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米天行衝出來之後,蕭無敵雙手抱胸,勸道:“我看今天就不必再打了吧。”

米天行此時頭髮、耳朵、嘴巴里都是泥沙,再看看自已身上也掛滿了溼泥和雜草,甚至還有蚯蚓在其中攀爬,看著甚是狼狽。

蘭無影也勸道:“勝負已分,點到即止。米老頭,蕭無敵也是地境,我等不敵實屬正常。”蘭無影生怕米天行不服氣,繼續打下去在場的普通武者會被連累。他將自已也歸為輸的那一方,也是為了讓米天行好有臺階可下。

米天行長嘆一口氣道:“同為天地之力,卻有遠近之別、上下之分。老夫雖善打近戰,與你卻不好交手。”

蕭無敵道:“天地之力,相生相剋。今日若非我已知曉你所依仗之術,你亦有些許機會勝我。”

米天行搖頭嘆道:“或許有吧,但也不多。”說完,他看了一眼訪月舫上的倩汐,說道:“之前柯郡武院之事,我回去替你向朝廷澄清。聽老夫一句,你年紀輕輕,與其在茫茫江湖漂泊,倒不如為朝廷做些事情。既能光宗耀祖,也不負大好韶華。”

倩汐行禮道:“卍幫在此謝過米院長。人各有志,小女子還是願意自由自在些。”

米天行聽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頭也不回,獨自離去。走過那片武院院士屍體時,大聲說道:“武者應唱大刀環,誓滅荼毒出玉關。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蘭無影,這些人的後事就交給你衢郡的人吧。”

蘭無影應允後轉身向倩汐問道:“倩汐姑娘,老夫還有兩件事想向姑娘請教。”

倩汐說道:“如若小女子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蘭無影道:“前幾日有幸聆聽幫主彈唱,老夫雖不懂音律但也知曉幫主乃是有情有義之人。今日又聽聞貴幫眾人宣讀教義,深感卍幫嫉惡如仇,行善如流。之前曾有謠言稱我院虞響岸與鄭姳祺兩位院士因卍幫疑案不知所蹤,疑似被害。如今想來其中諸多蹊蹺,必有誤會。幫主若是知曉此二人,還望告知去向。”

倩汐回道:“實不相瞞,此二人來了建昌之後,曾潛入我卍幫,以求探查卍幫真相。幾次相遇,我與二人相談甚歡,遂成莫逆之交。虞、鄭兩位院士雖盡心做事實則早已厭倦這江湖俗世。我當時曾勸說二人借查案之機遁出武林,兩人商定之後便依計退隱江湖了。還望蘭院長成全他倆。”

蘭無影沉吟道:“退隱江湖麼?老夫也曾做過這事啊。罷了罷了,希望他倆自在快活,莫要回來了。”

倩汐笑道:“蘭院長心胸豁達,小女子在此替兩位院士謝過蘭院長!我看蘭院長也是隨性之人,又為何要捧著朝廷的飯碗呢?”

蘭無影苦笑道:“縱然武境上品,也有難辦之事。我答應朝廷任職,是想盡綿薄之力減少殺戮,更要緊的還是想借朝廷之力找一個人。”

倩汐點頭道:“就是當日您口中的故人,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蘭院長定能如願以償。蘭院長先前所說的第二件事可是為了此人?”

蘭無影道:“那倒不是。我在衢郡任職多年,一直多方探尋未有結果,此人想必不在此處。卍幫深耕衢郡,其他郡縣就不勞煩貴幫了。這第二件有些難以啟齒。衢郡武院楊伯仁、葉凱兩個小鬼,都是十齡入院,卻在喬石翊蠱惑下動了殺掉駱新的心思。事情敗露後據傳由喬石翊帶入了卍幫,幫主可知此事?”

倩汐言道:“我倒不曾聽說過這幾人。卍幫幫眾近來增長極為迅速,或許陳伯知曉一些。”倩汐叫來陳伯詢問,陳伯答道:“我也未曾聽聞此事。年後招募武者之事一直是王副幫主在把關主持。”

倩汐說道:“傳話給王副幫主,喬石翊、楊伯仁、葉凱三人心思不正,若在幫內就逐出去吧。”

陳伯應允道:“幫主放心,我等即刻去辦。”

蘭無影見兩件事都已解決,就與眾人告辭準備回軍營。臨行前蘭無影叫來安瑾越,耳語了一番。安瑾越連連點頭。

站在蘭無影身後的葉舟輕趁機看向厲延,厲延眨眼回應,心照不宣。今日所見、所聞之事,厲延都將一一寫下報於安德海,葉輕舟也是如此。兩人原本都是安德海安插在衢郡武院的暗哨,多年來相互並不知曉。一次偶然的機會,兩人才得以探得對方身份。

原來,安德海心機極深,從不完全信任任何一個暗哨,一直將他倆的信件相互參照來獲取更真實全面的資訊。同時安德海前後參照,一旦發現暗哨有知情不報的情況,便會殺人滅口。武院之前就有朝廷暗樁因此而死。

厲延知道,蘭無影和米天行雖然被朝廷重用,但武藝高強,朝廷必然會安排人手暗中監視。葉舟輕跟著蘭無影從武院到了軍營便是明證。今日和米天行同來的都郡、柯郡院士一個不剩,跟著的暗哨自然也是人死戶銷。他與葉舟輕都得儘快將此大事報於朝廷。

葉舟輕也在想,柯郡武院流年不利,短短一月之間死傷超過六成,院長也一命嗚呼了,短期內朝廷將如何補員重建?米天行一句“只解沙場為國死”就轉身離去,可背後朝廷不知道又要花費多少心思。好在今日卍幫幫主手下留情,不然廝殺起來,今日和十年前香郡武院滅門之事也無甚差別,自已定然小命不保。都說伴君如伴虎,自已跟在蘭無影后頭,沒事則好,有事那恐怕就要準備去見閻王爺了。

楊無過看了蕭無敵與米天行的搏鬥,雖然兩人尚未使出全部功力,但這幾息之內的變化讓楊無過歎為觀止。六境與七境雖只有一境只差,但這差距不似三境與四境,倒像是人與妖魔之間的鴻溝。無怪乎上品之下都是草芥了。

楊無過也抱拳與眾人告辭,帶著洪乞兒和丐幫幫眾一道離去。

倩汐看著獨眼壯漢慢慢走近,問道:“怎麼?蕭國主還不打算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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