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捲雲舒總在那裡,無論陰晴,無論何方。

***

爹在前方砍著玉米稈,娘和我在後方掰玉米。有點累,我躺到了砍倒的玉米稈上。日頭已在西下,傍晚時分的天空有一片魚鱗雲。

“娘,我想吃魚了。”

“等賣了玉米,讓恁爹去鎮上買。去喝點水,接著幹活。”

我抱起水壺喝了個飽。爹走了過來,我把水壺遞給了他。

“比上學累吧。考不上學,就在家種地。”

爹又去砍玉米稈了。

夕陽下,地裡都是勞作的人們。

***

“奶,這是今兒個的棉花。我看都開完了,不用再去摘了。”

奶奶接過籃子,去鋪開棉花,“趕緊吃飯吧。”

一手拿著饃夾醬豆,一手端碗麵稀飯,看著奶奶一朵一朵地在擺著棉花。今年的收成可以。小蔥和青辣椒炒的醬豆也是極好吃的。

“奶,我明兒晚回學校,後兒個開學。”

“我給你煮點鹹鴨蛋,你走時帶著。鹹鴨蛋補肚子,你肚子總不好。”奶奶停下襬棉花,要去煮鹹鴨蛋。

“明兒個再煮吧。奶,家裡還有饃沒,我走時想帶點,晚上下晚自習後總餓。”

“我去發麵,給你蒸,走時多帶點。”奶奶去發麵了。

“奶,白蒸恁些,帶不了多少,容易壞。”

揹著書包,拎著一兜饃、一兜鹹鴨蛋,我去村西頭的公路邊搭車回縣城。

奶奶站在大門口。我走了好遠扭頭時,奶奶還站在那裡。

夕陽照映下的雲朵形成了晚霞,雲朵卻沒有名字。

***

每週可以歇半天的週六下午,洗完衣服,不想去教室。躺在河堤半坡,腳下是繞城而過的護城河,遠處是那個夕陽。一個不知年頭,另一個更古老。

地裡的活應該是幹完了吧,爹孃可以歇一歇了。學習確實沒有種地累。我不想種地。

起身往下走了走。蹲身捧了一把自已的倒影,貼到臉上,涼涼的。

雲層不是何時多了起來,要下雨了。

***

初到中城,住到了二叔這裡。兩間房,一人一間。租金一千二,也是一人一半。

“十二,你那工作平常都是做啥?”二叔買了一隻燒雞、一包花生米,請我喝啤酒。

“寫材料。二叔,這燒雞吃著怪不賴。”

“寫啥材料?我在工地上切割鋼筋條,跟放煙花似的。”

“我也是要寫成一朵花。”

“啥?那不是畫畫嗎?”

“二叔,周邊有山沒,咱週末去爬山吧。”

“有黃河,週末咱去河邊吧,看有沒有釣魚的。”

“二叔,你確定黃河裡能釣魚?”

“啥河不能釣魚。都說那裡的大鯉魚好吃,到時二叔請你吃。”

***

輾轉來到黃河邊,與想象中不太一樣,水流並不湍急,水窄的地方兩邊靠近河床的地方種的有莊稼。

“十二,這咋跟咱老家差不多。”坐在河邊叼根不知名野草的二叔有些失望。

“你也是第一次來嗎?二叔。”

“要不是你來了,我咋會來這。我們週末也都是在工地上幹活,不像你們還歇啥週末。”

“那咱坐會就回去吧,二叔,我看這也沒啥可看的。”

二叔起身踢飛了一塊土坷垃,“這地適合種花生,屬於沙土地,種紅薯應該也中。十二,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去地裡偷挖個紅薯還分你一半哩。回去啥,一會咱看看有沒有飯館,大鯉魚還沒吃到哩。”

一雙後跟快磨沒的人造革和到處都是黑點的衣服,二叔也是個能吃苦的人。這世間咋會有這麼多苦呢,吃苦的人總也吃不完。夕陽拉拽著二叔的身影,愈發瘦長。

晚霞要起來,遠方水天連線處有一片泛彩的光。

***

金大民打電話問為啥不告訴他,他應該去送她的。我說她想悄悄地離開,正如她悄悄地來。只是那天沒有潔白的雲彩。

送行不一定是酒後,道別不一定是在車站。當然,她是飛的。總之,金大民很遺憾,我也沒跟他說抱歉。你送與不送,她都是要走的。就如當初,你沒有去接,她也來了。

陸小果接過電話說準備了不少東西要送給她的,我說郵寄就是了。大家知道有物流,但總覺得當面給的,好像意義又不太一樣。總之,陸小果對我有埋怨,我也沒跟她說抱歉。

不是無情。幫助別人實現想要去做的,也是一種心情。

***

黃河大鯉魚沒有吃到,因為沒找到飯館。小蔥湯麵和饅頭蘸醬吃到了,因為工地旁邊就有家小飯館。

今天我吃到了糖心荷包蛋。二叔得意又開心。

走出小飯館,晚霞滿天,映襯著我和二叔回屋的路。

***

回憶總是片段,因為會和現實交織。

抬頭仰望,晴空如洗。

被吹散的白雲。

無趣的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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