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沉默片刻，開口問道：
“這世上妖物如此之多嗎？”
倪總鏢頭抬頭看一眼周衡，猶豫片刻道：
“不少，有欽天監在，很多暴露的妖物會被很快清理掉。”
他的手指劃過圖上幾個標著紅點的叉號說：“這些都是被清理過的點。”
“按照規矩，我不該和你說的，不過你是見過妖物的人，知道些也沒什麼。”
“畫著骷髏的就不是妖物，而是鬼和怪，它們無法被殺死，遇到就直接跑。”
無法被殺死……周衡心中一沉，他不禁問道：“欽天監也沒法殺死它們嗎？”
倪總鏢頭重重點頭，“他們大機率殺不死，不然也不會隔離鬼怪所在區域。”
倪總鏢頭沉吟片刻，眼中浮現出一絲恐懼，他回想起年輕時的一次走鏢。
那次走鏢任務中，他們負責保護的目標被鬼盯上，目標卻以為是黑幫的人。
直到行至半途，鬼觸發殺人規律，短短一個時辰，鏢師隊伍便死傷大半。
明明有鏢師斬掉鬼的頭顱，在一定時間後，鬼卻會復活，再度歸來！
並且，伴隨著殺戮，鬼殺人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行跡越來越難捕捉！
當時還年輕的他為活下來硬生生挖掉一隻眼睛，這才僥倖生還。
“我沒有遇到過怪，對怪的認知很少，但我見過鬼。”
“你是很有天賦的武者，未來或許能代替我成為分行的總鏢頭。”
倪總鏢頭看一眼周衡，繼續說：“說一說我總結的一些經驗吧。”
“如果你遇到鬼，最好的處理法是在觸發鬼的殺人規律前離開。”
“鬼殺人需要特定的條件，一個動作、一句話甚至是你眼中的鬼倒影。”
“滿足條件後，鬼就會對你進行攻擊。不要試圖和鬼交流，它們並沒有智慧。”
周衡很認真在聽，假如真的遇到鬼，倪總鏢頭的經驗或許能幫他擺脫危險的局面。
說到觸發殺人規律的部分，倪總鏢頭的語氣變得凝重，他嘆息一聲繼續說道：
“雖然鬼的型別很多，但在觸發殺人規律這塊主要分為兩類。”
“一類鬼只有你處於觸發殺人規律的狀態時才會攻擊你，這類相對好對付些。”
“另一類鬼很恐怖，只要你觸發過殺人規律，它就會一直追殺你，不死不休。”
聽到第一類鬼的時候，周衡稍微放鬆些，有解決的辦法就有活的希望。
當聽到第二類鬼的時候，周衡的表情變得僵硬：觸發規律就會一直追殺下去？
這不是必死無疑嗎……他很快開口問：“欽天監有沒有解決二類鬼的辦法？”
倪總鏢頭皺起眉像是在思考，直到眉頭展開，他才站起身走到身旁的書架邊。
他口中默唸著按著某種排列規律，自書架第二欄處取出一本書冊。
大概太久沒翻過，書冊上已經蒙上一層薄薄的灰，“你可以看看這本書。”
“這本書是總行發的，記錄過我們鏢行內遇到的一些鬼以及後續的處理情況。”
周衡接過書冊，吹掉書上的灰，他這才看到封面上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論鬼。
論鬼內容比較瑣碎，絕大部分都是以第一人稱視角描述整個事件的起因與經過。
這無疑是把對鬼的規律的判斷交給讀者，不同於直接講述結論，它更加的客觀。
周衡閱讀幾篇鏢師遇到鬼物的故事，很快發現鬼物的一些共同點。
“在殺死一定數量的人後，鬼的攻擊方式、殺人規律會有改變。”
“總的來講，鬼的攻擊效率會變得更高。”
“想逃離鬼物，最好別讓它殺到人嗎？”周衡思索著。
時間慢慢過去，天空漆黑如墨，唯一一輪明月也被烏雲遮蓋。
倪總鏢頭敲敲桌，他開口道：“今天就到這吧，你要是還想看，明後天再來。”
鬼論是總鏢行分發給各地分鏢行的總鏢頭看的，按理來說，周衡沒有閱讀資格。
倪總鏢頭完全是看在周衡的武道資質上——監天使來鏢局時提到過這件事。
至於把鬼論借周衡，那是絕對不行的，萬一流傳出去事情就變得非常麻煩。
周衡無奈地將鬼論放到桌上，他對大元封鎖妖鬼資訊的舉動感到有些疑惑。
妖鬼到處都是，一些富商、組織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大元為什麼還要封鎖妖鬼的資訊，還要欽天監宣傳這都是‘迷信’。
在他思考時，倪總鏢頭取出一塊鐵質令牌丟過來，他下意識接過令牌，速度快的嚇人。
倪總鏢頭深深地看了周衡一眼說：“只有學會黑虎刀法三層的武者能達到這個速度。”
“我記得你上個月在演武場測試時還是一層水準，短短一月就勝過尋常鏢師數年啊。”
周衡眯起眼睛，沒有妄動，“他說過監天使來見過他，他應該知道我武功的事。”
“但是他沒有一開始就問，而是跟我講解鬼的資訊，很顯然，他不想深究這件事。”
周衡快速思考著倪總鏢頭說這些的理由，很快得出結論，“原來是想敲打我啊。”
趙家鏢行不僅培養鏢師，也會吸納外來的會武功的武者做鏢師，大多來歷不明。
這年頭會武功又來歷不明的，九成九是犯過錯誤的……但趙家鏢行不管這些。
對他們來說，這些外來武者只要武功夠高、送鏢守規矩就行，過往一概不論。
這裡的過往一概不論是在沒被官府查到的情況下，一旦被發現，鏢行還是老老實實聽官府安排。
對倪總鏢頭來說，周衡這點異常就是芝麻粒大的小事，比起那些作奸犯科的鏢師好不知多少。
當然，敲打還是要敲打的，免得周衡覺得他們都是糊塗精，走鏢的時候糊弄事，壞了規矩。
果不其然，倪總鏢頭沒有追問下去，他示意周衡看看鐵牌說：“雖然缺些經驗，但你武功不錯。”
“老馮折在這趟鏢裡，鏢行便空出一個鏢頭的位置，這個位置暫時沒有合適人選，就交給你吧。”
“接下來幾趟鏢你先做副鏢頭，跟著老鏢頭多學學，以後就要你一個人帶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