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夫家
周虞星跳下來，她告訴姐姐，要從角門進去。這次試探要瞞著張家。
周虞窈不明所以，但還是帶著他們從角門回到主廳。
此時正值午時，熙兒剛從張家父母那吃飯回來。
“娘，怎麼...”他走進來，就看到周家的兄妹站在孃的後面。
“舅舅，小姨。”他打住話頭，禮貌和周虞星他們問好。
“小熙好呀。”周虞星笑眯眯地看著他，他剛才想說什麼？還是他們不能聽的。
“熙兒...”周虞窈一把抱住他。
“娘剛才去找你爹了，他人還在賭坊，他把娘罵走了。”這是周虞星交代她說的話，其實張姐夫現在連進賭坊的資格都沒有，只欠一點錢的時候不敢和父母說，他現在也還不起錢了。
“？娘，你去賭坊做什麼，你一個女人...”他餘光瞥到小姨半笑不笑地看著他，渾身一顫。
娘也真是的，沒借著錢，把他們帶來幹什麼？她定是和她孃家人說爹爹壞話去了。
沒用，真沒用！
原來就向著孃家人，現在爹爹出了事，連一點錢都不願從孃家拿！
熙兒垂下眼。
周虞星笑笑，小孩子以為自已的情緒掩蓋得很好呢，果然。
她隨即蹲下身，親切地看著熙兒，“小熙，這怎麼辦啊，你爹爹不僅瞞著你娘去賭坊，還去喝花酒。”
“我郎君看到這些擔心得很，你娘以後可怎麼辦啊。”
“爹爹、爹爹或許有事情要做...他朋友太多了，他很忙的...”熙兒不屑，小姨夫連花酒都不敢喝，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
“啊，可我在說的是你娘啊。”她頓了頓，“你孃親真是可憐極了，被你摳門的祖父母嫌棄，回了孃家還不受待見；最可憐的是，郎君好色又好賭，萬一染上髒病了...”
“你胡說！”熙兒到底太小了，一下就被激怒了，“祖父母才不摳門，爹爹才沒有髒病！”
他一把推開周虞窈，想指著周虞星指責卻又不敢，他們到底只是親戚。
於是他指著周虞窈的鼻子，責怪道，“娘，你為什麼要和小姨他們亂說我們家的事？還有，摳門的是你們吧...親戚有了困難，連一點小忙都不願意幫！”
“娘，我對你可真失望，你只會向著自已家！”
熙兒不想搭理他們，有這樣的窮酸摳門的親戚可真倒黴。還有他娘，真的和祖母說的一樣，心不在他家！他娘是不是還偷他家的錢補貼他們了？
“熙兒，你...”你們、我們，涇渭分明的詞狠狠地寒了周虞窈的心。
她自問為這個家盡心盡力，小心翼翼地活了這麼多年，連自已的孩子都把她當外人...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卻不太敢擦乾。孩子看她的眼神太陌生，好像自已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哈哈...”她扯著嘴角，扭頭看向周虞星，“妹妹，他的髒病會傳染給我嗎？”
姐姐忽略了自已的“萬一”，太讓人省心了。
“姐姐，你近期沒有和姐夫親近吧？”
“呵，他根本沒回過家，這段時間。”
“那就沒事了。”其實喝花酒是她現編的，但誰也說不準張姐夫有沒有碰過。
她神色冰冷地看著熙兒：“你這麼容易被挑撥，簡直蠢笨如豬。我問問你，教養你、為你勞心勞力的人是你爹，還是張家的任何一位？”
“我娘吃穿用度都在我家，她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嗎？”熙兒理所應當地說著。
“呵，你可...”
“好了。”周虞窈撫著虞星的手，“別說了，我們走吧。”她拉著周虞星走進臥室。
“妹妹，幫我收拾一下吧，我不用他家的丫鬟。”
“娘，你要走？你信不信我告訴爹爹和祖父？”熙兒看到周虞窈麻利的收拾包裹，不帶一點留戀，終於有些慌了。
他娘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離家出走過。
都怪小姨，就是因為她亂說話！還害得他也說胡話。
他跑上前，想推開小姨，可惜年紀太小了推不動。
“娘，別走！你就這麼隨便信了小姨的話嗎？那我呢，你不管我了嗎？”
“你以後想回外婆家做客也是可以的，娘怎麼會不管你呢？”周虞窈溫和地看著他，眼神堅定。
“哈，只怕你不願來呢，沾上我們這樣的窮親戚，可有的你受的。”周虞星不怕事情鬧大，裝模作樣地翻找著箱櫃，像是定要找出值錢的東西。
熙兒的手微微鬆開。
“娘...你帶了什麼？小姨，你往包裹裡扔了什麼？”他遲疑道。
好小子！周虞星欣慰極了，沒見過這麼合她心意的蠢貨。
“我帶了什麼？”強撐著挺拔的身體突然卸了勁。
“我帶了我的嫁妝，還有我在孃家的衣服。沒偷你們張家的東西。”她的嫁妝已經為丈夫和孩子花去七七八八了，可此時她也不願再追討。
她很重視教育，孩子除了在祖父母身邊，待在她身邊的時間最久。她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孩子？
...張家的人，她不願再見到。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想讓你...”
“閉嘴。”周虞星把他扯下來，扔到一旁。
“旁邊那個丫頭，誒對，就是你，你看好你家小主子。”
張家只是小富，僕人不多，他們的房裡也只分到兩個丫鬟和一個小廝，小廝和姓張的出去了。周虞星讓周虞華把她們攔下，防止她們通風報信。
收拾好東西，周虞星帶著哥姐揚長而去，像得勝的將軍，威風極了。
“妹妹...”周虞窈倚在妹妹懷裡，“謝謝你...”
她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懊悔的後怕湧上心頭。她怎麼就醒不過來？早在熙兒哭著要她想辦法的時候、早在被公婆敷衍的時候...不，早在姓張被賭坊丟出來的時候，她就該跳出這個火坑。
多虧了妹妹。
她終於有肩膀靠著，放肆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