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寧森吐了口氣，然後笑了出來。
他抖著那壯碩的身體，出聲對韓笑笑著。
畢竟韓笑可是對著眼前這位金融街的居民說出了要拯救人的蠢話。
就算被取笑也是理所當然。
“但我現在做的這份人情，在日後可以賣到一筆好價錢。”
韓笑接著說出的這句話，讓寧森的笑聲戛然而止。
“哦？”
“因為某些緣故，現在有很多人把財產託到了韓笑手上。那些人都欠別人債，但他們的錢卻不夠還，所以才把為了還債而攢下的救命錢託給韓笑，希望韓笑幫他們讓資產增值。”
“真有眼光。”
寧森像是調侃似的說道。
“可是放貸給那些人的債主卻也有向別人借錢，而位於這些債務源頭的則是一些炒地皮業者。”
“……嗯嗯？”
寧森的表情認真了起來。
“然後呢？”
“然後……我們現在所居住的地區，未來好像會變成都市更新計劃的徵收地段。而那些向人借錢的居民當初都是自力在那邊蓋房子定居的，所以很確實的擁有居住權。所以如果他們能撐到都市更新的計劃開始推動，領到國家賠償的話，就能獲得好一筆財產。但要是現在這些權利全被債主搶走的話，這些人就什麼都不剩了。所以說，我想跟您借五十萬人幣去——”
“我們現在談的是投資吧？”
寧森糾正韓笑的用詞。
不過從語氣中感覺得出他的親切。
而寧森自始至終，都一直仔細對著韓笑瞧。
“我打算用您的五十萬人幣做的投資，就是去賣人情給那些會在都更案推動後擁有土地權利的人。”
“而你覺得這項投資的報酬，價值還在20%的年利率之上……是嗎？”
“正是如此。”
寧森聽完韓笑的這番話後，輕輕沉吟。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您意下如何呢？”
韓笑開口對他問道。韓笑不但有確實命中紅心的手感，寧森也不是什麼不明事理的人，再說這件事情就損益來說，更毫無疑問是有利可圖的。
寧森接著又啜了口多添了酒的愛爾蘭咖啡，將咖啡含在嘴裡片刻才喝下去。但他接下來說出的這句話卻極為冰冷，冷到不像剛喝了口熱咖啡的人會說的話。
“我不能答應你。”
“……”
韓笑一時愕然，在幾秒間都說不上話。
“這是為什麼！”
“……”
韓笑大聲問出的這句話讓寧森的表情皺了起來，放下手中的杯子。
“算是處世原則的問題吧。”
寧森他這麼說。
難道他的意思是，他不在意就這樣放任處境困難的人窮途潦倒嗎？
“我希望你不要誤會，可以的話我也想助你一臂之力啊。”
“這樣的話——”
“但我可是富牛投信的寧森啊。我手上能運用的資金超過數百億人幣。雖然還不算是世界級的規模，但也是好一筆數字了。我就是在這樣高壓的環境下工作的。而且也非得確實拿出投資成績來才行。”
韓笑不懂寧森對韓笑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但寧森身上就是散發出一股足以讓韓笑乖乖閉上嘴的霸氣。
“我必須徹頭徹尾的當一個投資家才行。不這樣做的話就吃不起這行飯了。所以我才會說這是處世原則的問題。”
“這……這樣的話——”
“嗯。你打算做的這件事，看起來是該由不入流銀行中的不入流部門來承辦的工作啊。我不會說這樣的工作很爛，也並不覺得做這種事是沒必要的，但如果我把時間拿來做這種無關痛癢的投資，那我的事業不用兩槧下就毀了。我生存的世界就是這樣。所以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不是幹這種投資的。”
寧森斷然這麼說道。
韓笑曾聽說過，做鉅額投資的人們絕不會受到個人的情感左右。
他們有著鋼一般的意志以及鐵打的卵蛋，就算宇宙要毀滅了，也仍然會徹底保衛自已的投資成績。
寧森簡直就是這信念的化身。
“而且要是你也以金融街為目標，那就應該要有這樣堅強的意志才對。『所謂的投資家，必須要在能設想到的最棒投資機會中，以能設想到的最佳條件，用能設想到的最好方法去交易。』這是我唯一尊敬的人——無謬先生的格言。”
寧森話中所說的應該就是那位個人資產超過八百億人幣的怪物吧。
這讓韓笑幾乎快因自已的渺小而感到無地自容。
“所以說，如果你想要拯救那些人的話，就請以一名投資家的身份去面對問題吧。”
“但時間……”
“嗯？”
“我已經沒時間了……”
韓笑望著可可冒出的熱氣這麼說道。
時間只剩下一天了。
就只剩短短一天了。
“我現在手上的資金有七十二萬人幣。但無論如何都得在星期一的交易結束時讓這些錢增值成一百萬人幣才行。但我不行啊。就算再怎麼拼命累積獲利，賺到一成多就已經是極限了。所以說——”
韓笑抬起頭來，看著寧森。
韓笑很不想承認自已韓笑眼前的景象漸漸暈開是因為韓笑哭了出來。
“所以說？”
但寧森的音調依舊冷淡。
他是個投資家。
而且是個成功的投資家。
他很專業；他是專業中的專業。
所以韓笑只能低下頭去，再也無語。
韓笑心想：不行了，是我當初想得太美了。
“你不行了？真的嗎？”
然而寧森卻對韓笑這樣問道。
“你一整天就揀著那些不到百分之一的數字在累積利潤嗎？喂喂喂，你是什麼時候淪為寬客的走狗啦？”
韓笑抬起頭來，看到寧森表情慍怒的瞪著韓笑。
“我看過你在投資競賽的最後所下的決策了，那實在很出色。就該是那個樣子啊。那樣才是所謂交易員的神髓啊。你思考的一點一滴都顯現到了交易的一來一往上頭，那可真讓韓笑想起了自已年輕的時候而激動得發抖。雖然要說失敗，你確實是失敗了沒錯。但有些賭局是你在輸了之後還值得再博一把的。你提的這件事就是個例子。”
這時，韓笑想起以前被韓笑老爸邊揍邊訓斥的事情。
為什麼韓笑會在這時想起韓笑老爸的事呢？真是不可思議啊。
“再說如果真沒時間的話，那隻要抄捷徑就好了。”
“……咦？”
寧森在這麼說完後，又喝了一口咖啡。
“你還記得之前我帶你出去到處繞，對你簡介我的投資手法時，我講了些什麼嗎？”
韓笑努力在自已的腦海裡翻找著，韓笑有信心自已把那一天所學到的事全記下來了。
“是的。”
“既然如此……是啦，你回想一下我們當初去看的那棟大樓。你還記得那是哪家公司的大樓嗎？”
“？”
韓笑不懂為什麼寧森會問起這個。
但韓笑馬上回答他。
“是林格科技。”
“啥？”
但寧森卻突然臉色一變，喊了這麼一聲。
“喂喂，你沒問題吧？”
“咦……呃……欸？”
“雖然林格科技也是間不錯的公司，但我們那時候去看的應該是另一家公司吧？不過啊……那公司叫什麼來著……我一時想不太起來……你稍等我一下啊。”
寧森這樣說完後，翻找西裝外套的口袋，拿出一個小型的手機。
然後他點了一下螢幕啟動手機。
“喔，是啦是啦，這下我想起來啦。就是這家，這家你可要看好啊。”
寧森把小型手機放在桌上。
螢幕上顯示有某家公司的電子資料。
“真是的，你給我放精明點啊。我可是很期待你的作為呢。”
寧森對看著手機上面資料的韓笑露出飽滿的笑容。
“呃，但是……”
“哎呀，一聞到酒味我肚子就開始餓了吶。”
寧森拍拍韓笑的肩膀，很故意的這麼說，然後站了起來。
韓笑的目光在眼前的寧森和那臺電子手機之間來回了好幾次。
接著在韓笑腦中終於有某條線路連了起來。
寧森想告訴韓笑的是一則投資的訊息。
“話說回來，股市下次下雨是什麼時候來著？壞訊息每次都會突然在雨天出現啊……真是受夠了呢。我是希望星期一別下雨嘍——”
寧森挺著他的大肚腩，一副很是沒轍似的說道。
這讓韓笑興奮得連後頸的汗毛都要倒豎了起來。
這是一則內線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