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一宣告亮的嬰兒的啼哭聲響徹死寂的院落。陶老爹急衝衝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大步流星走向木門之後,急不可耐地問道:“海媽,是男娃還是女娃哩?”海媽躺在床上拖著剩下一口氣,虛弱無力。“女娃勒,這回是個女娃。”說完便昏在枕上,手半吊在床沿。

陶老爹用他那長滿老繭的手顫巍巍抱起襁褓裡的嬰兒,嘴裡不知在嘟嚷些什麼。這女娃長得極好,眼睛淚汪汪地看著陶老爹,白白胖胖的小手緊緊揪住陶老爹的衣角,給陶老爹樂開了花。

海媽今年三十八歲,這個剛從母胎裡誕下的女孩——喜珍,是她的第二個孩子。

海盛下午剛放學回來,踩在乾裂的泥土路上,跳躍的步伐將草叢裡的螞蚱都驚了出來。快要到家門前,他心裡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低頭一看,自已腳上的帆布鞋早已在一天的活動之後沾上了不少黃灰色的塵土,就連鞋邊的膠也不爭氣的開了來。這雙鞋兩天前才剛被母親刷過,而今髒成這般,真是將海盛的心半吊了起來,可還未來得及想出待會怎麼和母親解釋,正在田裡除草的李嬸對著他大喊了一聲。“海娃啊,你媽給你帶來了個妹妹哩!那小臉和你小時候分不出差別嘞。”海盛還在愣神中,“還不趕緊回去瞧瞧!”李嬸這又道,海盛這才想起母親肚子裡那即將到來的嬰兒,挎著包就往家裡趕。

陶老爹見兒子急匆匆趕到門前,立馬就興沖沖的拉著海盛往屋裡趕,絲毫不捨得給他點喘息的機會。襁褓中的喜珍正在熟睡,他伸手想要去摸摸喜珍的笑臉,到了半空又縮了回來,被陶老爹拉進來的太急,連手都顧不上洗洗。“盛啊,以後你就有伴了,這可是你親妹。”陶老爹高興地說,嘴巴都要咧上耳後根。

海盛看著熟睡的喜珍,心裡自然是不由地高興極了,可還是沒有顯露在臉上,這年海盛十七歲,他又有了一個家人。那天樹枝上綠葉一直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似乎是風和新葉一起合奏了一首歡樂的樂歌。天空也藍得過分,沒有一朵雲彩的停留,彷彿一塊巨大的藍色帷幕,即將拉開新的篇章。樹椏上的蟬鳴都更加響亮。海盛清楚的記得那天,一切似乎都與平時無異,但卻偏偏有了那獨特的歡樂色調。

生下喜珍的第二天,海媽便下了床。按理說是要養個十天半個月的,許是農村女人身子較為強勁些,海媽恢復的極快。

海媽下床後便第一時間去看那家裡圈養的牛。開門一看,她便怔在了原地。那牛目光渙散躺在牆的一角,肚子癟了一大圈,牛槽裡還是海媽上一次喂的牛草根,上面只零零碎碎鋪著一層野草葉。海媽這怒氣一下就頂到了心口,帶著質問又壓抑了些許聲音對陶老爹大喊,可半天也沒傳回來個迴音,那是陶老爹早已吃完酒敞開肚皮呼呼大睡了。海媽也無處發洩,只得背上籮筐到田裡割牛草了去。

“鳳霞,剛下地就來這田裡割牛草來了啊?這幾天你這田裡的草可新鮮的哩!你家這牛最近吃的少嘞,這草倒是越長越高了”。鄰邊田裡一個用尖細的聲音招呼著海媽。聽他人前面喊著那名,海媽遲鈍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是李嬸在說話。

鳳霞其實是海媽的本名。在靈元村裡,一個婦女一旦有了孩子,大家便不再叫她的本名,而是取孩子裡的一個字加上她於孩子是何身份來稱呼。海盛是鳳霞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因此大家便都叫她海媽,一叫便是十八年,而今有人喚她真名,她倒是應不起來了。李嬸和海媽是極好的交情,這些年也只有她沒有忘了她姓名。

“哪裡是草長的好哩,是老陶天天出去吃酒哪能顧到家裡那頭牛啊,要不說這草長得高呢”海媽語氣平淡,早已習以為常。

當海媽把籮筐裝滿,天早已經暗了下來,一輪明月掛在天上,照射下隱隱的、潔白無瑕的微光,海媽覺得和家裡的那盞燈一般,只不過家裡的那盞燈可不比這光來得潔白透徹。田奶奶這時候還在哄著喜珍睡覺,小孩子睡眠質量淺,再加上海媽一天都在外面幹農活,根本顧不及奶上喜珍,田奶奶只得將就喂些米湯給她。海媽拖著一身疲憊的身體回去,見這場面,趕緊就跑過去抱起喜珍餵奶,疲憊的眼裡時不時顯露出一絲自責。

直至深夜,寂靜的村莊只剩下蟬鳴聲喳喳作響,山裡的鳥也在不斷鳴叫。海媽哄下喜珍,收拾完家裡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將就洗洗才終於結束了這忙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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