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生無常，大常包小常

回到臥室梁成直接撲倒在床，再一個翻身，目光茫然落在天花板上。

昨天的夢，好奇怪，而且又夢到她了。好像，這是她走後第五年了？屋內冰涼的空氣增添了冷清，窗戶緊閉著，空氣流通不暢又讓胸口有些煩悶。白天關於營銷號的末世的影片，不知怎麼的也跟著繁亂的回憶跳了出來。

如果是末世就好了。不過，我這樣的人，末世到來也是第一批死去的人吧。梁成也不願這樣低落，人生來應該是要飛翔的。他也想走出人生困境，想有很多很多的錢，想有一個愛自已的人，不想無頭蒼蠅四處亂撞，不想平庸無為，不想苟活在兩點之間。

空氣太悶了，梁成需要開啟窗戶透一下氣。推動帶著滑輪的玻璃窗，把頭稍稍伸出去一些，帶著寒氣的風直接迎面而來。太陽還是沒有出來，灰白色的沉重在黑壓壓的雲中散發出來。

砰砰，臥室的門被敲響了。“你還沒有睡吧？陪我喝點，我點了一些燒烤。”

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呢！是要為剛剛的發洩道歉嗎？還是要說讓我刷點禮物給她衝業績的蠢話?

梁成煩躁的拉上了窗戶，走去衣櫃拿上衣服走出臥室門，準備藉口自已要洗澡睡覺了。

梁成開啟房門正想拒絕，便看見覃麗就這樣立在那裡，視線看著地面，臉色沒有表情。失神的眼睛卻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能微微點頭。

客廳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用錫紙纏著的烤串，味道聞起來應該是羊肉。三個白色的打包外賣盒，已經半敞開著露出鴨胗和藕片，另外兩個還緊扣著盒上的扣鎖。桌上還有兩瓶東三省牌的凍啤，淌著滴滴水珠。梁成搬來一個凳子坐在麗姐的對面。家裡沒有備有開瓶器就用牙齒咬開，找來塑膠杯在兩人面前各倒一杯。

覃麗突然帶著歉意的開口“今晚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想吃一點燒烤”

然後又說自已在這個城市沒有什麼朋友，很抱歉讓梁成出來陪著吃之類的，聲音越來越小。索性也不說了，拿起了一串吃了起來。帶著笑咀嚼著，不一會眼神開始空洞盯著桌面發呆，手上剩下的半串熱氣消散了也沒有放進嘴裡。

羊肉串味道有點羶，梁成吃不慣南方飼養的羊，以前讀書的時候在一家羊雜店勤工儉學，結束的時候店長請他們吃過一頓宵夜，雖然都是賣剩下的，可羊卻是實打實從內蒙草原買來的，沒有一絲羶味。外賣盒裡還有烤茄子、粉絲生蠔和油炸金針菇。梁成沒有開口，只是吃起其他。

有什麼難言之隱吧。人生在世的誰不遭受幾次呢？被富老頭騙了？還是親人查出來什麼絕症？可能拯救的只有你自已。別人又能幫上什麼呢？而且我只是一個剛來不久的租客，一個在社會上默默無聞的人。或許過幾天自已還會離開這裡找新的工作，我們只是擦肩而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窗外又飄起了雪花。飄飄灑灑，隱隱約約還有歌聲傳來。

“家裡在鬧雪災，我媽給我打來電話，說爸出門摔了，風大雪大也沒有人經過，發現的時候已經凍成了冰坨子...”劉麗麗突然一邊抽泣一邊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緒說著，可後面的語句漸漸的沒了聲音。

梁成愣住了，好像事情比自已想象的糟糕，可並不知道怎麼安慰，父母的概念很早的時候就離他遠去了。七歲開始便過繼給姑媽拉扯長大，雖然姑媽待他不是太差，可寄人籬下的感覺還是讓人梁成覺得無依無靠，從小便小心又敏感。最後依靠個人的努力，考入一所普通本科的機械專業，靠著國家助學金成功畢業了。

“等風雪停了，航班恢復後回去看看吧，現在想太多”梁成思索片刻，勸別人別想太多活著別太難過真的是張口就可以說出來嗎，而自已又能做到嗎？

“好好活著，你的父親也不會希望你太傷心的”

覃麗麗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流淚。

梁成抽出紙巾輕輕遞過去。覃麗掩面痛哭了起來。客廳的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無言照視著小小的兩個人。

再後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什麼人生無常，什麼背井離鄉，什麼無能為力，大多時候梁成只是在聽。時間不知覺的來到了分，覃麗麗起身回臥室拿了衣服去了衛生間。梁成收拾好了桌面，還有很多食物沒有吃完，收拾打包放進了冰箱。

梁成回到房間躺了下來。本想著等覃麗出來再去洗澡，想到她都是半個小時以上的洗澡時間，也就沒有洗澡的心情了。睡覺吧，今天也累了一天，負面情緒也壓抑了許多。

睡一覺就好了，今天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

有一種說法是說人在睡覺的時候就是一次短暫的死亡，而夢境就是靈魂飄零在外面遇到的故事...

睏意上來了，失去意識前扯過了被子蓋在肚臍眼上，有小太陽，他並不覺得很冷。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的聽見了聲音：艦長粉絲晚上好，不好意思讓你們等了那麼久...今天穿著睡衣給你們直播哦，好看吧....啊，一不小心脫落了...謝謝香焗嫩的小桑靴艦長的跑車....”

是夢？是一夜無夢吧。

“嘿，你忘了，劃過生命的冷風，嘿，你信了，不痛不癢的過一生...”

“...所以生命啊，它苦澀如歌...”

“...一定要看花海盛開，一定要等燕子歸來...”

地鐵口，一個歌手彈著吉他嘶啞著唱著，歌聲隨著風雪飄向廣澤這座燈火通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