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屬於我們的微光
“來吧。”
路燃平靜地說。
他很快就接受了現狀。
挨一頓揍而已，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除了過程中會有點痛。
“看來你很知趣嘛？”
杜子騰眯起眼睛看著路燃，冷笑了兩聲，心中相當窩火。
“不過現在學聰明也晚了！喜歡橫刀奪愛是吧？喜歡挖牆腳是吧？讓我當眾難堪就算了，居然還敢拐騙我的顏兒，看我怎麼教訓你！”
“給我打！”
杜子騰咬牙切齒，狠狠一聲令下，幾名無賴當即動手。
路燃擺起架子，打算抵抗一下。
束手就擒的話太丟人了。
不管怎麼說，男人至少要有點敢於抗爭的骨氣。
一個醋缽大的拳頭衝向了路燃的面門。
猛然發力的肌肉，使對方的手臂振動起來，與衣物摩擦，打出了不弱的風聲。
這一拳力量十足，殺傷力驚人，被打中了可不得了。
路燃趕緊矮下身子，降低重心，接著以迅猛的速度朝對方的懷裡撞去。
他這一招用得頗為巧妙。
一來呢，避其鋒芒進行反擊。
二來呢，對方的同伴為了不傷及自已人，自然會束手束腳。
這樣打亂了對方的陣腳，他其實完全可以找個機會逃跑。
但路燃並不打算逃跑。
人生在世，有不得不放手的時候，卻也有絕對不能退縮的理由。
“嘭！”
“哎喲！”
人高馬大的壯漢竟然被路燃直接撞倒在地，餘人無不驚訝。
他們不知道，路燃平常沒事的時候會練一些拳腳功夫，所以他的力氣，一點也不小。
向前翻滾一圈，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後，路燃又將目標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他像撲殺獵物的豹子一樣，猛地一撲，那名無賴立即挪了挪腳步，擺起架子，打算與他纏鬥。
“哈！”
無賴嚴陣以待，誰知路燃只是伸出雙手嚇了他一跳，然後趁其不備，使出了掃堂腿。
“嘭！”
“哎喲喂！”
無賴仰天栽倒，摔了個七葷八素。
另一名無賴正好趕來，路燃當機立斷，一個滑鏟將其絆倒。
“你們都是飯桶嗎！一起上啊，怎麼傻的傻，愣的愣啊！”
杜子騰站在不遠處，越看越急。
他沒想到這幫手下這般無能，更沒想到路燃如此厲害！
“大家一起上！把他給圍起來！”
被杜子騰一罵，這群無賴只感覺臉上臊得慌，但也幡然醒悟。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慢慢收縮包圍圈，打算讓路燃沒有施展的空間。
路燃也確實感受到了壓力。
對方的人心一齊，就不好應付了。
他只有兩隻拳頭，肯定是敵不過好幾雙手的。
就在這時，低沉的轟鳴聲傳入了路燃的耳中。
“路燃學弟！”
他聽見有人叫自已的名字，抬頭望去，視野內驀然闖入一臺銀白色的瑪莎拉蒂。
“嘖！”
杜子騰面色一變，掉頭就走。
“嗨~”
瑪莎拉蒂的軟頂早已收了起來。
駕駛座上，一位明眸皓齒的美人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則抬起來向路燃打招呼。
銀白色的車尾甩出漂亮的圓弧，略微傾斜的車身猶如一枚鋒利的冰刀，粗暴地切入幾名無賴組成的包圍圈，完全不計後果。
被尖銳的剎車聲嚇得魂不附體的無賴們，一邊發出難聽的怪叫，一邊四散跳開，像是一群突然掉進了熱鍋裡的青蛙。
瑪莎拉蒂停在了路燃跟前。
駕駛員對距離的把控，簡直精確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
這出色的技術，即使去參加職業聯賽，恐怕也能拿個好成績。
路燃喊了一聲：“學姐。”
“要不要去兜兜風，晚上再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夕嬋月歪了歪頭，比上等瓷釉還要光潤的紅唇微微勾起，展現出動人心魄的笑容。
香車美女，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啊？
無賴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站在車前，面對學姐盛情的邀請，路燃感到有些難為情。
或許是因為光鮮亮麗的夕嬋月總能觸動他的心絃，使他相形見絀。
路燃想要拒絕。
雖然他和夕嬋月的關係親近，但現實往往很殘酷。
說到底，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可路燃搜腸刮肚卻找不到合適的說辭，無奈之下只能反客為主。
“學姐，你今天幫我解了圍，我怎麼還好意思讓你破費？要不這樣吧，明天隨便約個時間，我請你吃飯。”
“明天麼……”夕嬋月沉吟了片刻，隨即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那就這樣吧，明天下午，lovers meet，約~會。”
“不許反悔哦？”
“嘻嘻，不過就算反悔也沒用，我會親自來接你的！”
說完，夕嬋月向路燃揮了揮手，心滿意足地駕駛著跑車揚長而去。
“說什麼約會……也太曖昧了吧？”
路燃望著那臺逐漸消失在遠方的銀白色跑車，回想起學姐剛才所說的話，不禁感到有些無奈。
學姐總是喜歡捉弄他，彷彿把他當成了愛不釋手的玩具。
……
天色漸晚。
路燃在回家途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女孩。
對方有多奇怪呢？
簡直和他今天上午在學校遇見的那個頭戴棒球帽的女孩一樣奇怪。
那個奇怪的女孩蜷縮著身體，腦袋低垂，雙手抱膝蹲在昏黃的路燈下，呆呆地注視著地面，背影蕭瑟。
這不禁讓路燃聯想到了秋天的樹上最後一片枯黃的樹葉。
孤零零的，既沒有依靠，也無法去依靠誰。
因為四肢都蜷縮起來了的緣故，女孩的身體顯得很圓潤，像只無家可歸的兔子。
不過，她的頭髮可真漂亮啊，猶如深沉的夜色，在路燈的照耀下微微泛著光，就像夜色承載著美麗雋永的星河。
在路燃長久的注視下，女孩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很驚訝地抬頭望向他。
儘管二者之間隔著如潮汐般起伏的車流，但路燃能感覺到女孩在望著他。
某一瞬間，兩人的目光產生了交集。
那一刻，路燃被女孩的目光俘獲了。
她的眼睛多麼閃耀啊，透著深深的哀怨和憂愁，哪怕交相輝映的霓虹燈也無法與之相比。
對方身上那一份似曾相識的柔弱，令路燃想起了學妹。
在這個世上，不論是誰，都有失魂落魄、彷徨無助的時候吧？
隔著人潮和車海，路燃揮手向女孩告別，在對方的注視下，轉身離去。
如果世界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夜，或許他們就是卑微求存的螢火蟲吧。
是啊。
他們是這世上的星星點點，努力散發著微光，或許無法將誰照亮，但在哪一天與某人不期而遇之時，卻也能借著螢火，看清對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