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正值景陽公主四十五歲生日。

景陽公主,先皇與先皇后唯一的女兒,更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姐姐,身份尊貴,自出生起就備受寵愛,此次壽辰更是聲勢浩大。

京城一大半官宦家眷都被邀請了,公主府前一輛接一輛的馬車絡繹不絕,從早上開始抬進府的禮品就沒有斷過。公主府的匾額用紫紅色的綢緞裝飾著,府內張燈結綵,絲管悠悠,好生熱鬧。

沈雁洄起了個大早,吩咐雲喜為自已梳妝。半個月前就準備好的丁香色芍藥暗紋長裙掛在一旁,雲蘭正拿著香爐給衣服薰染,有一股淡淡的丁香味。面前珠寶匣中琳琅滿目的飾品讓沈雁洄看得心情愉悅。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如此重要的宴會,拿到公主府的入場券才讓她真切地感覺到自已脫離了以前的卑微的生活,不僅如此,顧青襄今天會真正的消失。沈雁洄一想到這兩件事會在同一天裡實現,就止不住的興奮。

臨近出發,沈雁洄故意讓顧夫人先行一步,自已則前去沈宅接上顧青襄一起。沈雁洄看著顧青襄確實穿著自已給她準備的那套衣服,一陣得意。

“姐姐,你穿這件衣服真好看,雖說是我的身體,但如果沒有姐姐的氣質,這件衣服都會變得暗淡無光的。”沈雁洄假惺惺地誇讚著顧青襄,誇她穿上這件衣服盡顯華美之氣,心裡卻幻想著宴席上顧青襄被降罪的情景。

顧青襄本來就對這件衣服有些疑慮,現在又聽到沈雁洄一個勁地提到這件衣服,更覺得這件衣服有貓膩,但卻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看這件衣服的花樣有些特別,很少看到這種搭配,妹妹是怎麼想到的?”

沈雁洄聽到顧青襄提到這個問題,有些許詫異,不知顧青襄是否對自已起了疑心,但多說多錯,於是她便準備糊弄過去。

“不過是上次出去逛,繡娘說這是新出的花樣,我就想著給姐姐你試試。我們快走吧,遲到了可不好。”

話說著,馬車就到了公主府。顧夫人早已在門口等著了,遠遠地眼見著自家女兒和沈家那女子一起下了馬車,頓時有些吃驚。便拉過剛走到自已面前的“顧青襄”,“你怎麼把她帶來了?這是什麼場合,你也太胡鬧了。”

“母親別擔心,認識沈小姐的人又不多,不會有事的。”

顧夫人雖有些擔心,但想到儘管沈雁洄身份多被人詬病,但總歸不是有罪之人,只要不出頭惹事也不會有什麼事,又看到廳里人來人往,顧不得細細打量“沈雁洄”,便趕忙帶著兩人入席了。

公主還沒在席上,但廳裡早有大批貴婦人坐著攀談了,不乏有幾個國公夫人和侯爵娘子以及眾多官宦家眷。丞相夫人一入場,便引起了眾多關注,而跟在她身後,以容貌秀美、舉止大方著稱的丞相千金更是大家吹捧的物件了。

顧青襄遠遠地跟在雲喜、雲蘭身後,現在還不知沈雁洄對自已下了什麼套,只能盡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可怕什麼來什麼,沈雁洄帶著自已往正廳走去,面前就是一眾公爵、侯爵夫人,顧青襄只能儘量低下頭,緊緊挨著雲蘭。

本就提心吊膽的顧青襄突然捕捉到了隻言片語。

“她怎麼穿這件衣服就來了。”

“天呀,等一下被公主看到就慘了。”

“一會兒有好戲看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看這門子的熱鬧。”

猛地抬頭一看,卻只見幾個國公夫人在看到自已穿著的衣服時臉色陡然一變,旁邊也有幾位女眷帶著看好戲的神情看著她。

周圍的人一時都在低聲圍繞“沈雁洄”的衣服談論。顧夫人也注意到了,這時才細看“沈雁洄”身上穿著的衣服。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上面的圖案有些熟悉,竟是孔雀繞海棠。

二十多年前公主的愛情故事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以為是一樁美談,結果沒過一段時間就傳出婚事作罷,駙馬也不知所蹤。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聰明人都知道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全都閉口不談,因此除了老一輩的人還記得之外,鮮少有人知曉。

而此刻,在公主宴席上,“沈雁洄”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穿著孔雀海棠紋樣的衣服來了。顧夫人也被這突然出現的變故驚到了,她一時不知道“沈雁洄”到底只是恰巧得到了這樣的花樣還是有意為之。

關注“沈雁洄”的人越來越多,突然有眼尖的人認出了“沈雁洄”,“這不是沈清元的女兒嗎?”

此話一出,現場像炸開了鍋,一時間“沈雁洄”彷彿成了眾矢之的。

“誰?沈清元?不是之前因貪汙下獄了嗎?”

“她怎麼敢到這兒來的,一個罪臣之女還敢跑到公主壽宴來,不看看自已什麼身份?”一個貴婦人滿臉寫著不屑,毫不掩飾地用著“沈雁洄”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自家作孽死絕了,要是我呀,還不如就死了算了,還自已一個人又跑回來。”

“別人本事才大著呢,聽說勾搭上一個進士呢。”周圍立馬鬨笑起來。

“好像她是跟著顧小姐一起來的。”

“也就是顧小姐心善,被這種口蜜腹劍的人騙了,真不知道這女人用了什麼手段巴結上顧小姐的。”

顧青襄被各種鄙視的聲音包裹著,她感覺好像被團團圍住了,四周全是審判她的判官,而只有自已一個罪人。

言語是一把能殺死人的刀,此刻她算是體會到了。她抬頭看著沈雁洄,卻在視線觸碰的那一刻看到了沈雁洄眼中的嬉笑。

呵,原來這就是她想看到的嗎?還真是低階。

雖然被譏諷嘲笑的聲音還沒有停歇,但顧青襄立馬想到,此時最緊迫的問題是自已身上的衣服。這件衣服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公主出現的時刻越來越近,炸彈的爆炸時間也就越來越近。

正在這時,顧青襄看見從門口走進一個正端著茶的丫鬟。

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顧青襄趁著向沈雁洄走近的瞬間,順勢撞倒在丫鬟手中的茶壺上,滾燙的茶水頓時澆在顧青襄身上,衣服溼了一大片。周圍那些在說閒話的人,見到這一幕,笑得更加放肆。

“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人,一來就惹這麼大個不痛快。”

顧青襄沒有搭理旁人的話,對著帶自已來的顧夫人和沈雁洄道:“我的衣服溼了,還望顧夫人見諒,容我下去換一身。”顧青襄出門時,一直擔心衣服有什麼不對勁,所以叫小蓮偷偷帶了件衣服,現在正巧派上了用場。

顧夫人看著眼前的“沈雁洄”,周圍人難聽的嘲諷和剛剛發生的事讓顧夫人覺得果然不該帶她來的,惹了這些麻煩,還不清楚會不會帶累自已家,臉色不免有些不虞。

顧青襄看到自已母親臉上的失望和嫌棄,愛自已的母親此時正呵護著害死自已的仇人,內心不免一陣苦楚,這甚至比眾人難聽的話更讓她難以接受。

“妹妹你沒事吧?燙的嚴不嚴重?”

“我沒事,姐姐放心,我去去就來。”顧青襄說完就離開了。

沈雁洄此時裝作姐妹情深一般,假惺惺地關心她,但內心不免怨恨起剛剛端茶的丫鬟,如果顧青襄換了衣服怎麼能讓公主降罪她呢。但此時又沒有理由阻止顧青襄換衣服,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青襄離開。

沈雁洄雖有不滿,但想到剛剛聽到的閒話,心情又好了起來。

算你好運,不過接下來就沒那麼輕易解決了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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