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虎符
次日，早朝。
“薛御史，今日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可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溫丞相打照面便疑惑道，昨日見他還愁雲慘淡苦兮兮的。
“先皇託夢於我，誇我厲害！”
說完，薛御史便昂首闊步，抬頭挺胸的走進大殿。
留下溫丞相暗自琢磨，這先皇怎麼最近老是託夢，他怎麼沒夢到？！
崔尚書進門故意撞了他一下，然後頂著個腫得老高的額頭愁眉苦臉的走進大殿。
“這老頭怎麼這樣？”
溫丞相沒好氣的埋怨了一句，也跟著走進大殿。
今日，不知怎地，大殿中的氛圍有些沉悶得慌，彷彿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太后依舊垂簾聽政，只是今日她卻安靜得出奇，似乎心中有把握謝鈺這個傀儡不會為難她似的。
如往常一樣，幾位大臣彙報了各自的職務後，就到了謝鈺發言的時候。
謝鈺揉著額頭，一副疼痛不已的模樣，聲音都不平穩，“朕最近甚是煩悶，有一十萬火急的事，還請諸位愛卿替朕分憂。”
薛御史由於昨夜重振雄風，對謝鈺給的神藥感激不已，遂，謝鈺話才一出，他便立即跪拜上前，“能為陛下分憂，是我們份內之事。不知陛下為何事煩惱？”
接了薛御史的話，謝鈺沉悶著，“嗯……”的一個長聲之後，他為難的開口：
“欽天監監正宋玄機，你來說吧！”
宋玄機行禮上前，“老夫昨夜夜觀天象，熒惑守心，危及陛下，臣便隨心起卦，卦象有一線生機，直指皇陵。是以，結合陛下的夢境推斷，皇陵中出了問題，得重開皇陵，重鑄先皇的赤焰軍。以慰先皇之天威，為東離之未來祈福築基。”
話落，眾人聽得雲裡霧裡，都在好奇謝鈺到底做了什麼夢，紛紛低聲議論。
這傀儡皇帝不會命不久矣了吧？
只有溫丞相幾人心知肚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全然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
這時，崔尚書站了出來，接了宋玄機的話：
“陛下，臣最近也夢到了先皇，可否借宋監正為在下解夢一用？”
謝鈺揮手，示意他說。
崔尚書捋了捋鬍子，舉著腫高的額頭，聲情並茂的悲憫道：
“臣近日，總是夢到先皇一副頭破血流之相，臣問其原由，先皇便指著臣的鼻子痛斥：好你個崔沅，朕死了這麼久，不聞不問的。朕手下一兵一卒都沒有，成天被他國皇帝欺負。你們好歹也給我拿個兵符來，讓朕將這些年為東離戰死的陰兵號令起來，與他們痛痛快快打一仗先。”
話音未落，薛御史，李尚書，江太傅，及幾個年輕後生紛紛站了出來，異口同聲道：
“臣等也夢如此！”
溫丞相見狀，伸了個腳，站了進去，跟著一同附議。
其餘人一下子被這個陣仗給嚇到了，特別是宸王一黨，他們似乎在想：為何他們沒有夢到。
此時，朝堂之上，中立的大臣有三分之一全部夢到，太后一黨有五分之一夢到。唯獨宸王一黨一個也沒有。
謝鈺看著臺下的情形，疑惑的看向宸王，“王叔，您可有夢到？父皇在世時，可是最疼愛與你的！”
宸王不知謝鈺在搞什麼鬼，先皇在世可不僅疼愛他，還特別防著他，雖然他們一母同胞，但是隻要與皇權沾染上，疑心病就特別重，他可沒少被先皇針對，所以他遲疑的回道：“臣未曾夢到過。”
“這就怪了，兵符在王叔手上，按理來說，父皇應該託夢於王叔才是。”
謝鈺一本正經的說著，為難的看向宸王，眸子裡盡是謀算的意味。
那一幫“做夢”的臣子，也紛紛看向宸王，一道道平靜又壓迫的目光，讓宸王渾身不自在，彷彿自已犯了天大的錯一般。
儘管如此，他仍舊保持著溫潤如玉的平和態度，強裝鎮定。
恰好，人群中，有人很合時宜的嘀咕道：
“先皇哪敢找他啊！兵符都霸佔了那麼多年，怎麼會捨得拿出來？！”
此話一出，著實把宸王給氣到臉色悶青，但又礙於形象，只好裝作沒聽到。
這虎符確實落在他手上多年，當年先皇病逝，恰遇北疆淪陷，不得已將虎符給了他，但並未說永遠給他，只是讓他代為保管。如今，他一管，就捨不得歸還了。
皇族中向來王爺是不能掌管兵符的，因為害怕有異心的親王，擁兵謀反，篡奪皇位。
雖然這些年宸王都安分守已，但是，放眼整個朝堂，他的狼子野心可謂昭然若揭。
平日裡又是賑災捐款，又是收買朝臣，還連帶與一群世家小姐不清不楚，表面上他垂涎美色，實際上卻沒一個女子入得了他的王府。
今日，被大臣陰陽怪氣著，不免讓他經營多日的清高寡慾的形象，瞬間崩塌。
謝鈺趁熱打鐵，看向宋監正，“宋監正，若是要平息先皇的怒火，該如何是好？”
“回稟陛下，只需重新開啟皇陵，將虎符放進去，重塑赤焰軍的泥身，供奉七七四十九日，即可！”
宋監正一說完，宸王的臉色又鐵青了幾分，這個圈套分明就是朝著自已來的。但又一時之間找不到反駁的證據。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宸王又不好直接拒絕，但又捨不得交出虎符，生生沉默了許久。
崔尚書摸著頭頂的包，不耐煩的催促道：
“宸王，你就交出虎符吧，不就祭祀四十九日嗎？看到我這頭頂的包沒，先皇打的，如果不能如了先皇的願，下一個就可是是你們了，並且不是敲一下這麼簡單了。”
他邊說邊吃痛的摸著大包，表情痛苦至極，不似在說假話。
宸王面對文武百官，依舊遲遲不肯交出虎符。
這時，宸王麾下的忠勇將軍站了出來，“陛下，虎符一對才能號令千軍萬馬，宸王交出來了，太后呢？”
確實，終於有人提到了太后。
見宸王臉色吃癟，太后雖然暗爽，但很快火燒到自各身上時，卻沒那麼淡定了。
她沉默了幾秒沒有回答，這時謝鈺朝福臨使了個眼色，福臨拿了一張紙呈給太后看。
在看到紙上的字後，太后抑制不住興奮，強行平靜道：“為了先皇，哀家願意拿出來。”
得了太后的首肯，宸王也不好再推辭，便命人去取虎符。
下朝之前，一對虎符落在謝鈺手中，沉甸甸的份量，讓他恍如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