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突然下了場大雨,一落地這場雨就止不住了,纏纏綿綿的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略微停住。隨著雨水的澆灌不知不覺間氣溫也降了下來,溼漉漉的午後梅壑清正在院裡巡邏,忽然間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靈敏地回頭,卻看見零落的花叢間孟小羽溫和又漠然的笑臉。

“孟小姐?”青年有些驚訝,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和女孩並肩走到一起,“這個時間您不是應該在午睡嗎,怎麼……”

“今天的雨聲甚是喧囂,讓我有點煩躁,睡不著。”少女倦懶的聲音輕輕從他的耳旁吹過,稍不留神便沒了蹤影。

兩人走到了吊床邊上,夏語停下腳步抓住吊床的一邊輕輕搖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本來今天是想在這裡睡午覺的,可惜,下雨都打溼了……”

梅壑清看了看她,思索一陣,“等天氣好些,我再裝一把遮陽傘在旁邊吧。”

“不用了,這樣就夠了。”夏語搖搖頭微笑著說,“謝謝你,送我這麼貼心的禮物。”

青年有些不解,“這個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怎麼算是禮物呢?”

樹冠上的積水滴滴答答地掉在少女的頭頂肩頭,衣裳有些溼了她卻並不在乎的樣子,無奈地淺笑一聲,“以後再告訴你吧。”

到了晚上天空剛剛黑定,窗外又傳來了稀稀疏疏的雨聲。夏語吃過晚飯後把廚房收拾了一下,拿著一打瓶裝啤酒去了外廊。梅壑清正在外面站著,她跟他打聲招呼拖了把藤椅就坐下,“咔嚓”一聲,開啟一聽啤酒咕嚕咕嚕就往嘴裡灌。

靛藍色的雨夜裡少女的背光而坐,凌亂的頭髮被燈光染成了橘色,而沉浸在夜色裡的側臉卻模糊得辨不清全貌。青年滿臉詫異地看著她,見她開始喝第二瓶的時候忽然大步走近,張手就將她手中的易拉罐拿走擱到一旁桌上,夏語被他的舉動驚得一愣,又聽見他語氣凝重地說:“您答應過林總要養好身體,還是不要沾酒的好。”

“我……”被拿走啤酒的夏語一臉茫然,“我只是想找個東西打發時間而已……”

青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您不是每天都有計劃嗎?一般晚上吃完飯都要做操的。”

夏語嘆口氣,“這兩天下雨我心情不太好,什麼都不想做。”

“您不喜歡下雨天麼?”

聽到梅先生肯定口氣的問句夏語一挑眉,笑著回答:“不啊,我最喜歡下雨天了。”

青年疑惑,“那為什麼還心情不好呢?”

夏語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側目看向一旁的男子,說話聲音空洞又寂寥,“因為我是在下雨天出生的,也是在下雨天‘去世’的……”

“孟小姐您……”梅壑清訝異地望了她一眼,凜冽的眉眼之間忽然神色凝重。

少女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望著無垠的夜空低聲自語:“其實‘下雨’才是我的名字……”她輕輕地靠向椅背,深遠悠長的目光停留在夜空深處久久不肯離去,“如果能得一場失憶症該多好,至少這顆心,就不會因為過往的喜怒哀樂而有任何悸動。”

沉默的青年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只能將淡漠的視線看向一邊,轉移話題道,“您酒量不好,喝了一瓶啤酒就開始說醉話了……”

“朗姆酒味的芝士蛋糕好吃麼?”夏語並不理會他的話,反而又丟擲一個無關的問句。

雨勢變大了些,花園裡的樹葉劈啪作響,梅壑清點點頭輕聲回答:“嗯,很好吃。”

“是麼。”女孩微微笑道,廊簷上的水像斷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掉,她稍稍把椅子往後推了些順其自然地說,“其實昨天啊……是我的生日來著……”

梅壑清詫異地轉眼看向少女,她輕緩的語句雨中稍縱即逝,可說話時那飄忽不定的溫柔神采,又像極了留在他口齒之間久久不散的朗姆酒味,細品之下,有些清甜,有些苦澀。“可是孟小姐……您不是上個月才舉行過生日宴會嗎?”他壓抑著心底的疑惑,用厚重的語氣緩緩提醒道。

“啊?那可能是我最近心事太多搞忘了,你就當我真的喝醉了在說酒話吧!”夏語的笑聲落魄無奈,轉眼微微打量著身旁這個俊朗挺拔又有些冷淡的青年,收回視線,掂起桌上的啤酒又大喝了兩口。突然間,貓咪的鈴鐺球從屋裡滾出來了落在她腳邊,她挑了挑眉頭俯身看去,白色的絨毛團子屁顛顛地跑了過來。

“你這個小東西呀……”女孩抱起貓咪放在懷裡疼愛地撫摸著,忽然間話鋒一轉,琥珀色眼裡滿寫的寵溺剎那染上一層清冷的光輝,“梅先生,你喜歡貓嗎?”

“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男子久久地望著她,平靜地回答。

夏語一邊摸白雪的絨毛一邊語調清冷地說,“貓是很出世的動物,自由自在、無牽無掛,我很喜歡……所以這兩天看著白雪我總是慶幸著——還好有它,不然我一個人在這裡要怎麼熬下去……”

“其實……”梅壑清微微頷首輕聲附和著,“您要是跟林總要幾個傭人過來,林總他不會計較的。”

“可讓我覺得難熬的並不是這個。”夏語將貓咪放到地上又把鈴鐺球扔進屋裡,白雪叫了兩聲跟著跑進屋了,她才慢悠悠地起身繼續說道,“如果對方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想做什麼,那即便是置身於人群當中,也不過是將你的孤獨無限放大罷了。”

說到這裡夏語嘆息一聲埋下頭來,壓抑已久的孤獨感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停痛擊著胸腔,所有一切熟悉又陌生,真真假假,讓她就快要分不清哪邊是現實。

梅先生眉宇微蹙表情嚴肅,緩步走過去俯下身來口吻凝重地再次提醒道:“孟小姐,您真的喝醉了。”

孟小姐……夏語聽到這個稱呼忍不住冷笑一聲,“所以我才說,如果對方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這一切都是徒勞啊!” 夜色漸深,黑壓壓的天空裡只看得見被燈光照亮的細密雨滴,夏語抬手推開身邊的青年,揉了揉腦袋低聲說,“我只是想喝點酒打發時間,你不用理我,快走吧……”

梅壑清站在一旁靜默凝視著她,“我只當您喝醉了什麼都沒說……可是您要記得,以後在林總面前千萬不要提起‘生日’這件事。”

少女不做聲,抬起頭來神情漠然地望向漆黑的雨夜,若無其事地大口大口喝啤酒,琥珀色的眼眸澄澈又明亮,在那其中彷彿住著另一個世界。

一個無人能懂、無人可說的——孤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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