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瑩瑩光點之中,禹書長睫微顫。

只覺得眼前那雙眼眸,清如水,亮如星。

好似豔陽下雪原初融那最惑人的清洌柔風,使他自願沉醉,而不復醒。

禹書不自覺地抬手想要替阿卿撩去凌亂在臉頰的髮絲,可在半空中懸停一秒後,還是默默收回了自已的手。

他喉結暗暗滾動,努力壓制著心中翻湧的情緒,又柔聲道:“夜深了,怎麼還沒回去?”

這一聲,終於將一直怔在原地的阿卿,叫回了神,垂眸回道:“公子因我受傷,實在是難以心安。”

“所以我便自作主張和今日值班的大人商量換了班,守著公子。”

禹書看她,眼眸含笑:“外面涼,今夜就不用守在門外了,進來吧。”

語罷,他便轉身向房間而去,藏起自已略微迷離的氣息。

忽而像是意識到阿卿依舊未動,回首又道,“屏風後有一張軟塌。”

“是。”阿卿聲音很輕。

但還是聽話的抬腳進了房間,來到屏風後面。

水晶燈光搖曳,阿卿思緒混亂。

不自覺的回首望向禹書倒映在屏風上的影子。

光暈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不知為什麼,這樣的禹書讓她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阿卿垂眸,輕手輕腳地斜躺在軟榻上,看著禹書的影子隨著動作一點一點的離開了屏風。

下一秒,微風透過窗簷,帶著嬌豔的紅梅花瓣飄進房間。

一時間夜明珠燈光暗淡,整個屋子只剩下了層層月輝。

阿卿單手撐著下顎, 望向外面的圓月,心緒難以安寧:

如今少典禹書對我如此維護,可為什麼我總有一種自已是小偷的感覺呢?

不對……所有的維護都來自於我的情絲,而我也替他受了情苦之痛。

還是等沒有利用價值之時,想辦法換回情絲吧……

想到這裡,剛才眼眸還有些迷茫的阿卿,瞬間頭腦清醒。

看向屏風的眼神也不再帶剛才那般深邃。

索性將雙手枕在自已的腦後,望著天花板開始思索如何去月平城的辦法。

該怎麼去找玄桑柳兮呢?

這一夜,阿卿又在自已的思緒中淺眠了過去。

晨光微明,金烏從地平線緩緩升起,霞光撒滿大地。

清晨的花枝還殘留著昨夜的露水,有蝴蝶一點即過,抖落幾滴露水。

阿卿很早便起來替禹書打水洗漱更衣。

手中的動作下意識拿起木梳,像往常照顧小芸的模樣,來到禹書身後。

一手攬過青絲,一手玉梳梳齒穿過他那傾瀉如墨的長髮,從髮根開始,將髮絲一縷一縷地隆起。

禹書明顯身影一僵,長睫微動,感受到阿卿的手指在他的髮間靈活穿梭,彷彿在彈奏一曲無聲的樂章。

隨著她的動作,禹書的頭髮逐漸被束成了一束整齊的髮髻。

隨即再從一旁的檀木盒中抽出一根極其精緻的梅花造型的玉簪,輕輕插入髮髻之中,將其固定住。

禹書微微側身,望著鏡中自已身後的阿卿,那一刻彷彿有一陣風拂過他的心間。

然而。

“哥!”一聲洪亮又清脆的聲音響起,接著房間被人推門而入。

只見禹綿提著自已淡紫色的裙角,滿眼著急的模樣,毫無形象跑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自已的女婢雅蘭,快步來到二人身側旁。

阿卿見狀立馬站到一旁,拱手行禮。“拜見少族長。”

禹綿一旁的雅蘭也是跟著對禹書屈膝行禮,“拜見大公子。”

禹綿直接將他們二人的拜見無視,正氣鼓鼓地叉著腰,質問道:“我不過是去參加了子書氏的瑤華宴會幾日,你怎麼又把自已弄的一身傷!”

“只是一些皮外傷,無妨的。”禹書寵溺地看著自家妹妹。

“還皮外傷?上次已經快耗盡靈力了,這次還被打了,你哪天把命搭進去了你還是會說無妨?”

“說吧,這次那個溫悅又幹什麼需要你去幫她了?”禹綿撇了撇嘴,邊說著邊要上前檢視一番。

卻像是忽然瞥見了一旁的阿卿,疑惑道,“阿卿?你怎麼又在這?我娘不是將你收作義女了嗎?”

“義女?什麼時候的事?”禹書頓時瞳孔微顫,詫異道。

“我回來就被抓去娘那裡請安了,娘告訴我的,還把她最常去的子季閣賜給了阿卿住。”禹綿揚唇懶懶道。

“是……真的嗎?”禹書側過頭像帶著詢問地看著阿卿,一時間難以置信。

阿卿頓首,嗯了一聲。

“諾,我倆以後多了個妹妹。”禹綿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禹書遲疑半晌,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好了,先不說阿卿的事,哥你還沒告訴我,這次又是因為那個誰啥事受傷的?”

“真服了,那個誰都要成親了,還不放過你。”想到這裡,禹書氣性便翻湧直上。

還未等禹書想好該怎麼開口,阿卿便緩緩出聲道,“回少族長,公子這次受傷是因為我……”

“因為你?”禹綿愣了一下,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阿卿。

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又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已家哥哥。

禹書眼神有些躲閃。

禹綿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由得撇了一下嘴,看來阿卿說的是真的了。

隨即小手捏住自已下巴開始喃喃思索道:“有誰能告訴我……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嗎?”

“寧明呢?”忽而像是想起什麼,開始四處張望,尋找那道黑色的身影。

“回少族長,我昨日拜託寧明大人幫我照顧小芸了。”阿卿又解釋道。

禹綿一聽,一臉神情複雜的看著阿卿,忽然間猛地抓住阿卿的手,往房間外面領,邊走邊說,“哥,找你借一下阿卿。”

禹書喉結明顯上下滾動,默默地應了一聲。

出了房門外的二人,來到庭院的清池邊。

“來吧,解釋解釋。”禹綿環手抱胸,打量著阿卿道。

阿卿依舊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全給禹綿解釋了個遍。

當然,阿卿只會說對自已有利的事。

“豈有此理,我玉澤竟然還有這種人,死得好,幹得漂亮!”禹綿勾唇一笑,眼睛裡像是閃著亮晶晶一般,拍了一下阿卿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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