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他們手上能拿來投資的八億七千六百萬人幣資金，即使是在虛擬市場中也算是一筆相當大的金額。因為就連追在韓笑後面的第三名，也因為跟其他人互扯後腿及市場狀況混亂的關係，資金掉到只剩一億七千萬人幣，就算他使用槓桿也只會有五億多一點的資金能投資。
而且現在在名次表上，除了韓笑和藥片先生以外的人的成績，都令人眼花繚亂地不斷跳動。
雖然不時會有人排名衝上來，但也不過像跳出水面的魚一樣，往往在上來之後便馬上又摔下去，然後就這樣一路沉入水底。韓笑想如果現在有人在盯著排行榜看的話，就算出現誤以為韓笑已經結束交易了的人也不奇怪。
韓笑之所以按兵不動，也有部分是為了引起這種誤會。
在上午交易結束後，韓笑他們吃了李莎為韓笑他們做的午餐，然後繼續靜靜等待。
王娜在這段時間內連一句話都沒說，而股市也在一小時之後再次開盤，韓笑他們也再次進入監視狀態。
現在黑巧克力公司的股價每股比昨天高出九人幣，目前的交易價格是812人幣。累計的成交量從早上到現在有四萬兩千多股，總之就是隻有三千四百萬多一點的金額流動，另外看信用交易餘額的部分也幾乎沒有變動。
“是時候該挑撥一下了吧。”
韓笑低聲說完後，掛出一張三千股的買單，讓因為大家都在觀望而顯得閒散的交易板上出現了一波微幅的動搖。
對一些比較敏銳的人而言，或許就像是聽到了大鯨魚遊過的聲音吧，但這也可能是韓笑太過自韓笑中心的想法。
韓笑下的買單不久之後就成交，股價漲到813人幣。接著也有人像是要回應韓笑的行動似的，掛出同樣是三千股的賣單。
股價回到了812人幣。
已經有相當多的魚群聚過來。而且這些傢伙多少也有些頭腦。
現在的時間剛過兩點。離結束剩不到槧個小時。
接著韓笑每隔五分鐘就掛出兩槧千股的買單，成交量也受到這股潮聲吸引而漸漸增加，買賣雙方都聚集了過來。因為現在是賣方稍佔優勢的關係，股價被壓至810人幣。這就是韓笑之前提過的心理關卡，雖然賣出那方的人被擋在十位數的城牆前，卻一點一滴的在將這堵牆拆毀。
接著當時間到了三點時，在交易畫面上出現了比賽主辦人發的廣播。
告知比賽剩下兩小時。還請大家在剩餘的時間裡多加努力之類的。
雖然這則通知平凡無奇，但光是這樣就會讓一些人心生動搖。
成交量又增加了一點點，接著股價動了。
“……”
韓笑注意到王娜一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似的看著韓笑。
但韓笑沒有理睬她，只是繼續盯著畫面。
時間到了三點十七分。
廣播所造成的動搖這時也已經平靜下來，很多人在這瞬間也都喘了口氣。
而韓笑這時一口氣丟出了十萬股的買單。
這些股票的總值有八千多萬人幣，相當於韓笑可投資金額的9%。
當然市場上不存在能消化韓笑這張買單的賣量，於是賣單也就一張張被韓笑吞噬，於是股價也像油門踩到底一樣衝了上去。
811、812、813、815、818……股價瞬間飆升，然後和不知道誰剛好掛出的賣單發生衝撞。或許是因為交易系統特性的關係，讓股價的上升產生了瞬間的暫停。
但就算只是一眨眼的暫停，也已經足夠讓睡傻了的傢伙們都驚醒過來。
“開始了。”
韓笑滿面笑容的說道。
至今都是一兩百股，至多也就三四千股的買單數字，一下子往上跳了一個位數。
是水啊，這裡有水！魚群為了追尋能泅泳的地方而聚集過來，而這樣的行動又化為其他魚眼中的活水，進而吸引了更多魚群。
兩萬股的賣單、一萬股的買單、五千股的買單、七千股的賣單……
現在是賣方佔優勢。看融資買進的餘額那麼高，人們會有這種動作也是理所當然的。人們心中大概都想著：做融資的人只要看股價一漲，就會為了出清股票而賣出；所以就要搶在這之前——最好是在股價的高點脫手。
可能因為很多人心中都有這種想法吧，賣單吸引了更多賣單，人不斷地聚集過來。
813、811、810……810……810……809……
韓笑彷彿聽到了王娜在一旁緊緊握起拳頭的聲音。
十位數的關卡終於遭到突破，股價一路從808、807、806持續下滑。當股價的跌勢增強，嗅到這風向而想進場交易的人就很有系統地聚成了一群。
804、802、800……
超過二十萬股的買單兵臨了百位數的城牆之下。然而，激流般的炮火也讓城牆開始搖晃了。一旦這道牆被打破，股價就會持續探底。對買進方來說，只要死守住這關卡的話，就能讓賣方難以深入進攻，便死命支撐著這道牆。
這波攻防還在繼續，而韓笑也在此時敲下了鍵盤。
韓笑現在的心情就像大家都在用木棍打仗的時候，只有韓笑一個人開著戰車上場似的。
韓笑一個人就掛出了二十萬股的買單。
攻守雙方的情勢霎時逆轉。
“……韓笑……”
王娜輕聲喊了韓笑的名字。
但她看起來不是要叫韓笑，似乎只是因為太過緊張，而不自覺脫口而出。韓笑朝王娜瞥了一眼，看到她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機上，始終沒抬起視線看韓笑。
昨天晚上，韓笑說了這場交易是為王娜做的。
王娜在聽到那句話時真的慌了手腳。
所以現在她是在期待，她笨拙地期待著。
王娜之所以顯得笨拙，是因為她在至今為止的人生經驗中，已經痛徹理解到就算懷抱期待也毫無意義吧。韓笑想她肯定是因為這樣，所以從很久以前就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但是韓笑卻使王娜將她的數學能力化為應用到現實問題上的手段，而王娜也回應了韓笑的期盼。韓笑他們一路走來，每天都在證明心懷期待絕對不是白費心力。就算面對感覺無法辦到的事情也要盡已所能去做，這絕對不是徒勞無功。
想要往前邁進絕對不是一件無意義的事啊。
“融資量增加了。看來果然跟你的推斷一樣啊。”
股價回升到814人幣，之所以沒再繼續上漲，是因為買方也知道如果價格再漲上去就會有要賣的人出現，所以才準備等股價稍稍下跌後再買進。
現在還在場中進行買賣的，就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知道要先下手為強的傢伙吧。
韓笑在這樣的狀況中緊盯著融資量那邊瞧，雖然注意到數字多少有些變動，但幅度並不大。
要是市場都已經搖盪到這種程度還沒醒的話，韓笑想這些量基本上真的是死透了吧。
“根據計算，應該有近80%都是死的。”
“80%？”
剩下的融資量有一百零五萬股。八成的話也就有八十四萬股。
也就是說即使有人要在股票升值後賣出，也只會有二十萬股多一點，金額大約是一億六千萬人幣左右。
而韓笑他們手上的資金還有剩下五億多人幣。
應該行得通。
“韓笑，價格。”
王娜這時提醒了韓笑一聲。韓笑看到價格正一路815、816、817在往上爬。
看來有個稍微大尾一點的傢伙進場了。雖然賣方隨即上陣應戰，但股價很快就被買方拉到了824。
時間總算到了四點，還有一小時。那些手上資金量不多，想試著抓住暴漲暴跌的股票來擠進排名前段的傢伙，應該會覺得是“時間只剩一小時”吧。
魚群漸漸從其他還有成交量的股票往這裡集中過來，讓黑巧克力開始變得很搶手。一度漲到824的股價一口氣掉到了813，下一秒又再次回到824。王娜看著這樣的狀況，說道：
“有其他人的程式來了。”
“我想也是吧。反應的速度太快，決定價格的方式也太一致了。”
現在的股價如同彈珠檯中的彈珠般維持同樣的幅度上下彈跳，價格變動的方式也變成一陣一陣的驟然跳動。
這很明顯是有人靠著跟王娜類似的程式，在機械式的進行交易。因為人的手速有其極限，所以有人想把這種操作交給電腦，反覆數百次地堆砌不到百分之一的利潤。
只不過到頭來這個狀況要能成立，必須有會跟著這種機械很擅長的交易模式走的蠢蛋。到了比賽最後一天的此刻，還留在場中的都是些經過篩選，專以這種傻蛋為食物的傢伙。他們是有頭腦的。
股價高高跳上832人幣。程式也很老實地反應，緊追在後頭。
這時賣方也加入戰局，讓成交量急速增加。
時間將近四點半。
這時就連王娜也要直盯著韓笑看了。
“韓笑。”
韓笑緩緩轉頭看向她。
然後韓笑點點頭說：
“你別怕啦。”
韓笑聳了聳肩，對她露出微笑。
“害怕就輸了。”
之後韓笑繼續等待，就只是不斷等待。剩下的三十分鐘對於埋首股市的人來說，其實是眨幾下眼睛就結束的極短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拼命全力下單，然後因為股價的變動而時喜時憂。
但韓笑他們可不能陷於這股感情的急流之中。韓笑他們必須看穿他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