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遠被辣得咳嗽起來，蘇棠趕緊幫他開啟水。
“你不能吃辣為什麼還要勉強啊！我是習慣了所以沒事，你不能吃可以讓老闆少放些辣椒，一開始不說現在你又忍著。”
“沒事，我是覺得這個味道還挺好吃的。不能浪費。”鄭修遠拿紙巾擦著嘴，因為咳嗽臉上泛起紅。
蘇棠沒辦法，鄭修遠最後還是堅持著吃完了。
晚上鄭修遠回到家，鄭世朝正坐在沙發上泡腳看新聞，齊珍珍坐在一旁拿著水果刀削蘋果。
“我回來了。”鄭修遠進門先和爸媽打了招呼，邊換鞋邊把身上沾了螺螄粉味道的外套脫下來，準備待會兒放入洗衣機。
“誒你不是說出去買東西嗎？怎麼去了一下午，還燙了個頭發回來？”
鄭修遠剛一進門，齊珍珍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頭髮。鄭世朝一聽，趕忙扭頭看向自已的兒子。
鄭修遠伸手有些不適地抓了一下自已的頭髮，剛才和蘇棠一起已經忘記了這回事，齊珍珍一說，他才想起來自已換了新發型。
“忽然想換個髮型，這不快過年了，新發型，新氣象。”
“我兒子就是像我，長得好看換什麼髮型都好看。”齊珍珍得意地跟鄭世朝使眼神。
“像你像你，你兒子身上好的都像你，不好的都像我行了吧！”鄭世朝順著齊珍珍的話說，語氣裡滿是寵溺。
“那可不是？你兒子這嘴笨的樣子不是像你難道像我呀？不然就憑這長相，能二十五歲了都沒領回來個女朋友？”
“你這，說這話就沒意思了。”鄭世朝一聽這，不說話了，他也覺得兒子這點兒有點像自已，不會哄女生開心。
“來兒子，吃個蘋果。”齊珍珍將手裡剛削好的蘋果遞給鄭修遠。
鄭修遠正想說自已進房間洗個澡，就不吃了，忽然齊珍珍鼻子一嗅，朝他身上聞了幾下。
“你晚上吃螺螄粉了？”
齊珍珍也愛吃螺螄粉，但家裡這兩個都不喜歡這個味道，她只在家裡煮過兩次就不再“擾民”了。
“嗯。”鄭修遠點頭。
“你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從來不吃嗎？”
“忽然想吃，就去吃了。”
“不是一個人吧？和誰一起吃的？”
“蘇棠，今天遇見了就一起吃了。”
齊珍珍一聽是蘇棠，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但還是裝作不想過多關心的樣子“哦”了一聲，然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兒子，我們單位你張阿姨你還記得不？”
“記得，怎麼了？”
“她的女兒和你一樣，也是研究生剛畢業，已經進政府工作了，人我見過，那姑娘長得挺漂亮的，我看你們年紀相仿也挺合適，要不給你們約個時間見見？”
鄭修遠一聽這是要讓他去相親，馬上拒絕；“媽，這個事情您別操心了，我現在暫時還不想找女朋友，專案組的工作又忙，我哪有時間談戀愛。”
“過了年你就二十五了，這個時候不找女朋友打算什麼時候找？你如果不想在咱們家裡找，在學校總有合適的吧？”
“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博士讀完，畢業之後您再催我也不遲。”
鄭修遠上學早，從小就成績優秀，21歲本科畢業，24歲碩士畢業，如果順利的話30歲之前肯定能夠讀完博士。比起大部分讀博的人，他如果能夠順利畢業，30歲已經不算晚了。
齊珍珍見兒子拿學業來堵她，自然也沒了辦法，都說博士畢業難她也是知道的，本來她也就只是想探探兒子口風，並不是真的想要他去相親。
“再說了，我姐都還沒結婚呢！你們還是先關心關心我姐吧！”
提到鄭修文，齊珍珍一陣悵然，她對這個女兒也是無可奈何，想勸又不知該從何開口。
“說你呢提你姐幹什麼。”
“行，不提不提，那我先去洗澡了。”鄭修遠趕緊趁機溜進了房間。
過了臘八就是年。很快就到了小年，肖媛這個社畜也趕在小年之前回來了，沒過兩天就風風火火地來找蘇棠玩兒，兩個人好久沒見面在房間聊了幾個小時，蘇棠的爸媽還要上班不在家，中午兩個人就點了外賣對付一下。
吃飽喝足，兩個人都躺在蘇棠的大床上，肖媛聽著她在耳邊碎碎念。
“自從考完研，我感覺自已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影片也不想刷了，電視劇也不想看了，連我之前喜歡的特帥的那個男明星也感覺一般般了，無論做什麼好像都開心不起來。”
“前幾天老師讓交論文計劃書，我才意識到自已馬上就該畢業了，幾年時間好像一下子就沒了，我的青春好像也一下子就過去了，而我現在，依然兩手空空。”
“但是你學會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嗎？是學生就都會經歷這些，大家的感受也一定都跟你一樣，你現在看著學校裡那些更年輕更鮮活的面孔，羨慕她們的青春活力，可這些都是你享受過你經歷過的，一年後，兩年後的她們肯定也都和現在的你一樣，經歷你所經歷的一切，不要太過感傷，只要你自已認為自已是少女，那你永遠都是十八歲！所以要開心一點呀！”肖媛也經歷過這些，她明白蘇棠的感受，因為走過這些路，所以她明白得更透徹。
“不過這一年來備考，實習，遇到的一些人發生的一些事還都挺讓我感慨的。對了，我實習結束的時候，學生給我寫了好多紙條我還沒看呢！”
蘇棠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來學生那一沓被她匆匆夾在實習手冊裡紙條。
實習手冊被她帶回家那天就放在桌子上沒開啟過，實習的時候只寫了教案和幾節聽課記錄，那麼厚一本大部分都還是空白，想著回家沒事了就補，結果一直懶得拿起筆。
從書桌上拿了實習手冊，放到床上翻開夾著的字條，肖媛趴過來和她一起看。
一張一張看著，很多都是學生對她的不捨和祝福。
“蘇老師我們好捨不得你，你畢業了能不能還回來教我們？”
“蘇老師我們會永遠記得你的！”
“祝美麗的蘇老師永遠開心快樂！”
“祝蘇老師一路順風，您教給我們的歌我們會永遠記得的，希望您不要忘了我們。”
......
蘇棠看著學生略顯稚嫩的筆跡和紙條上的簡筆畫，眼前好像看到了她們一張張的笑臉，雖然實習過程中發生過不愉快，可她永遠記得那些和學生一起美好的瞬間。
“棠棠。”肖媛翻著下邊的字條，有一張折住了，剛被肖媛展開。“你看這張。”
下邊紙條蘇棠還沒看完，好奇地接過肖媛手裡的那張。
看到紙上的內容，蘇棠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學生黃漫看多了吧！滿腦子黃色廢料，這還是學生嗎？才初中就這樣了，長大了還了得！”肖媛氣得破口大罵。
“這學生膽子不小，腦子裡YY老師別人不知道就算了，竟然還敢畫出來給你看，這要是我，見到他我一定揍他一頓！”
蘇棠看到畫的一刻很震驚，隨之是滿臉的羞憤。她眼中的學生是春天的花骨朵，是早晨的太陽，是活力陽光的代名詞，是蓬勃的希望，她曾無數次在備考的痛苦中被他們治癒，她從來沒想過一個學生的心中竟然會對她有著這樣骯髒的想法。
畫上的兩個簡筆小人正在做著性交的動作，幾個畫面還有不同的姿勢，如果不是每個圖旁邊兩個小人的對話，蘇棠簡直不敢相信這上邊的人畫的是自已。
“這該不會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個，上課總看你的學生畫的吧？”
蘇棠聽罷趕緊把這些紙條翻了一遍，實習的時候每個班級都是三十名學生，這些紙條是從十二班收上來的，一共三十張紙條，每張紙上都有署名，唯獨這一張上邊沒有。
她記得那個學生叫夏子軒，而這裡邊沒有他的名字，那這張紙條應該就是他畫的了。
“應該就是他畫的。”蘇棠把那張紙對摺，一點點撕碎，扔進了垃圾桶裡。
她只留下那些美好的祝願和想念就夠了，而那些骯髒陰暗的少年心思就應該和垃圾一樣待在垃圾桶裡。
“小小年紀就這樣，當初他家長還想訛你錢，這孩子完蛋了，長大了也是個危害社會的敗類。”肖媛隨意的一句吐槽，殊不知在多年後一語成讖。
“算了，反正現在我也不在那裡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
“行了，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我給你化個妝，咱們待會兒出去玩兒！”
肖媛想轉移一下蘇棠的情緒，從包裡拿出自已隨身攜帶的化妝品，蘇棠大半年都沒怎麼化過妝了，估計自已的那些氣墊口紅都要過期了。
蘇棠之前平時會化一些簡單的淡妝，因為專業原因，她們經常需要上臺演出，所以都得自已化妝，但她的化妝技術並不能算是多好。
不過她最拿手的是畫眉毛，只因為大一時戲曲課，老師讓她上去演示，下邊同學笑她的眉毛像蠟筆小新，從那以後她便苦練畫眉技術，後來去琴房上專業課老師還說她眉毛畫得越來越好了，嚇得她以為老師是在暗示她心思不好好放在學習上，從那以後再上專業課她都不敢太打扮了。
肖媛是個化妝高手，僅用她隨身攜帶的幾樣化妝品，又配合了蘇棠自已的，就把她化成了蘇棠自已都不敢認的模樣。
“哇！媛媛！你可以去當美妝博主了！我自已從來化不成這樣。”蘇棠照著鏡子感嘆。
“是你本身就長得好看啊！這叫還原美貌。”肖媛又從化妝包裡拿出幾個小巧精緻的夾子。“先別動，我把頭髮也給你簡單弄一下。”
“好了！你換件衣服就能出門了！”肖媛看著自已的成果，有種大功告成的喜悅。
蘇棠換了件打底衫，一件點綴著幾朵小巧花朵的短款羊毛外套，黑色長靴緊緊包裹著藍色牛仔褲下的細長雙腿。
“這樣搭還行吧？我這靴子都怕套不進去了，還好還能穿得上。”蘇棠換好衣服給肖媛看。
“行！完美！”
兩個人出門時已經將近六點了，天已經擦黑，出了門蘇棠才想起問肖媛她們這是要去哪兒，肖媛卻神秘兮兮地說到了就知道了，說今晚就是帶她去嗨的。
到了地方蘇棠才發現原來是酒吧，她長這麼大一直都是中規中矩，從來沒進過酒吧，今天還是頭一次。
大二時宿舍有個室友晚上偷偷溜去酒吧蹦迪，結果好巧不巧在酒吧門口被輔導員撞見了，於是從那之後，那個室友便成了輔導員開會時經常提起的某些女生，而她們宿舍也成了輔導員嘴裡的某些宿舍。原本有過一丟丟想去酒吧感受一下的念頭，也從那之後煙消雲散了。
跟著肖媛進門，絢爛的燈光和密閉空間裡混合著酒精和尼古丁的氣味讓蘇棠略微有些不適，馬上有人過來迎著她們去往裡邊的卡座。
卡座裡已經坐了幾個人，昏暗的燈光下一對男女在裡邊坐著，正在互相喂東西吃，另外還有一個男生，這個人蘇棠認識，林澤宇，肖媛的前男友。
蘇棠和肖媛挨著坐下，肖媛對面坐著的就是林澤宇。肖媛還沒開口說話，林澤宇先給她們兩個倒了兩杯酒放到她們面前。
“她不會喝酒，換成果汁吧。”肖媛端起酒杯，透明玻璃杯裡的琥珀色液體被她一飲而盡。
林澤宇聽罷，喚來服務生給蘇棠換上了果汁。
肖媛坐在沙發上隨著DJ晃動著身體，很快融入這種紙醉金迷的氛圍之中。林澤宇幾次想跟她說話，肖媛都裝作看不見。
“肖媛，你聽我說句話成嗎？”林澤宇終於忍不住放大聲音叫住她。
“林澤宇，我今天帶蘇棠出來玩兒就是尋開心的，現在不想聽你說那些有的沒的。”
“走，我們去跳舞。”說完肖媛拉起蘇棠的胳膊，將她帶進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