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久不見，堂姐
顧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重重地吐出來。
顫抖著握了握打得發麻的右手，冰冷的雙眸卻紅了一圈，溫熱的淚水浸透了眼眶。
一時間，她也分不清楚現在的盛怒到底是因為她自已真的那麼生氣，還是這副軀體殘留的情感在作祟。
“顧嫣，你竟然敢打我！”顧衍咬牙切齒道，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下一秒淚水便奪眶而出。
顧嫣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小孩子，淡淡道：“這一巴掌算是給輕了，我現在不想見到你，更不想和你多說一句話，你給我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我可是你弟弟！我爹要是知道你這麼打我肯定……”顧衍這頭話還沒有說完，那邊顧嫣又不知道從哪裡抄來了車伕趕驢的鞭子。
見顧嫣這毫不留情的架勢，顧衍心中一怵連忙矮身躲開，憤怒的眼神中帶著錯愕。
顧嫣再一次冷聲問道：“你走不走？”
“顧嫣，你可以的！”顧衍怒視著冷漠的姐姐，吸了吸鼻子不甘心地轉身跑走。
見小公子走遠，身後的春曉和馬嬤嬤這才敢上前來，扶著搖搖欲墜的顧嫣。
“姑娘，您還好嗎？”春曉擔心道。
馬嬤嬤從她手中拿下了那緊緊攥著的鞭子，看著她大紅了的手掌心疼道：“姑娘您又何必下那麼大的力氣？”
顧嫣哼聲：“這種人，不打他他是不會走的。”
馬嬤嬤見不得他們姐弟反目，勸說道：“姑娘，再怎麼說小公子也是您的親弟弟，何故要下那麼重的手？”
顧嫣吐了口氣，平復了下方才過於激動的情緒，冷靜道：“正是因為他是我弟弟，我才要好好教教他，如果不管日後定然後患無窮。”
馬嬤嬤嘆氣道：“畢竟小公子年紀還小，若是過分強硬反而傷了你們姐弟的關係。”
顧嫣輕哼了一聲：“年紀還小？他早就過了可以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在這五年多的時間裡，她這親弟弟早就已經被自已的叔父洗腦得不知道自已的父親是誰了。當初顧嫣被逼嫁的時候他不僅不維護，還跟著那群人一起將她往外推。
甚至還一度說過，等他及冠之後便主動過繼給叔父的混賬話。
而且，這幾年來顧衍已經被叔父縱容慫恿成不學無術的紈絝子，整天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這幾年來，父親留下來的家產中也讓他給揮霍了不少。
顧嫣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擺擺手道：“先不管他了，我去送貨給堂姐，把我的帷帽給我。”
說完便爬上驢車坐了下來，將帷帽戴在頭上，散落的紗幔剛好將面容擋掉。
馬嬤嬤在車下心疼道：“姑娘，要不您好好在院子休息，老身給您送過去？”
這些天馬嬤嬤看著自家姑娘忙前忙後，剛城都跑出去兩趟了，經過方才一鬧，馬嬤嬤生怕姑娘的身體吃不消。
況且馬車不比驢車安全，這拋頭露面的馬嬤嬤怕自已姑娘惹來非議。
顧嫣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馬嬤嬤的手，輕聲道：“不妨事，我跟春曉同去即可，都是在城內，花不了多少時間。”
馬嬤嬤嘆了口氣，叮囑道：“那姑娘路上小心。”又朝著春曉喊道：“照顧好小姐了。”
送貨的路上，顧嫣聽著嗒嗒嗒的驢蹄聲，在四周空曠的驢車上欣賞著街景，方才的不愉快也被拋諸腦後。
把貨送到秀衣坊之後，顧嫣又在那裡小坐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回去。
等回到玉羅大街的時候，顧嫣心血來潮又帶著春曉下了馬車跑去各家的成衣店、布店去看看，瞭解瞭解當下的市場趨勢。
接連著逛了幾家店，顧嫣都是兩手空空地進去，兩手空空地出來。
又回到了上次那個八十兩一匹的布店，那掌櫃似乎還記得顧嫣，見她進來雖然是鄙夷，但也不好做出當面趕客的事情。
布店掌櫃緊緊地盯著顧嫣的身影，看她從外面逛到裡面，從左邊逛到右邊，然後又停在了那一批放滿蠶絲料子的貨架上。
布店掌櫃看著眼怨，鼻子哼哼，又不願挪過眼去。
顧嫣正半傾身看著布料上精美的紋樣，欣賞著頂級蠶絲帶來的柔亮光澤，心中頻頻感嘆。
古代做出來的料子，真的太好看了，這讓作為服裝設計從業者的她也不禁心癢難耐。
“這是湖蠶的，七十八兩一匹。”布店掌櫃不知道什麼時候漂移到了顧嫣的身後。
顧嫣被嚇了一跳，轉過頭才看到是掌櫃的。
上次沒留意看，只記得是位女掌櫃，今日才認真看清掌櫃的面貌，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面板和頭髮都保養得極好。
鼻子右側山根底下一點點的位置，有一顆痣，襯得人有別樣的風情。
顧嫣忽略掉掌櫃眼中那瞧不起人的神色，指著另外一匹布料問道：“那這個纏枝牡丹的料子呢？”
布店掌櫃斜乜一眼，咬著聲道：“川蠶的料子，六十兩一匹。”
顧嫣又接連問了好幾匹，得到的都是好幾十兩的答案。
布店掌櫃最終氣不過，直接指著外側的一個架子道：“你若是想要便宜的，那邊的適合你，棉紗的布匹，一二兩，就有一匹。”
顧嫣擺手笑道：“不不不，我不買料子，只是來漲漲見識，姐姐店裡的料子都極金貴，讓人大開眼界，大飽寶眼福。”
布店掌櫃的心猛地一跳，忽然被眼前的美麗女子甜甜地喊了聲“姐姐”，還誇讚她的料子好，實在是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哼！”布店掌櫃，不自然地轉了轉眼珠子，不再去管這奇怪的客人，只丟下一句：“你自已慢慢看，要想買就拿過來結賬。”
顧嫣笑嘻嘻的衝著背影說：“多謝姐姐啦！”
布店掌櫃的步伐一頓，忙往櫃檯的方向走去。
顧嫣捂了捂自已的嘴巴，又摸了摸自已的臉，果然是好看加上嘴甜再疊上笑容，通殺。
掌櫃走後沒多久，顧嫣的身後又來了位不速之客。
“喲，我倒是誰呢？原來是堂妹呀！”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顧嫣下意識地尋聲轉頭，就看見一張印象中無比熟悉的臉——顧昌運的女兒，她的堂姐顧芷芳。
腦海中立馬閃過一連串的記憶，在這五年多的時間裡，這位堂姐也沒少欺負過原來的顧嫣，還搶過她不少首飾。
但好在顧芷芳被顧昌運送到了文陽書院上學倒也不常見，今日在大街上遇到，怕是書院放了假跑回來了。
顧嫣看她臉上的神色，也不像是什麼無心相遇，雖然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但顧嫣還是假意扯著笑容打招呼道：“好久不見，我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