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李莎小姐問問吧。上次我來的時候也跟這丫頭起了爭執，鬧得很難看啊。但李莎小姐向我道了歉，我也對她解釋過我並不是什麼惡人，所以想說也就算了……”
這個奮力解釋著情況的大叔，好像漸漸因為遭遇了這種沒天理的事而心生憤慨。
韓笑聳聳肩，嘆了口氣說。
“所以說你是上門來收錢，結果這傢伙撒了謊把你引進來，然後突然抓起花瓶打你。是這樣嗎？”
雖然這劇本實在很愚蠢，但當韓笑轉頭看向王娜時，看她瞪視大叔的眼神卻有些動搖，接著便低下頭。從她沒老實點頭看來，這是她到了最後還不打算認罪而做的抵抗。
就狀況來看，韓笑也開始覺得是這個大叔所說比較正確。
“如果你突然被人拿花瓶打，也會想把對方壓制住對吧？這在地球上可是殺人未遂了啊……你看到的狀況就是從這邊開始的。”
“那這些沙發什麼的，是你因為突然遭到襲擊所以撞翻的嗎？”
事情的來龍去脈連起來了。
而且王娜始終保持沉默的態度勝過了一切雄辯。
從她的表情看來，她並非因為太害怕所以說不出話，而是根本不想開口。
對韓笑這個見義勇為的人來說，這實在非常尷尬。
“這樣子的話……我該怎麼做？”
“呃？嗯……我想就旁人來說，會誤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而且小夥子你也沒殺了我。”
明明遇到那樣的遭遇，放貸的大叔還是苦笑著這麼說道。
而韓笑現在之所以嘴唇撇向一邊，則是因為韓笑感受到這個外表很不起眼的大叔有著相當的度量。
“唔，總而言之，我希望能和李莎小姐聯絡。我本來以為她今天會在家。”
“我就說她被叫到大學去了吧？她吃完早餐就出門啦。之後我也不清楚了。”
因為王娜一副不打算開口的樣子，所以就由韓笑代為回答。這讓大叔深深嘆了口氣。
“呼……那她大概是去大學那邊，說要預支授課費了吧。”
“啊？”
韓笑像是吞下一口苦水似的皺起了臉，問道。
“該不會她錢還不出來吧？”
“她從第二次借錢還錢的時候開始，不時就會這樣了。”
這聽起來真叫人傻眼。
“因為我想說會沒完沒了，所以沒有和她算複利。但要是她不還錢我也會很頭痛啊。畢竟我做這行也不是很賺錢呢。”
“你的樣子看起來的確不太像放貸人。”
韓笑的意思是，他看起來沒什麼錢。
“常有人對我這樣說。”
這個大叔也沒生氣，就只是聳了聳肩。
就大叔的說法來看，韓笑真的是太過魯莽就出手了，但他卻一句話都沒責備韓笑。他看起來不像是懼怕韓笑的臂力，而是覺得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對方感覺很成熟，而韓笑則表現得很幼稚。
再這樣下去，就變成韓笑在剛剛的事情上欠他一個人情。
於是韓笑一臉不甘願地開口問道：
“多少錢啊？”
“呃？”
大叔對韓笑回問。
“李莎的欠款和利息多少。”
大叔看著韓笑，愣愣地撓了撓頭說。
“借款三萬人幣……年息是12%。”
“利率好低啊！”
韓笑不禁大叫出聲，讓大叔也嚇了一跳。
“小夥子你也懂利率呀？”
“就連絕對有保障的國債，挑對國家的話都能有6%了。若是有風險的放貸，利息10%以上的也多得是……還是說……因為你是那邊的銀行員，所以才開這麼低的利率啊？”
“哈哈，這還真讓我吃驚。嗯……我過去是當過銀行員。現在只是不值一提的小鎮金融業者罷了。”
大叔一臉疲憊的笑了笑，說道。
“我叫作王山。小夥子你看起來可不是簡單人物。”
雖然韓笑一撇嘴，想說被這樣誇也不覺得高興，但王山看韓笑這副樣子還是笑了。
“到我這把年紀，比起賺錢，更會因為能幫上別人的忙而高興。因為幾乎是我一個人在做生意，這樣也算勉強過得下去。但生意畢竟是生意，這方面不分清楚可不行呀。”
“……”
韓笑低哼了一聲，雖然覺得他真傻，但還是從口袋掏出鈔票。
三張一百人幣紙鈔，是一個月的利息。
“你……這是？”
王山手上拿著韓笑塞給他的鈔票，整個人傻住了。
“因為我剛剛衝動行事，感覺對你過意不去。”
而且從他口中聽到李莎到大學去是為了要預支薪水來還錢，也算是一個原因。
當韓笑拿出一千人幣一月充當在這的住宿費時，李莎之所以異常猶豫，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吧。基本上要是她這麼為錢發愁的話，用五百人幣一月這種超乎常理的行情供人住宿，差不多隻能說是白痴行為了。不管怎麼想都不合理。
另外她還幫韓笑準備了像樣的飯菜。
幫李莎代付利息既是韓笑對王山的賠禮，也有一層意義是代表對李莎的一點感謝。
“當然，錢我還是會跟李莎那邊要。總之我就幫你省下跑來收一次款的功夫啦。”
雖然韓笑還是用有點不快的口氣說話，但看來韓笑想表達的意思仍是傳達給王山了。
王山抖著肩膀笑了出來，點點頭後輕輕拿起鈔票，把他丟在地上的包包撿回來後收到了裡面去。
“錢我就收下了。”
“嗯！”
看王山接著打算把傢俱恢復原狀，韓笑連忙阻止：
“沒關係啦。這我來弄就好。”
“是嗎？那真不好意思。”
王山溫和地這麼說道。
“那我今天的工作也就到此為止了。替我向李莎小姐問聲好吧。”
王山隨後很乾脆地離開了。韓笑目送他那落寞的背影走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接著韓笑的視線朝向的不是別人，就是王娜。
“你在搞啥啦？”
韓笑想他說出這句話也是合情合理。
雖說如果被放貸人逼著要錢，會想叫對方閉嘴別吵、想揍人的心情韓笑不是無法想象，但真的拿花瓶砸人顯然是太瘋狂了。就算對方非常惡劣，法律這時也還是會站在放貸人那邊，所以這樣做只是給別人乘虛而入的機會而已。再說王娜又是女生，這樣做也只會招致更糟的結果吧。
再加上王娜當時的眼神，讓韓笑只覺得她打從心底想殺了那個大叔。該說她是有了同歸於盡的覺悟嗎？韓笑實在不認為她有權衡過輕重。
王娜也朝韓笑瞪了過來。
“囉嗦。”
“什麼？”
“跟你無關。”
她儼然一副要吵架的口氣，讓韓笑都傻眼了。
王娜閉上嘴，冷漠地開始把傢俱恢復原狀。韓笑瞧著王娜用那纖細的手臂要扶起沙發這種大型傢俱好像很辛苦而正打算出手幫忙，尖銳的叫喊卻迎面而來。
“你不要碰！”
“啥……”
王娜的視線筆直對著一時無話可說的韓笑刺來。
“連利息都付了……你是想怎麼樣？”
韓笑不懂她的意思，只能呆站在當場，但王娜卻好像無法忍受韓笑的遲鈍，一甩頭說。
“不要妨礙我。”
妨礙？
韓笑很想反問她在說什麼，但從現在的氣氛中韓笑能感覺得出來，就算韓笑開口這樣問她也不會看韓笑一眼。但韓笑之所以連生氣都沒生氣，是因為完全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雖說因為那個王山大叔並不是什麼壞人，所以韓笑也就不算是從危機中拯救了她，但這時候她至少應該跟韓笑道聲謝不是嗎。
這樣的想法在韓笑腦中縈繞，感覺繼續和她糾纏下去也很蠢，便打算作罷。隨便她吧。韓笑不該再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而該把一切都獻給股票投資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