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先往端華院去,時值盛夏濃午,春日時纖纖可愛的枝條已抽出了柳陰,一路分花拂柳,到端華院時,下人們正打瞌睡,她也不叫驚動,悄悄的進去了。

卻看見賀望蘭正在窗前澆花,只見他先修剪了雜枝,又剪了幾朵開得正好的花接在盤中,隨後拿了花壺慢慢澆來,如此澆過一遍,方轉過來,信手拈了一朵花舉至鼻尖。

元夕見他還不覺察,笑著從他一側繞出來,湊到花前,低頭深聞,“好芳香的茉莉。”

兩人鼻尖隔著一朵茉莉,中間香氣縈迴,賀望蘭遲了片刻才慢慢笑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我竟不覺察。”

元夕笑道,“我看他們瞌睡得緊,索性自已進來了,正看見你在澆花呢。”

她坐在榻上,將盒子往他前面一推,笑道,“昭姐夫託我送的見面禮,原先你們來時他不在,現在補上。”

賀望蘭笑道,“這有什麼,難為他費心想著。”

於是揭開一看,別的猶不出奇,只一柄白玉雕山水摺扇叫他笑道,“怎麼送這沉甸甸的扇子,只圖好看,沒的墜手。”

“是我挑的,”元夕哎呀一聲,懊惱道,“我只說你拿著一定好看,卻忘了這個。”

賀望蘭見是她挑的,反而笑著展開扇子,“果然是你,我說你怎麼特地地跑這一趟。”

他的手指極修長潔白,按在玉石上凝如霜雪,真就是扇手一時如玉。

可惜不能捏上一捏。元夕這麼想著,笑道,“你既然不喜歡,我給你換上一個。” 便將那柄娟紗扇遞過去。

賀望蘭笑道,“並不曾不喜歡,兩個我都喜歡,你只挑你喜歡哪個便是了。”

元夕自然說喜歡白玉扇,於是兩人交換過來,這情景彷彿交換信物似的,賀望蘭想到這,忽的一陣不自在,忙笑道,“都送了他們些什麼呢?”

“還不曾去,第一個來找的哥哥。”元夕道,“正要去呢。”

這話說完,元夕還不覺得如何,獨賀望蘭被說中了心事似的,耳後一陣發熱。他應了一聲,停了一會兒才道,“那就不耽擱你了,你快去罷。”

從端華院出來,元夕躊躇半晌,先去的季無羨住的棠棣齋。

棠棣齋裡倒很熱鬧,季無羨正同小使們拋珠子玩,見他來了,轉身就進了屋子。

元夕忙笑著去牽他袖子,“都兩三日了,再大的過錯也該恕過我了,我還從未曾這麼久沒同你說話呢。”

話是說得教人心軟,可季無羨一看她那模樣,就知道這個人壓根無知無覺,不由怒上心頭,轉頭擰住她兩腮,又愛又恨道,“你這個……冤家!”

他也不用力,元夕也不掙開,只將盒子捧出來,含混道,“我特地找了由頭過來賠罪,這也不肯朝我笑一笑麼?”

“哼,”季無羨鬆了手,“這是什麼。”

“昭姐夫送的見面禮,”見他臉色好轉,元夕忙牽了他的手坐下,笑著開啟盒子,挑出一塊芙蓉石雕葡萄形佩,“專門給你挑的,喜不喜歡?”

季無羨接了過來,又覷她一眼,“你身上佩的什麼,怎麼瞧著竟像一對。”

元夕低頭,看到自已裙上的碧璽雕瓜形佩,忙比了一比,雖刻自不同石料,然鮮妍美麗互不失色,笑道,“竟像一對龍鳳佩。”

季無羨才道,“既然有了這玉佩,那也就罷了,我看你還有一個盒子,要往哪去?”

元夕瞧著他的神色,笑道,“往…皎然那去。”

季無羨站起來,笑道,“還要我送你去不曾。”

於是元夕往扶月閣去,她攔了青鳥,先悄悄的踮腳看了,見舒其光正在屋內讀書,便讓他們都下去,自已端了香茶,輕輕進去關了門。

舒其光不覺有異,翻過了一頁,忽的嘆道,“也不知道元夕現下在做什麼。”

元夕便將茶碗往他手邊一放,雙手蓋住他的眼睛,笑道,“你猜猜呢。”

舒其光先是微微一驚,隨後又下意識一笑,一笑之後才覺不對,將她的手拉下來,不笑了,“你來作甚。”

元夕笑道,“我擔心你想我又見不到我,所以送到你眼前來。”

舒其光一瞧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罷。”

“哪有,”元夕挨著他坐下,獻寶似的將盒子開啟,“特地地給你留的。”

裡頭不是別的,除了寶珠玉佩外,卻是一對東青釉荷葉紋杯與她自已那對粉彩荷花秋操杯,她拿起那對荷花的笑道,“我一見到它就想留給你,後頭又看見這對荷葉的,索性湊就了一套,日後大家來你院中喝茶,你只記得把這套留與咱倆一塊用。”

舒其光面色緩和下來,卻道,“這禮是單送我一個的呢,還是大家都有?”

元夕笑道,“原是昭姐夫送的見面禮,我借花獻佛罷了。”

他一聲冷笑,“所以大家都有,你臨末了才想起我是不是。”

元夕眼見不好,忙先聲奪人,叫屈道,“這真真是近易生怨,因咱兩個比他們親近,反而生出這般求全之毀,不虞之隙的事來,是什麼道理呢。”

見舒其光被她說得一怔。

她又道,“你怎麼不知道我的心呢,我正是因為擔心你不理我,才要最後來,一心一意的同你分說。”

舒其光回過神來,冷冷道,“我自然不知你的心,不知什麼先來後到,遠近親疏的,我只知道我的心罷了。”

他氣惱之下吐露心聲,“也許你心裡記掛著我,我只怕你記掛太多人,什麼哥哥弟弟的,將我這麼一個外人拋之腦後了!”

元夕從未見過他真惱起來,此時又是無措,又是傷心,道,“你若不知道,也算白費了我往日這般心思。”

說完跺跺腳要走。

外頭的青鳥連忙將門一攔,隔著門悄聲道,“我的好三娘,郎君他那個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他咳了好幾日,也不肯叫人知道,又巴巴的等著你來,眼下好不容易你來了,這一走,他更要病了。”

舒其光不防他都說出來,一時心中激盪,低頭咳得厲害。

元夕忙回身去扶他坐下,端了茶水與他順下,他猶自嗆咳不止,邊咳邊道,“你……咳…管我……咳咳……作甚”

元夕紅了眼圈,低聲道,“你讓我怎麼放得下你。”

“從你七八歲來,咱倆做什麼都在一處,我有什麼都念著你,從來沒有外道的時候,怎麼如今倒要和我生分起來,為了別人生我的氣。”

舒其光聽完,只用手抓緊了她的袖子,猛咳了兩下,才道,“不說別的……咳…就說你自已……咳咳,不讓人生氣麼……咳……怎麼大正午的……頂著太陽來呢…”

“曬成這樣……”他捂住嘴,仍止不住咳嗽,“…臉都紅了……”

元夕哭完又笑,腮邊還掛著眼淚,人已微微笑起來,“還不是為了你,早些說和,咱們晚飯還能一塊兒去一塊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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