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援
\"縣令大人，大事不妙啊！那邊的乞活賊已經開始行動了，根據沿途鄉紳傳來的訊息，他們似乎正朝著黃厝進發。\" 幕僚馬邦德一臉焦急地衝進門來。
崔飛雲皺起眉頭，呵斥道：\"別急，慢慢說！\"
馬邦德深吸一口氣，稍稍鎮定下來：\"大人，我們必須儘早做好應對之策。這支乞活賊可不一般，他們原本是從黎陽戰敗撤退下來的隊伍，現在還剩下一千多人呢！\"
縣令心頭一緊：\"老馬，你剛剛說他們去了黃厝？\"
\"沒錯，大人。而且聽說那個匪首蘇峻也在隊伍當中。\" 馬邦德神情凝重地點點頭。
\"黃厝？這江小哥到底想要幹什麼？\" 縣令喃喃自語道。
馬邦德湊上前去，壓低聲音說道：\"大人，那江潤平不僅掌握著紅磚和水泥等資源，還有大人您透過買賣賺取的大量錢糧。如今又有乞活賊主動投靠他，恐怕他心懷不軌啊。如若乞活賊直奔縣城，必然釀成兵禍，若是與江潤平合流，那黃厝就是他們的壁壘，要再想清剿可就難了！\"
縣令陷入沉思，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深知江潤平的實力不容小覷，如果讓他與乞活軍聯手，後果不堪設想。
崔飛雲的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深知這乞活軍的融入對黃厝村的影響可能遠超過他之前的預期。
“真特麼日了狗了，原以為這個江小哥是個治世能臣，我是萬萬沒想到啊，他不是能臣，他是個反賊！得虧老子還買了他那麼多水泥，爺的錢糧啊！”崔飛雲暗暗腹誹。
“老馬，這樣你帶上我的手令，立即傳令下去，讓所有軍吏待命，尤其是駐紮在縣城附近的，要立刻集結做好準備，縣城明日開始戒嚴，決不允任何可疑人員入內，本官要繞過江陵郡，直接跑一趟刺史大人府邸！”
\"諾”馬邦德點頭答應，立刻轉身去執行命令。
崔飛雲轉而對身旁的另一位幕僚說：“派人密切監視黃厝的一舉一動，蘇峻若真與江潤平勾結，必定有大動作。我要知道他們每一個動作，他們決不是去種地的！另外，徵發千戶徭役來修縣城，買來的水泥全部用掉！”
幕僚急忙應諾，隨即快步離開了房間。
崔飛雲獨自留在書房，面對著熊熊燃燒的火爐，心中卻如同被冰水澆灌。他對江潤平曾抱有一絲希望，認為此人能為宜城帶來一線光明，然而現在，一切似乎都在向不可預見的混亂演進。
“黃厝如果真的成了乞活軍的大本營，那宜城的安危將不容樂觀。到時洛陽早晚被劉淵那狗賊攻破。”他自語著，眼神透露出難掩的憂慮。
荊州刺史府。
刺史王澄正在享受著一場豪華的宴會。酒過三巡，王澄略顯醉態地舉杯向賓客們揮灑自如，全然不知外界風雲變幻。此刻的宴會大廳猶如一座夢幻般的宮殿，美輪美奐，令人目不暇接。屋頂上鋪就的琉璃瓦在熊熊燃燒的火炬照耀下，散發出幽深而神秘的藍光，彷彿將漫天星辰都引到了這塵世之間。 位於大廳正中的主位並非尋常桌椅，而是一張用無數寶石鑲嵌而成的巨大金色臥榻。榻上橫躺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此人正是那不可一世的刺史王澄。此刻的他半眯著眼，袒露著胸膛，毫無顧忌地展示著自已的放蕩不羈。臥榻周圍圍繞著數名儀態萬方的女樂，她們或手持琵琶，或撫摸著古箏，彈奏著柔美的旋律，空氣中瀰漫著沉醉人心的音樂和奢侈的香氣。
在寬敞明亮的大廳角落，擺放著一尊巨大無比的香爐，裡面正燃燒著從遙遠西域運來的珍貴香料。那濃郁而獨特的香氣，如同一股清泉般流淌在空氣之中，與女樂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體香相互交融、纏繞，讓人不禁心醉神迷、意亂情迷。宴會中的那些美麗女樂，個個身著露臍的透明紗質衣裙，她們的身材婀娜多姿，舞動起來更顯嫵媚動人。伴隨著悠揚動聽的樂曲旋律，她們翩翩起舞，長長的袖子隨風飄動，彷彿一隻只輕盈的蝴蝶在花叢間穿梭嬉戲。那曼妙的舞姿如夢似幻，宛如羽毛般輕柔飄逸，營造出一種既放蕩又高雅的氛圍。
而在大廳的一角，竟然還隱藏著一個小巧玲瓏的水池。這個水池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地面之上，散發著迷人的光彩。此時此刻，有幾位男女正沉浸在水池帶來的歡樂之中。他們盡情地玩水嬉鬧，彷彿忘卻了周圍的一切。完全沒有顧及到場合是否莊重嚴肅，心中只有那份純粹的快樂。他們歡快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悅耳，響徹整個大廳；互相調侃打趣的話語猶如靡靡之音，讓人不禁為之陶醉。偶爾濺起的水花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這些水花就像是一群活潑可愛的小精靈，在空中跳躍舞動。
四周的賓客桌子上擺滿了珍饈美饌，從雪裡蕻的熊掌到用稀世香料烹製的鹿肉，再到河豚魚這樣的高危美食，無不顯示出這個宴會的奢華與放縱。每當一曲唱畢，便有侍女細手遞上用金碗盛裝的烈酒，酒精與藥力混合的獨特飲品讓人一飲而下，便是半醉半醒間的迷離忘我。
突然一名兵丁推開宴會廳大門。他的出現打破了宴會廳的熱鬧氛圍，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的身上。這名兵丁急促地呼吸著，顯然是急匆匆地跑來，連帶著頭上的汗珠還未乾透。
王澄略帶醉意地抬起眼來，看著這名打擾了他美事的兵丁，眉頭一皺，不悅地問道：“何事如此慌張，竟敢打擾本官的雅興？”
兵丁急忙跪下，額頭觸地，聲音帶著顫抖：“大人，宜城縣令崔飛雲求見，不顧阻攔已經進來了。”
“這個崔飛雲真他媽不懂事！”王澄暗罵一句。
隨後便見崔飛雲大步流星的向殿中走來。崔飛雲的臉上帶著緊急而嚴肅的表情，衣服上還帶有路途中的塵埃，顯然是連夜趕來，毫無顧及宴會的禮儀。他的到來立刻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一些低聲交談的聲音逐漸消失，殿中陷入了一種異樣的靜默。
王澄看到崔飛雲這般模樣，醉意稍紓，語氣雖然不悅，卻也帶上了幾分嚴肅：“正瑞啊，何事如此匆忙？先不忙，你我兄弟二人同飲此杯。”
崔飛雲見狀只得雙手接過女樂遞上的酒杯，而他的目光並沒有在這美麗的姑娘身上過多的停留，立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誰說這清河崔氏都是軟蛋？正瑞之豪邁遠勝他崔氏本家！”王澄大笑道。
“這他媽就是琅琊王氏的名士？”崔飛雲心中暗罵。
“刺史大人，下官星夜前來是有要事稟報。”
“唉，什麼事也不能耽誤吃喝啊，正瑞莫慌，有大哥撐腰，就是他劉淵打上門來也不行。”
崔飛雲放下酒杯，一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神色更顯嚴肅：“刺史大人，此事已迫在眉睫！”
王澄不情願的屏退了眾賓客。
“正瑞啊，這事若不是什麼緊要之事，為兄可要罰你酒了”
“若非要事不敢勞煩刺史大人”崔飛雲忍著強烈的作嘔之感說道。
“我宜城縣發現大量乞活賊，人數多達千餘，為黎陽敗退之軍。此軍由蘇峻領導，其人野心不小，已經開始在黃厝村築壘加固，恐有自立為王之意。”
王澄聽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醉意似乎全無，他皺眉問道：“蘇峻？那不是早年在朝中有些名氣的儒將麼？怎會淪為流寇？”
崔飛雲一臉凝重地回答道：“天下大亂之際，必有英雄挺身而出，但也會有亂臣賊子藉機起事。這蘇峻本是黎陽縣令，曾經因為抵禦胡人入侵立下過戰功。然而後來胡寇愈發肆虐，地方軍隊戰敗潰散，他便帶領著鄉勇和流亡百姓奮起抵抗，逐漸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勢力。在兵敗之後，他們四處逃竄，最終流落到了我宜城附近地區。我前來之際已安排兵丁加強縣城防禦。”
“正瑞的意思是？”
“懇求刺史帶人派出1000州郡兵助我剿滅反賊！”
“千餘流民軍何足道哉，崔老弟嚇傻了吧，一群烏合之眾何至於千餘精銳，本官看你星夜來訪就借你500！”
“還有一事需稟報大人。”
“講”
“最近情報顯示，蘇峻正在黃厝村內進行了軍事化的築壘，他們不僅利用黃厝原有的自然地勢，還增設了多處瞭望塔和暗堡。他們甚至在村邊設立陷阱和障礙，顯然是在準備防守。這不是普通的流民聚集，他們有著明確的組織和軍事行動。”
“這個黃厝依山傍水，易守難攻，況且還有個更為複雜的情況，那村中有一村民名喚江潤平，此子頗有才學，且一身本領……”崔飛雲講紅磚水泥之事添油加醋一頓亂吹。
“竟有此等奇人？若是他與那乞活賊合流，那黃厝將成為一座壁壘！正瑞兄，不如你就留在我這，待那乞活賊與江潤平內訌之際再做打算？”
“草，這個傻逼，這麼幾句話就嚇唬住了，爺麻了真的，這王澄鐵腦癱！”崔飛雲心中暗罵。“刺史大人，蘇峻目前只是向黃厝方向移動合流，築壘行動也只是剛剛開始，這個世道大人您也知道，沒有哪個村子有那麼多糧食支撐這麼一支大軍消耗的，下官猜測，他們下一步定是要取我宜城進一步奪取荊州！若不早做打算，恐遲則生變啊！”
“那正瑞兄為之奈何？”
“不瞞大人您，下官前些時日也購入了大批的紅磚水泥，來之前也已做好安排，徵發千戶徭役加固縣城，亦安排縣兵嚴守城門，此時如有州郡兵相助，可保縣城無虞矣。此外那乞活賊立足未穩，吾等完全可以依託縣城之堅固防禦主動進剿，做半渡而擊之態勢，以我等精銳之師半渡而擊那烏合之眾怎能不穩操勝券？”
王澄眉頭緊鎖，似乎被崔飛雲的話觸動了思考，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正瑞兄所言甚是，你的考量我頗為讚賞。只是這州郡之兵亦不多矣”
“大人，不妨從長計議。倘若這乞活賊在宜城被剿滅，則周邊便能迅速恢復安寧，此乃保障大人您在荊州能繼續安享富貴之基礎。若賊軍勢大，恐荊州空虛啊。前些時日劉淵攻洛陽而不克何也？乃是我荊湘之後援不斷矣，如若賊軍勢大，則洛陽不保，若洛陽不保，屆時大人的美酒佳餚、美人歌姬恐怕也難以繼續了。”崔飛雲語重心長地勸說。
“若我等消滅此等叛逆，則荊湘無憂，他日若洛陽被破，吾等亦可依託水網等地利優勢阻滯匈奴，刺史大人依然坐鎮長江天塹亦無憂矣！”
王澄聽後，面色稍露沉思，他知道崔飛雲所言非虛，若真讓乞活賊勢力在黃厝村穩固下來，他那奢靡淫亂的好日子確實也很難過得下去了。
“嗯，正瑞兄提醒得是。”王澄點頭，態度有所鬆動，“本官理解你的擔憂。我會立即調動附近幾郡的兵力，總共一千名兵馬，以防萬一。你回宜城後，我部兵馬隨後抵達，一併作戰。”
崔飛雲見王澄終於答應支援，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拱手道：“多謝大人厚愛，此等大恩下官必將銘記於心。”
“好了，既然事關重大，不宜遲延。正瑞，你先回宜城做好準備，本官也會加快調兵遣將的步伐。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再享受一曲，以沉澱心緒。”王澄揮了揮手，示意樂師上殿繼續奏樂。
崔飛雲看著宴會廳中逐漸恢復的狂歡，心中雖然不齒王澄的放縱，但也知道現實的複雜。他緩緩轉身，邁開步子，“下官告辭”。
“正瑞來都來了，玩完再走也不遲嘛”王澄喊道。
崔飛雲也不言語，快步走出大殿。
“本官今日要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