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哪睡得著啊？”
這又讓王娜的動作短暫停下，但她馬上又開始動作。畫面上的數字正以猛烈的氣勢被重新整理，有新的算式一條又一條寫程序式的工作區中。
“而且你應該很快就結束了吧？”
韓笑知道韓笑這種嘲諷般的說話方式讓王娜有點光火。
但她的表情好像在說“那我就做給你看”似的，有種積極的感覺。
而且王娜也不是個會虛張聲勢的傢伙。
之後大約過了三十分鐘吧。
王娜最後一次發出叩叩的聲音雙擊螢幕，然後抬起頭來。
手機內部的CPU風扇緊接著便開始發出獨特的聲音。
在手機畫面上出現了代表計算正在進行的進度條，顏色也從左往右的漸漸改變。
現在這個程式應該正在吞食、咀嚼、並解析所有的股票資料吧。
在幾十秒的沉默之後，股票清單就出現了。
王娜這時朝韓笑看來。
“哪一個好？”
這樣韓笑的工作就真的全都完成了。
王娜滿足的臉上彷彿寫著這句話。
韓笑站在王娜旁邊看往手機的畫面看去，然後伸手點按螢幕。在那份清單上有著許多股票，按照已經死掉的融資融券推斷數量排列著。除了融資融券量以外，要是作為目標的股票能吸引一群會照韓笑他們計劃行動，容易受煽動為韓笑他們助勢的傢伙，那就太好了。
在這些人之中如果有那種自已完全不動腦，只是機械式跟著跳上車的人出現的話，韓笑還會更加開心。因為把全部的判斷都交給機械的人，是一種不具有身為人的權利、比人還要低等的存在。
這時韓笑想起寧森所說過的話。
韓笑想把那樣的傢伙當作韓笑他們的養分是再適合不過了。
“就這個。”
韓笑遵從著自已引以為傲的嗅覺選出那支股票。
黑巧克力股份有限公司。
這支股票的名字取得就像個笑話。
“好像很好吃。”
王娜沒多想什麼就悄聲這麼說。
“你喜歡吃巧克力啊？”
韓笑開口問道，而王娜繃著一張臉對韓笑點頭。
“一點點。”
“一點點是啥意思啦。到底喜歡還是討厭，你也說清楚呀。”
“就是一點點。沒辦法用數學表達。”
王娜的這句話讓韓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接著王娜站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我好睏。接下來就是韓笑的工作了。”
她搖搖晃晃地起身並把韓笑推開。
“讓路。”
“……真是的……呃，喂！你這是……”
“唔？”
王娜回頭看韓笑，一臉覺得韓笑很奇怪似的。
然而她現在卻正要鑽到韓笑的棉被裡，所以不管怎麼想奇怪的應該是她吧。
“韓笑真的……好睏。”
她在說這話時也是睡眼惺忪，在韓笑想開口說些什麼之前就鑽進了韓笑的棉被裡去。因為王娜昨天也整晚沒睡，所以韓笑能想像她此時連走回自已房間都嫌累的心情。
而且比起一個人睡，兩個人一起睡會比較溫暖些。
韓笑想王娜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吧。
“……你稍微往裡面靠一點啦。”
韓笑夾著嘆氣這麼說，不過王娜並沒有回應，只是更往牆壁靠去。韓笑也儘可能在床的邊邊躺了下來，和王娜背靠著背。王娜也不至於在韓笑他們都還醒著的時候身體就朝韓笑緊貼過來。
然而睡意卻一直沒有湧現。韓笑明明應該已經很疲勞了，卻睡不著；明明應該已經很困了，但就是睡不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而讓舞臺布幕無法降下的感覺。
“韓笑。”
就在這時，王娜忽然開口叫韓笑。
“嗯？”
“……”
韓笑應了一聲，但王娜卻沒有回應。
“幹嘛？”
“……”
她依然不回答韓笑。韓笑本來打算再問一次，但她搞不好是在說夢話。這麼一來雖然不好意思，無論如何她要是不回答韓笑也沒轍。
於是韓笑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已進入夢鄉。
王娜也就是在這時開口說道。
“韓笑。”
“……”
韓笑沒有應聲，只是在原位轉頭朝她看去。
因為韓笑和王娜背靠著背，所以看不見她的臉。
但韓笑能感覺到她人還醒著。
“韓笑想問你一件事。”
接著她終於說了下去。
韓笑把臉轉回前方後問她：
“什麼事啦？”
“……”
王娜又陷入了沉默。
然而韓笑並沒有催促，因為王娜的身體轉了一個方向。
韓笑突然感覺無法呼吸，睡意瞬間消散。因為王娜的額頭貼到了韓笑的後頸上，讓韓笑的身體都僵直了。
“你會回答韓笑嗎？”
既然她在這種狀態下開口問出這種問題……
那韓笑身為男子漢也只能這樣回答了。
“到底……什麼事啊？”
韓笑吞了口口水，繼續說道。
“你是……是還有啥問題忘記問嗎？”
韓笑能想到的頂多只有這個，其他想法不管怎樣韓笑都說不出口啊。
可是王娜並沒有馬上開口。
雖然這讓韓笑心中暗想“是在搞什麼鬼”，但也很快就注意到自已的愚蠢。
“明天我韓笑他們沒贏的話會怎麼樣？”
“……”
韓笑驚訝得無法出聲。王娜的話從韓笑的背後直刺入心臟。
明天沒贏的話會怎樣？
韓笑總算明白自已心中一直牽掛著的是什麼了。
“我不知道韓笑為什麼會突然對競賽產生興趣。既然不清楚前提，也就無法明白結果。”
王娜小小的手貼在韓笑的背上。
她的手溫暖得讓人難以置信。
“如果我韓笑他們輸了，會發生什麼事？”
沒有問出“該怎麼辦”這一點倒是像極了王娜的性格。
輸了的話就會被賣掉、就會消失——她問問題的口氣就像是以這種事為前提。
韓笑的心臟怦怦狂跳。因為心跳實在太過激烈，感覺都要讓王娜聽到韓笑的心跳聲了，讓韓笑覺得不太愉快。實際上她大概真的聽得到吧。
因為韓笑和王娜就是依偎在一起過了這麼長的時間。
“不管我們是輸是贏，結果都不會改變。”
“……欸？”
“我有些事沒跟你說。”
韓笑下定了決心，翻身轉向她。在狹窄的被窩之中，王娜就位在韓笑的眼前。
她和平時一樣手放在胸口上，那副模樣看起來很怕冷。
“什麼……事？”
“競賽結束之後，我大概就要離開這裡了。”
“……”
王娜一副不明白韓笑在說什麼的表情。
她在對韓笑凝視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出聲問道。
“咦？”
“其實我收到某個人的邀約了。”
“……”
“對方是個專業的投資者，應該說是『超級』專業才對。”
王娜呆呆地望著韓笑。
她就這樣直視韓笑的臉，只有雙唇冷靜的動了起來。
“所以呢？”
“我的交易手法和那個人的方法論契合得非常好。所以大概會成為那個人的徒弟。”
雖然寧森沒明確的對韓笑這麼說，不過韓笑想之後應該確實會演變成這種狀況準沒錯。
畢竟寧森明明是位大忙人，卻還是一直追蹤著韓笑他們的交易紀錄。
“契……合。”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