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龍年元宵節的這天,路上結了冰,家裡來了幾位朋友做客(在此之前我發了個朋友圈,內容大致是:我將要去遠方,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請元宵節來我家),安排了中飯。

其中有個是我看著長大的,雖是同輩但隔了八九歲的年紀,已然出落成大小夥了,吃完飯休息了一會,等家裡的客走了,我回禮去了他家吃晚飯,他爺爺做了一桌菜,每樣份量都沒搞很多(但雞鴨魚那些樣樣都有),很是清澈,畢竟只四個人吃飯,我說怎麼那麼好吃,幾個菜我都吃完了,回家我媽說他爺爺年輕那會是有名的廚師,這才恍然大悟。

當酒過三巡,他淺提了他的感情事,我說我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卻滿眼都是遺憾,他問何出此言,於是我娓娓道來…

學前班期末放假的那天傍晚,我搬著凳子(那時候上學是要自已帶凳子的,我們啟蒙早,五歲半就上學了,一路上只能雙手抬著凳子的底端,上端則用下巴頂著)踉踉蹌蹌又帶點喜悅的走到了家門口的堤上。

堤上的那條大路是泥土的,從堤上下來是個平緩的坡,坡上有草,有野花,有矮樹,是我們兒時常嬉戲的地方。

我們常沿著的這條大路,下個陡坡,便是坦途一直延伸到小學門口,我媽每天叮囑我不要去耍水,大路兩旁有住戶,所以多走大路。當然,很多時候也會走另外一條近路,是一條田間的小道。於是上學走大路,放學抄近道,一走便是六七年。

我胸前懷揣著一朵大紅花,是期末語文數學雙百分,老師發的獎勵。臉上洋溢著的笑容那一刻被夕陽映照得格外通紅,是媽媽來接的我。這是我比較早的記憶,如今三十年過去了,太陽打在我臉上的那道光至今還在我的腦海裡隱隱約約浮現,只是年頭久遠記憶模糊到只剩下:凳子大紅花我媽還有夕陽…

整個小學的記憶:

一半在讀書,一半在玩。

有了學前班的鋪墊,成績方面每學期都能拿名次或者三好學生那種,只有六年級的一個學期沒有拿到名次,成績下滑到了第七名沒拿到獎,於是就被自已的叔伯伯到我家來顯擺說自已孫女如何的優秀(我或許“不如她”,她也就那學期拿到了獎,而我就那學期沒拿到)

由於個子矮,一直都是坐前排的。(除此之外學習成績好也是坐前排的)

學習好伴隨而來的就是老師安排的當班幹部,輪流值日那種,職責大致就是記記上課被老師點名的,午睡不睡覺的,眼保健操睜眼睛的等,懲罰就是放學之後留堂或者打掃衛生這些。小學的我身體比一般人弱,經常生病那種。(據我媽說,那時候倆娃輪番的生病,一生病,我媽就抱一個牽一個去農科隊邊上的一個小診所看病,也是夠折騰的。有時候三更半夜說不舒服,也得去,還好會叫上鄰居幫忙打燈。)

那時候的班幹部就是學習好的當,於是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我課間休息一般都是待在老師辦公室的,因為我被個高體壯的同學時常威脅,他們連老師的腳踏車都敢放氣的那種。

小學最喜歡的事,莫過於每學期開學,發新書會愛不釋手,看了又看,除了看課本,每次去鄰村姑姑家就喜歡去她家樓上翻高年級表姐的書看,於是小學就把初中的歷史書看過了,還特別喜歡歷史書上的人物插圖,能照著臨摹的惟妙惟肖。除此之外還喜歡噴墨畫梅,就是將墨水噴到紙張上,然後吹出樹幹,然後用彩筆來描梅花…

說到玩這塊:那時候的童年樂趣非常的多,最喜愛的是在田間玩(不知道從哪撿來的一個癟氣的籃球當足球踢),特別廢鞋那種,每當田裡沒莊稼的時節,我們都要踢上幾腳…

除此之外,還喜歡跟鄰村的比我大月份的同學下棋,他擅長下象棋,我經常找他玩,下飛行棋、鬥獸棋、五子棋這些…有時候會因為下棋爭得面紅耳赤,但過後就好了。

一半在讀書,一半是有些自卑的

因為家裡有倆孩,而且還生的很密,大小也就一歲多,我弟那人不愛學習,經常打擾我做作業,小時候一鬧騰,我媽就嚇唬我弟說是大水衝來的要送走一個,於是他就會安分。還有就是生我弟那會是計劃生育,聽說還罰了八十塊錢,於是我就老愛拿這個跟他打趣。說到這個我想起了一個歷史典故,春秋時期的鄭莊公,莊公出生時因為腳先出來,於是他的母親武姜受到了驚嚇,便給他取名叫“寤生”,所以很厭惡他。武姜偏愛共叔段,也就是偏愛她的幼子。我家恰恰相反,會有偏愛的差別,但尋常家庭是不會有厭惡的。

那時候什麼都是雙份,衣服也穿一模一樣同尺碼的,夏天一套冬天一套,還有的就是表哥們穿小的衣服拿來穿。約莫九歲前我跟我弟身高上是差不多的,於是逢年過節走路去外婆家,路上的人都說我倆是雙胞胎。

衣服吧,儘量每年過年也能穿上新衣服。鞋子的印象是最深刻的,有一年冬天下大雪,小時候的雪都比長大時候下的大,一下雪就是鵝毛大雪,下雪是最開心的,因為下雪封了路,就可以不用去上學了。那天鞋子踩了雪進了水,天寒地凍的怎麼辦噢,明天沒得鞋子穿了,於是就靈機一動,把鞋子側著放在後門縫隙那裡,呼嘯的北風吹上一晚上應該可以幹,結果第二天沒幹全,只好墊點草,就去上了學。這種情況好像有很多次,比如到了春天下雨,褲子溼了也穿一天,放學回來才能換。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身高趕不上我弟了,家裡人很是著急,我那個四姑姑還經常買些泡麵和火腿腸投餵我,還買了好些二十一金維他,說這個能長個。除此之外我還經常偷喝爺爺的補腦汁和驢膠補血顆粒幹吃,然後那個驢膠補血沖劑的鍋我就拿來種些花花草草。

不長個可能跟那次意外有些關聯。

約莫上一年級,我記得那年過年,下著很大的雪,等雪稍微化了,路上還有冰,三姑父好心執意熱情要送,騎著他那個摩托車載著我我弟我媽,我坐在前面,我弟我媽坐後面。姑父他前兒個晚上在我家喝了酒,還有些宿醉未醒,於是在一個拐角的地方,沒來得及剎得住,滑了,撞到了別人家砌房子的空心板上,我飛了出去,折了一根肋骨,去鎮上打了石膏板,於是走外婆家就變成了在外婆家養傷。

傷筋動骨那段時間心裡壓力挺大的,想著要開學了功課落下了可咋辦,每天晚上痛的那是嗷嗷叫,我媽就抱著我這裡走啊那裡走的,有次稍微好點了,被我媽那邊的一個叔伯兄弟,我喊叔叔的,可能是逗我吧,告訴我:你去找你媽要一張一百的錢,那裡面中間縫有跟筋你把他挑出來,可以換錢,於是我就找我媽要了一百塊錢,挑了出來,後來我媽知道了,也沒發脾氣,只好用針把它縫了進去。

後來我好了去上學,由於功課落下了不少,那次數學只考了94分。

至於這次意外帶來的後遺症,後來的很多年一到變天腳踝處就會痛,直至身體素質好了,就沒得這個毛病了…

小時候說到調皮也是真的調皮,舅舅隔壁家一個鄰居,收了穀子,我們那會稻草都要曬乾,堆成堆,日常家裡發煤火,或者冬天烤火什麼的做火引子都是可以用的到的,結果我一把火給燒了,然後人家就來逮我,說要打屁屁,於是我舅舅就站出來護著我了,也不記得是不是把我給藏起來了,然後他就給人家說好話賠禮道歉那些。

後來,長大一點,每次遇到那個老爺爺,他都會提起我當年做的那件事,然後衝我笑眯眯,我都羞愧難當…

可能世上沒有不吵架的家庭吧,小時候爸媽喜歡吵架,可能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動不動就鬧,一吵架就很多人來扯架,扯的次數多了,我倒覺得是別人是半來看笑話的了。可能自卑心理,也是這時候產生的。

我媽這個人是個特別能隱忍的女人,每每一吵架,我媽就找藉口說兩個娃吵的厲害帶不過來,隻字不提是兩口子吵架了,於是舅舅就會把我接走,等風平浪靜了我才回來,所以打小就跟兩個舅舅還有外公外婆比較親近。於是我經常跟表妹說,我好羨慕,舅舅舅媽和和睦睦那種,後來長大了表妹才告訴我,那是你在那裡他們很和睦,其實偶爾也會吵架的…

我在那邊的日子還是很好過的,外公經常會帶我去那邊中學外面買包子饅頭吃,我特別喜歡吃那時候的饅頭,有點甜,還會帶我去學校裡面買我愛吃的零食,我記得有個零食叫天馬芒果乾,酸酸甜甜的很好吃,那個芒果核還能嚼半天。

小時候最害怕的是沒書讀,每次一到要交學費的時候,我爸那邊就沒開工資,我媽都會告訴我,放心不會讓你晚幾天上學的,於是就去找人週轉一下,還好鄰居這些阿姨們都挺好的,每次都會慷慨解囊,一開工資了我媽就會還過去。

放學經常趴在——學校門口,誰人家準備建房的空心板上做作業,做完了才回家,回家看西遊記、獅子王這些動畫片,有黑白電視的那個同學家。

吃菜方面,我媽是變著法子把素菜做成很多種搞法,因為吃來吃去都是些素菜為主,很容易吃膩的,那時候上學託管一餐中飯是要交糧的,還要每天帶菜,早上就要做好中午吃的菜,然後搞個玻璃瓶子裝著帶去學校,中午打點熱飯,菜沒在熱飯下面,將菜捂熱了就開吃。後來我看著別人家的小孩家長出了點錢給學校門口的商店,每到中午老闆娘就會幫忙熱下菜,感覺飯菜熱一起會挺好吃的,於是我回家說了,也就跟小夥伴們一樣了。

學校老師的伙食還是不錯的,有肉,我有幸被老師邀請吃過一回,幾菜一湯的那種。關於吃肉,那時候家裡如果稱個幾兩肉回來,就剁成肉沫炒點陳辣椒,這樣又有肉,又下飯,我能吃三五碗飯,以致我現在這麼大的人了,還一直都是看菜吃飯的那種(不多吃菜,能幹幾碗飯那種)。

生活雖清苦,但沒有餓過肚子,似乎也比不上我那體弱多病常吃藥的苦,我小時候吃藥有個毛病,不能吞,怕被卡住,於是我媽只好將藥丸碾碎,用湯匙就水送服,有時候實在太苦了,難以下嚥,就加點糖,這樣一來,我媽是不大情願的,問就是那樣會消減藥效…

別人的媽媽都打牌,我媽倆娃從不打牌,也就是串串門,我倆一放學回家就是喊媽要吃飯。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癒一生,而不幸的童年卻需要一生去治癒。

幸福的是,小學幾乎期期都能拿到獎狀,貼的滿牆都是,也只有每每去學校拿成績通知書的時候是最有信心的,從來都是別人眼裡的好孩子,嘴裡誇讚的人家的孩子,聽的老多了,剛開始會暗暗自喜,久了才發現,那是要遭人恨的。

除了學習其餘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寡言不說話那種,有些自卑,而這種自卑心理,即使是大學畢業出社會十多年都沒有完全克服這種心理。

不幸的事情似乎伴隨著整個童年時光,就像心中的夢魘一般,會隨著時間而淡化,但從未消散過。

同村的比我小月份的低一年級同學,個高體壯的,經常欺負我,剛開始我是隱忍不發的,後來不堪忍受了才告知了我媽。

因為我媽常常對倆小孩說:不要惹事,打了別人賠不起。

娃被打了,我媽也氣憤就會領著我去他家告狀,可想而知的後果便是,他不僅不收斂,反倒是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我忍無可忍了,我從家裡尋了一根高我個子好幾倍的竹竿,我要去還擊。可能是跑的急了點,也可能是心理其實是畏懼的,就在一個拐角處,摔倒了,竹竿杵到了鼻周,鮮血直流…

直到上了大學,我跟同寢室五大三粗的同學小馬哥提起這事的時候,他說那是你太老實了,我們那會我爸跟我說,誰欺負你,你拿板磚拍,打傷了有你爸給你兜著,或許我才明白原來逆來順受只會換來更大的傷害,而一次搞怕人家才能換來和平…不過這種逆來順受的性格,在成年以後規避了好些次可能要被捱打的情況…

小時候,見我爸的時間特別少,因為常年在外務工,以致我會問我媽,他是不是不愛我,他有沒有抱過我,我媽說傻孩子怎麼會呢?那會你出生,那是喜歡的不得了的,全家人都喜歡你,你的爺爺你的奶奶你的姑姑們舅舅們,外公外婆都喜歡你。

長大點才能體會一些,不是不愛,但遺憾的是沒有什麼童年與父親的接觸。多的記憶只有那無休止的吵架,即使成年了認知裡是有很大程度的父愛缺失,甚至會討厭他…時常,我會在父母面前表露出,我對婚姻的失望。我後來遇到的很多人,也和我有相似的經歷,我們互訴著從小長大的經歷,彼此寬慰…

小學的記憶,我大概就記得這麼多了,那時候爺爺還在,每逢寒暑假,就會帶著孫倆去城裡姑姑家,我坐不得車,每次都要吐。

我沒有叔伯,都是姑姑,其中我最小的姑姑,她說我小時候最喜歡粘著她,於是我叫她“細叔”,現在還這樣叫。那時候每每去姑姑家,姑姑們都會帶我倆去動物園,烈士公園這些地方玩,那是開心的,還會帶我倆去吃肯德基,姑姑們也有幾個小孩,於是分到每個小孩頭上可能就只能吃到那麼一對香辣雞翅了,卻是記憶中很好吃的東西…

那時候的娃哈哈礦泉水,感覺特別好喝,我爸外出務工帶回家的。我媽有時候出去串個門,鄰居給個蘋果,她也捨不得吃,回來切成幾瓣,只吃一瓣都很甜。

那時候我爺爺每每給一塊錢給我兄弟倆,我就對我弟說:你給我一毛這樣你只是少了一毛錢,誰曾想,我多了兩毛。

就這樣我度過了我的小學時光。

小學的畢業照,不出意外的,我站在了第一排,不長個,眼看就要升初中了,還跟個小學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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