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朝暮,葉落驚秋,四季變幻,星海橫流。

時序就是這樣輪轉,先是用它微妙的雙手把時間軸撥到了墨染傾城和王昌齡之間,讓世人感受人性中的溫暖和真情。歷史又是這樣巧合,再用它無情的雙手把時間軸撥到了王昌齡和閭丘曉之間,讓世人看到人性中的虛偽和姦詐。

二十年前王昌齡在祖國邊塞任防禦史時,偶然發現窮困潦倒、曾習過武的閭丘曉是位“將才”,看其對國家一片赤誠,便引薦他到軍營去歷練。

這閭丘曉一到軍營,果然不負所望,憑藉衝鋒陷陣、吃苦耐勞的本領,加之一副會說會道的嘴臉,仕途升遷很快。從兵士到校尉,從軍營到朝府,他都幹得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後來當上了安徽亳州刺史,大權在握,掌管全州事務。

再說墨染傾城和王昌齡。

這兩人在江邊一別後,各自踏上了征途。

墨染傾城帶著王昌齡的期許,繼續遊歷江湖、歷練心智,尋覓劍客的境界。王昌齡呢,雖才氣橫溢、能文能武,但因性格坦蕩不會爾虞我詐而在朝野裡屢遭排擠,仕途受挫,心灰意冷,消極怠工,從縣太尉辭官卸任後一直在老家過著“半壁懸坡青瓦舍,琴棋畫卷品餘光,喧爭鬧市離山遠,一夜輕舟渡日忙”的清苦生活。

在這天命之年,王昌齡的生活雖安穩些,但他心裡十分掛念遠在長安的母親,歸心似箭,無不盼著母子團圓,便回長安看望母親。

說來也巧,就在王昌齡途經安徽亳州時,刺史閭丘曉正好得知此訊息,十分高興,便派人去把王昌齡接了過來。

冬天的亳州,北風呼嘯,飛雪飄零,滴水成冰,天寒地凍。

這寒冬臘月裡,再冷的天也比不過刺史府內旺盛的\"煙火氣兒\"。

這晚,亳州刺史府內,燈火輝煌,鶯歌燕舞,歌舞昇平,夜夜笙簫。

不用說,閭丘曉正設宴招待王昌齡,他要好好感謝王昌齡對他的提攜。

閭丘曉四十多歲,白面無鬚,長著一雙細長蜂眼,喜怒不形於色。王昌齡五十多歲,身形矯健,一臉絡腮鬍,性格耿直,豪氣縱橫。

多年來,閭丘曉和王昌齡雖然交集不多,但閭丘曉一直記得王昌齡對他的提攜幫助。他常說,沒有王昌齡的引薦,就沒有自已今天的地位。為此,閭丘曉還專門在自已的書房裡懸掛了一副王昌齡親手書寫的詩詞牌匾。

席間,閭丘曉和王昌齡推杯換盞,把酒言歡,品茗賞舞,賓主同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昌齡喝得微醺,面色通紅。

這時,閭丘曉瞥了一眼王昌齡,清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道:“久聞王龍標大名,奈何緣吝一面,今日一見,果然氣宇不凡。不知王龍標肯否賞臉,即興賦詩一首,以助今日之米。”

王昌齡慨然大笑,聲震屋宇,脫口而出:”奸雄乃得志,遂使群心搖。赤風蕩中原,烈火無遺巢。一人計不用,萬里空蕭條。”

閭丘曉聽到此詩,歡悅的臉色微變,強笑道:“王龍標,您說的是安史之亂吧,奸雄就是安祿山,閭某雖然愚鈍,還是能聽懂龍標的話。就是不知您說的‘一人’是誰?”

王昌齡道:“一人便是張公九齡。張公執宰期間,初見安逆,就看出此人腦生反骨,日後必成大患,勸聖上(李隆基)將其誅殺。奈何聖人聽信李林甫讒言,不僅沒殺,反而將其加官進爵,終於釀成今日之禍。”

閭丘曉聽這一番話,臉色大變,酒醒不少,但仍裝作一副“口蜜腹劍”的嘴臉,笑眯眯地說:“來人啊,王太標今天喝多了,趕快扶他進屋休息。”

說著,閭丘曉一個眼神下去,旁邊的下人趕忙把王昌齡扶進臥室。

待王昌齡熟睡後,閭丘曉在裡屋書房裡來回踱著步,思考著什麼。

這時,有人報,朝堂一位下官又冒著風雪急匆匆地趕來見閭丘曉。

\"你怎麼來了?有何事?不能明天說嗎?沒見我在款待朋友嗎?\"閭丘曉顯得不太高興。

\"閭刺史,下官正為此事而來。\"這位下官說道。

\"有事快說!\"閭丘曉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這下官走到閭丘曉耳旁,悄悄說道:“閭刺史,聽說那個王昌齡來了,這個人絕非等閒之輩,性格坦蕩,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

閭丘曉扭過臉,皺著眉頭,說道:“這裡我當家,輪得著你說話嗎?你算個什麼東西!趕緊給我滾!\"

這位下官一看閭丘曉十分惱怒,便起身要走。

\"回來!\"閭丘曉突然又把下官喊了回來。

\"你到底什麼意思?\"閭丘曉質問下官。

這位下官趕緊走到門口,四周探了探,便小聲說:\"閭刺史,我的意思是這王昌齡文武雙全,才華橫溢,聽說還寫了不少詩詞抨擊朝堂的官員,上面甚是惱火。如今王昌齡連縣太尉也辭去,整天寫詩,表現對朝廷的不滿,不斷在平民百姓中擴大影響,還結交了一些當今的詩畫名人,名氣很大。您還厚禮款待他,如果讓上面知道,我顧慮會對您的名譽有所影響。\"

\"繼續說。\"閭丘曉脾氣消停了不少,頓時來了興致。

\"閭刺史,與其這樣,不如快刀斬亂麻,以絕後患……今夜可是天賜良機。\"下官眼神堅定,用手比了個\"斬殺\"的動作。

\"胡說,王昌齡再抨擊朝廷,他也曾是我的前輩,一度引薦過我,我總不能過河拆橋吧?\"閭丘曉眼神斜了斜,裝作一副好人的樣子。

\"閭刺史,您想,如果讓朝廷某些大臣知道你原來和王昌齡交集甚多,你又是他引薦到朝野的,對您仕途會有什麼影響嗎?而且,朝府中有些大臣還是很認可他寫的詩詞……指桑罵槐,對你的影響還是有的。\"

閭丘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沉默不語。

\"還有,如果那幾個大臣聽了王昌齡的話,聯名上書聖上,加之他的詩詞在民間的影響,要是累及到您,您在這裡也過不安生吧。閭刺史,你可要考慮下自已的前途啊,不要思前想後,葬送了自已的仕途。\"這下官一再提醒閭丘曉。

這下官又接著說:\"閭刺史,近些年社會百姓不滿朝廷的呼聲很大,如果讓這個王昌齡鑽了空子,受到百姓的支援,後果不堪設想。還有去年府裡審驗認定的那幾個人命案件,咱們收了對方的黃金、銀票,萬一動靜大了,這是要是被捅出去……\"

\"夠了,不要說了!我心裡有數。\"閭丘曉不願再聽到下官再往下說。

\"好了,我知道了,會斟酌的,你回吧。切記,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閭丘曉頭都不抬,擺擺手,示意了一下,這下官行禮後便迅速離去。

這時,閭丘曉忽然聽到那邊臥室裡有人在說話,便走過去一看究竟。

閭丘曉剛走到門口,正好聽到王昌齡在說夢話,便躲在一旁細聽。

只聽喝醉酒的王昌齡在夢裡說道:\"國家傾頹,就壞在你們這幫溜鬚拍馬之徒手裡。現在安逆橫肆,你不思厲兵秣馬,勤王報國,反而恬嬉如昔,真正不知羞恥!\"

閭丘曉聽後怒髮衝冠,氣得面色發青。王昌齡這話語,分明說的就是他自已。

\"哼!此人竟口出狂言,辱罵聖上,不知天高地厚,活得不耐煩了!\"閭丘曉猛地一甩袖子,憤憤離去。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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