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多的警署公告在次日早上發出,帶著誠摯的歉意向外城區的平民有內城區的貴族表達了必將兇手繩之以法的決心。

為了安撫群眾。

公告中甚至聲稱他們實際上早已獲得了錨點式的線索,並由此確定了兇手。在之後不久,神殿的聖徒團使者們更將會攜手他們將罪惡抓捕歸案。

在此之前不會有公民再因此受到傷害。

聖徒團隸屬於戴安蒙德神殿於荊棘城的分殿,事實上,在七個領主的領地範圍內,戴安蒙德都設有分殿。

這個機構類似於官方化的偵探所,不過普通的政府機關並不能對它進行管制,而且極受貴族和公民們的信賴。

在維多利亞王朝的歷史上,神權和統治者權利的爭鬥一直是殘酷的,而且其實到現在從未結束,並將一直持續到未來直到雙方有一方垮臺。

而且由於“神”的真實存在,實際上戴安蒙德神殿的正統和輝煌地位從未被改變,反而堅如磐石。

在這個工業革命和壟斷資本橫行民生疲弊的時代裡,相比於神殿機構,政府機關反而更沒有公信力。

儘管當權者並不承認自已統治的衰弱,還極力想要的掩飾王朝輝煌榮耀穹頂下蟲蛀了的岌岌可危的樑柱,但是他們明白清楚自已在民眾壓力可有可無的公信力是因為什麼。

這個王朝需要一個鐵腕的領袖來修繕自身,以及公民的內心。

當下年邁的維多利亞七世顯然擔不起這個分量。

神在人間的信徒越來越多。

虔誠的信徒們在日復一日的朝覲中祈求著聖人耶穌可以把他們從苦難的人間中救贖,帶向父神的懷抱。

王朝的稅金連年下降,落入冰點。戴安蒙德神殿的神父們宣稱用金錢解脫罪惡的荒繆理論卻讓公民們趨之若鶩。

“神”的存在讓這個世界的秩序混亂不堪,一場風暴正在陰暗中集聚。

警署的公告很快安撫了人心,雖然警官的話並得不到他們的信任,但是來自上父的聖徒的介入卻足以讓他們安心。

極北城的東邊是內城,眾議院和上議院的位置實際上並不在內城,而是非常古怪的設在內城和外城交雜的梔子巷兩側。

上議院在靠近內城的一側,眾議院在在靠近外城的一側,理由是更方便傾聽民眾的聲音,實際上是內城地價太高,就兩院相隔的這短短几百步的距離,抬升的地價這幾乎可以達到外城一個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

梔子巷其實本質上並不是一條巷子,而是從外城通往內城正門的這一整條道路的統稱。

沿著著梔子巷向向外走,直到盡頭,就是基本成所有河道最終匯聚的河流——永不結冰的比瑟爾河。

這條河流是,維多利亞王朝內部最大的內陸河,同時也享有維多利亞母親河的稱呼。

無數的城市從這條河流上拔地而起,這條河流見證著這個王朝的輝煌與落寞。

透過長達幾十米的主橋,抵達冰河的另一側,就是整個西北城的西側。

在這裡生活著接近兩百萬餘的荊棘公民,相當於內城區的三十多倍。

繼續向西前進深入,越過至少還稍顯繁華的地段,這裡魚龍混雜,骯髒與罪惡在這裡滋生,賭場黑市中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的。

在這裡,只要有錢,連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命都會成為交易的貨物。

相比於那些每日虔誠的向神和上父獻出信仰和金錢的貴族,還有上層公民,這裡的人更相信將自已掌握在手心裡。

比起貧民窟這個稱呼,他們更喜歡稱呼自已的行為為自由。

不停歇的冰雪在這些破敗的建築之中落下時似乎也染上了黑色。

若是從極北城上向下觀望,以比塞爾河為軸線,東西兩側完全是兩個世界。

野蠻對立文明。

一邊是瘋狂的暴徒,一邊是高雅的紳士。

紳士們戲謔著欣賞著暴徒們獻上的舞劇,在每日定時的《荊棘日報》中饒有興趣的觀望著這些來自貧窮和落後的卑微同族為著自已早已厭煩膩了的東西拼盡全力,甚至付出生命。

暴徒們則在舞劇的表演中窺視著來自觀眾席的座位。

此時在這個在於遠離漩渦中心的平民窟內,一座廢棄的木棚下,兩個瘦弱的小身影正在費力的整理著剛從工廠內偷盜來的鐵製廢品。

因為卓爾班的死,機廠的童工群體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伍茲和他的妹妹加莎這種身份非法的童工在這場督察中毫無疑問的被遣返回家。

這個家其實也算不上家。

作為因為家庭壓力所遺棄的孩子,他們倆還算比較幸運的。

雖然像其他孤兒一樣,不知道父母姓誰名誰,可是政府在八歲之前的收養,讓他們起碼安全的度過了童年。

即使這個童年並不美好,飢餓和辱罵貫穿始終。

加莎並不是伍茲的親妹妹,伍茲要比加莎早接觸這個萬惡的社會兩年,在一次偶然的乞討中,兩人形成了約定至今的陪伴關係。

從感情上來說,他們要比親兄妹還要親。

“他還沒醒。”加莎用小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本來黑乎乎的臉蛋上立刻又多了一道黃白色的小手印。

倒是頗為喜感。

雖然年齡小,力氣也小,但是她,從不嬌氣,哥哥乾的活計,她從來一樣也不肯落下。

正常孩子屬於這個年齡該有的童真,早就被生存的壓力所抹去。

對於加莎來說,最快樂的時光莫過於和哥哥在一起。

“在等一等。”伍茲清點完了今天的收穫望著妹妹花貓一樣的臉忍俊不禁。

像個小大人一樣直起身子,用食指指關節在加莎的頭上輕輕一扣:“去洗把臉,準備吃飯了。”

痛呼一聲的加莎抱著小腦袋,重重的瞪了哥哥一眼後聽話的搬來了一盆冷水。

“哥,你也洗。”

伍茲望著棚子外的大雪眯了眯眼,輕輕答應一聲。

冬季的雪在晝鳴後撒開了韁繩,寒冷和飢餓即將席捲極北冰原上所有的城鎮和生命。

他和妹妹必須儲存足夠的食物,不然恐怕很難見到明年的春天。

晚飯是看上去黑乎乎的芝麻湯,圍著一根蠟燭,兄妹倆結束了一整天的勞作後互相嬉笑打鬧。

這是一天中唯一值得讓人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的事。

短暫美好的快樂。

“我來收拾,你給叔叔餵飯。”嬉笑和晚飯過後,加莎將剩餘的一碗飯推到了伍茲面前。

肖翎此時正躺在一塊鋪著草垛的門板上,先知的代價讓他的大腦如同敲碎一樣的痛楚,一直昏迷到現在。

伍茲兄妹倆那天剛剛結束,在機車工廠的工作,就發現了躺在廠房牆門下的肖翎。

對於這個幫他們解圍的怪叔叔,加莎頗有好感。

本來對諸事都皆有戒備的伍茲熬不過妹妹的軟磨硬泡再加上那日確實對肖翎充滿感激,於是兄妹倆便合力用木板車把昏迷在青石板路上肖翎帶了回來。

然而今天得到警署公告的兄妹二人在看到肖翎依然處於昏迷中的身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他?是那個兇手吧?

雖然不太篤定自已心中的想法,二人明白,哪怕不是兇手,也或多或少和這種事情少不了關聯。

拉這麼個陌生人回來是福是禍都並不知道。

“好。”

接過芝麻粥的伍茲有些猶豫。

他還有妹妹,要是留下這個人,對他們兄妹倆安危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從小到大的生活告訴他們,起碼對於他們這種地位卑微的人,死亡甚至連上報紙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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