話，他停下手中動作。
“嗯，什麼？”
疑惑的話語只能讓林易繼續解釋：“我是說……”
抬頭的瞬間，他才發現那人雙手撐著輪椅彎著腰，靠得他很近。
而且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不會攆你走。但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僅限於朋友比較好一些。”
“朋友？”秦唐低沉的跟著複述了一次。
“你真的甘心與我只做朋友嗎？”
林易眼神並未閃躲，但卻黯淡得沒什麼光彩，他從容而戲謔的笑道。
“與你做朋友沒什麼不好的。我還能利用一下這份情誼，讓你幫忙查查當年那起事故的真相。”
秦唐心裡似乎抽痛了一下，當初那麼陽光開朗的少年，終究還是在那場墜江意外中被「殺死」了。
“不論我們是什麼關係，我都會查清七年前那件事。”
“林易，你還記得剛才我說，我來找你是要一個答案的。”秦唐說道。
林易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
怎麼又繞回了這個話題？
“在你出事之前，你說過喜歡我，要跟我一輩子在一起的，這話……是你當時逗我說著玩的，還是認真的？”
林易見此人態度認真，只能勉強的抱歉一笑，裝傻問他道。
“我當時還說過這種話？”
“不好意思，時間過去太久我都忘了。如果當時真的說過這麼肉麻的話，那應該是框你的。你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
見秦唐臉色不太好看，林易勸他，“這不懂事時候說的話，不作數。”
他自認為，只要拒絕得徹底，這人終歸會對自已死心。
“那你說過喜歡我，也是假的嗎？”秦唐挑明瞭問道。
林易無奈。
他可以面不改色的說謊話。
可是，有些話說出來，註定是要在兩人的心口都扎著刀子。
“當然是假的。”他猶豫兩秒後，才一副坦然從容的模樣說道。
“你說謊。”
秦唐卻當即戳破他，“我辦過那麼多案子，是否有心虛和掩飾，我能感受得到。”
林易無語笑道：“拜託，秦警官，我為什麼要撒謊？”
秦唐揉揉對方的頭髮。
“你在害怕。”
林易：“哈？”
“你害怕你這副樣子配不上我。”秦唐故意說道。
林易：“？？？”
秦唐紅著眼，溫柔冷靜的觀察著對方反應，嘴角終於揚起一抹不明顯的笑容。
“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