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夏天的微風、夏天的驟雨,夏天的酒和夏天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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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七全在忙著跟表哥交接工地事宜。金大民出現過幾次。夏春麗在研究以立體定向的方式構建飽和環狀化合物。
大千世界裡的個體生活貌似微不足道,但也有各自的精彩,只要你認真對待。我總覺得自已幹活也挺認真的,可就是不出彩,時間長了,得過且過的念頭就油然而生。
有人在為了生計不停奔波,有人整日喝著茶水就有生計,有人茶水都是別人沏好端來的。不同的環境,不同的工作,有人為理想,有人為生計。而我是在生計中小心翼翼地懷揣著理想,因為它快要熄滅了。
夏末的熱風吹來了秋日的乾燥。晚上回到住處,突然想到吳七全這會是不是在工地,於是撥通了他的電話。很巧,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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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七全扛了一箱啤酒,我買了兩隻中城燒雞。本來想買一隻的,奈何它實在是有點小。
熱風中,兩個人坐在東風渠邊啃著熱燒雞,喝著溫啤酒,大汗淋漓,很是暢快。
“十二,你說咱整天工作是為了啥?”
“你生計沒問題,你是為了別人的生計,是一種責任。”
“別抬舉我了,咱都是村裡出來的,都是吃過苦的人,說啥責任。只不過咱現在沒有那麼苦了,可還有不少人跟著咱在吃苦,咱得讓他們的日子能甜一些,都是鄉里鄉親的。”
“七全,我早都說過你是個好人。來,碰一個。”
一會功夫,燒雞下肚,到了真正的啤酒時間。快要立秋了,渠邊涼意開始起來,啤酒也不是那麼溫了。
“十二,工地上的事,我跟表哥快交接完了。”
“要走了?”
“要走了。”
“走之前,咱們跟夏春麗去燙火鍋,為你餞行。”
一箱啤酒,喝到快十二點。有些涼風了,酒意在被緩緩吹散。人也快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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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板床上,一時無法入睡,頭腦一片空白,只是望著天花板。唯一想要去思考的問題就是我整天奔波是為了啥,生活的意義在哪裡呢。
吳七全要走了,燙火鍋是必需的。於是,夏春麗主攻火鍋,金大民、萬三峰主攻七全,我主攻選單和酒水。今晚不但要吃飽喝足,還要不醉不歸。中城,也就這幾個人比較算“同行”了。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是格局;隨時能一起喝酒,是兄弟。夏春麗非女漢子,她是師妹。
酒桌上,如果你仔細觀察一下,誰喜歡盯著誰看,是一種自然狀態,會形成一個圈,這應該就是所謂“圈子”。這會喝得正酣,吳七全會時不時盯著夏春麗,萬三峰會盯著吳七全,我會盯著萬三峰,金大民會盯著我。誰盯誰,都好像知道些什麼,想問些什麼,想說些什麼。夏春麗還是一如既往盯著鍋。
“七全哥,咱倆先碰一杯,然後你給我講講你跟嫂子當初是咋走到一起的唄。”萬三峰先乾為敬,吳七全一飲而盡。
“三峰啊,別的我不敢說,這件事我也不是吹,哥真的是靠才華征服你嫂子的。想當年,《食不全酒也美》如此大作,若非我文字凝練得言簡意賅、富有哲理、發人深省……”
“吳七全,我剛才悄悄跟喬美打語音了,開得擴音。”夏春麗漫不經心地用筷子在紅油裡尋找著羊肉卷,看都沒看吳七全一眼。
“啥?夏春麗,你……小美,我們剛才在……”
“我騙你的,吳七全。”夏春麗拿起手機晃了一下。
“七全哥,咱喝酒吧。”萬三峰又端起了酒杯。
“今天的酒有點辣,都給我喝出汗了。”吳七全抹了抹額頭上的小汗珠。
“哥,你剛才喝的是涼白開。”金大民起身又給吳七全水杯續上了。
“今天的火鍋確實吃著比較熱,要不咱們去渠邊喝啤酒吧。”夏春麗的啤酒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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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後,路邊少了許多知了聲,多起了蟋蟀的叫聲。暑氣漸退,秋意漸來,微風梳理著渠邊垂柳,渠水在輕唱著小溪流的歌,渠底若隱若現,已不適合往裡扔啤酒瓶了。
每個人貌似都有煩心事,啤酒下得也快。按理說,吳七全不應該啊,他要和喬美團聚了,該高興才對。難道這貨如此重情重義?
身邊的路燈依然溫暖,對面的霓虹依然璀璨。這個世界還是那麼簡單而又複雜。
“吳七全,見到小美,替我們問聲好,大家都挺想她的。你們兩個後來入夥的傢伙就免了,你們不必想了。”夏春麗直白的話語,讓大家再次陷入了小沉默。
“哥,我能說句話不?”金大民望向了我。
“說吧,咋這麼客氣。”
“那我就說了啊,現在交通、通訊都這麼發達,咱們咋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誰想誰了,直接影片連線。我們想去成都了,直接飛過去就行了。”
“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年輕就是好啊。”夏春麗喝了口酒,望著渠裡為數不多的水面開始發呆。
這陣小沉默裡有當當的酒瓶碰到一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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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望了望使勁觀察才能看到的天邊幾顆星,想起了小時候跟著奶奶在橋邊晚上乘涼時的滿天繁星,想起了隔著天河的那兩顆星。陽臺上的牽牛花由於長期缺水,枝葉均已枯萎,不知何時能有時間再種一些。夏天,就這樣過去,未曾留下任何秘密。
吳七全拎著酒瓶站了起來,拿著瓶子指了指對岸。
“你們都喜歡夏天的什麼?”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看,這貨喝差不多了。
“我喜歡夏天的微風。”準確地說,金大民目前吹著的是秋天的微風。
“我喜歡夏天的暴雨,能很快驅走熱氣。”萬三峰這會感覺有點熱。
“我喜歡夏天的火鍋。”夏春麗看了看遠方。
“你呢?十二。”吳七全盯著了我。
“我喜歡夏天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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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七全喝酒有個毛病,多了易哭,今天還特麼的有點傳染了。
“我吳七全喜歡夏天。到成都後我會想你們的。”
“我也是。”
“你們不會有個師妹叫夏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